如今侯爷的后院就需要一个进退得体还能压的住人的聪明主子。这样才可以后院安定。白月浅的痛快和沉稳,刚好入了她的眼,那她便愿意助白月浅。
“嬷嬷是来带老夫人去一个地方的。”李嬷嬷说明来意。
见月知道白月浅不认识李嬷嬷,她附于白月浅耳边轻声提醒道:“先皇薨时,将自己的奶嬷嬷ー李嬷嬷赐给了公子。”
御赐的先皇的奶嬷嬷,白月浅恍然大悟,怪不得能让秦雪娇如此吃瘪啊。白月浅也恭敬的行了一个礼,“李嬷嬷好。”
李嬷嬷受了礼,却也恭敬的回了一个礼,“老夫人随嬷嬷走吧。”
受礼是一种认可,她也有这个资格。可是她也只会受这一次,是以公子的长辈受的媳妇礼。往后,她便再也不会逾矩。
一路出了侯府都没有人阻拦。清晨街道上,薄暖的初阳淡淡的普洒在颜色鲜艳的楼阁飞檐之上,给繁华的京城挥洒上了一片朦胧的暖意。
小贩叫卖,人群竞相奔走,或鲜活忙碌,或马车疾行,一切井然有序又充满朝气。
曾经的白月浅便最喜欢骑马肆意的在这里穿行,累了就点两根油条一碗豆浆,老板娘的笑容比暖阳都热烈。只是如今,她只能安静的透过马车的幽帘,看窗外的人间清欢。
马车行过一条条古朴热闹的大街,四周渐渐归于平静,在一个最是静谧的道口停下。
白月浅在见月的搀扶下下了马车,随着李嬷嬷的目光看去,大理寺三个字肃穆的立在石狮前,看着格外无情。
“到了,老夫人。”李嬷嬷率先开口。
白月浅微微张口欲言,却又轻轻的合上了。
牢房味道古怪,是雨后的潮湿加上已经干涸的血的味道。整个空间十分昏暗,只有两边几盏油封闪着微弱的光。
这里常年不见天日,连空气都是浑浊的。行过潮湿阴暗的胡同,里面的罪犯狼狈不成人形,见到有人前来,痛苦嘶嚎着喊冤,就像压抑的地狱。
白月浅忍着身上的不适感,随着李嬷嬷跟狱卒一路往更深处走去。
她真的太想她爹爹了,前世半年未见,再次相见时她一直魁梧康健的爹爹,都已经生了满头白发。偏生那时候她也心如死灰,见到爹爹已经算了了却最后一桩心愿,便静静地闭上了双眼。
如今……爹爹应当只是进去了不到十天,不知爹爹究竟如何了。
白九本是刚受过一顿审问,身上几条伤痕冒着血还火辣的的疼。他靠在墙上,嘴里咬着一根稻草,无所谓的嚼着。
听到脚步声,他头都懒得抬。反正最近来看到他的无非两种人,不是想看笑话趁机踩一脚的,就是图谋不轨想要从他身上得到什么的。
白月浅看着爹爹被打成血肉模糊的样子,话还没说,泪就先落了下来。她趴到栏上哭道,“爹,爹,女儿来了。”
白九惊愕抬头,“浅儿,浅儿你怎么来了。是不是他们把你也抓进来了?哪个畜生做的,老子要去灭了他,老子刚进来还没咽气呢,就开始欺负老子的女儿了,艹!”
狱卒看着刚刚被打的奄奄一息的白九,突然就暴跳如雷虎虎生威,他颤抖着打开牢门,就行至远处躲避了。
白九想站起来,但是审讯中他的腿已经被打重伤了,一个趔趄,他一屁股蹲在了地上。
“爹爹,我没事,你别慌啊,我很好的。”
白月浅哭着小跑过去,将她父亲扶坐起来。
李嬷嬷看了一下这对父母,终是开口提道,“今日是老夫人三朝回门,但是身处监狱,怕是时间上不能纵容,老夫人与将军尽快些。”说了她也转身离开。
本来李嬷嬷是想表达一下闻铮对白月浅的爱护之心,即使白将军身处牢狱,闻铮还是体念妻子的。可是白九却听出了不对劲,闻清翊的妻子,怎么也不该被称为老夫人啊。不过也可能是口误,他心中暂且疑惑。
白九拉着白月浅的手,看了一圈,确定自己的闺女穿着舒适也没受什么虐待,他才安心问,“你嫁给闻清翊了?他对你可好?”
白月浅回想了一下,闻铮除了阴阳怪气喜怒无常,倒是对她挺好的。所以她点头笑答,“叔叔对我挺好的,从未短过我吃穿。”
“叔叔?你不是嫁给闻清翊了?”
白月浅低着头不敢看他爹爹,如果她说她是被继母扔给了闻夫人,闻夫人又把她送给病入膏肓的闻铮,她爹怕是能气的上房揭瓦也不罢休。
白九已经在震怒的边缘,他又大声质问一遍,“那你到底是嫁给了谁!?”
“闻……闻铮铮。”她嘟嘟囔囔,嘴皮都没张开,气势也弱的很。
一听自己的宝贝闺女不是嫁给了闻清翊,而是被闻铮给截了去,白九差点一下子跳天上去。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声音犹如狮吼震天。“闻铮那个老东西怎么配?34岁的混账,且还病入膏肓,他那个老兔崽子怎么敢?!”
说着他又捂着胸口蹲坐到了地上。年近半百的男人第一次出现了名为委屈的情绪,他喃喃道,“是爹没用,护不住我的心头肉。爹也对不起你娘啊。”
白月浅小小的双手就那样覆在了那双满是血污的手上,她声音小却坚定,“从前都是爹护着女儿,女儿也该为爹做点事了。而且叔叔真的没有亏待女儿,你看,我每天都有新衣服穿。爹爹不要忧心女儿,多保重自己身体。”
“放屁!你是给吃给穿就能收买的宝贝吗?”说着,白九又气的差点跳起来。“就算是他闻铮抱来金山银山,铺十里红妆,八抬大轿,我也不同意你嫁给他。”
作者有话要说:你是给吃给喝就能娶回家的小猫咪嘛?
白月浅:不是,只有闻铮铮能娶回来。
第8章 兔子
世人皆言白将军府的小姐,娇蛮无理,天天抛头露面还不懂规矩,总是与几个哥哥厮混。
五花八门的言论将白月浅批评得除了相貌艳丽一无是处。
当然,相貌艳丽也被称之为不安分。
白月浅默。果然自家的白菜永远是最翠绿欲滴的,她这样的恶评,她爹都觉得她天下第一好。
“爹,您消消气,你还有伤呢。”白月浅提醒他。
白九大骂一番,他气的又锤了几下墙,轻轻的在白月浅耳边留了几个字。白月浅猛然瞪大双眼,不着痕迹得用眼神告诉她爹,她听到了。
白九又捶墙亢骂,“老兔崽子,老牛吃嫩草,也不看看他多大年纪了。简直臭不要脸。你还帮他说话,说他好!浅儿你怎得如此鬼迷心窍。”
白月浅懵了一瞬间才反应过来,她爹是在催她走。她顺势哭起来,“爹,女儿没有,女儿肯定心向爹爹的。”
然后白月浅就被白将军推出了牢房。“你给我滚,滚的越远越好。”
白月浅跌坐在地上,眨巴眨巴眼,泪水就下来了。
远处的李嬷嬷见到,紧忙把白月浅扶起来,道,“老夫人没事吧。”
白月浅依旧泪水涟涟,“嬷嬷,我没事。我们走吧,我爹他……怕是不想见我。”
见此状况,李嬷嬷也不好多加过问,她扶着白月浅就走了出去。
白月浅刚走没多久,闻铮就进来了。白九对着墙壁不想言语,墙上还有他怒极捶下的两三个坑,坑里的血迹看着触目惊心,想到当时捶坑的人很凶狠了。
“老东西,可见过你女儿?”闻铮也不进去,就歪身倒在牢外,苍白的脸颊毫无血色。
白九听到闻铮的声音,转身狠狠地瞪着闻铮,“你这个老兔崽子卧病半年,咋就没早早咽气了呢。”
闻铮轻笑,“咽气了,怎么有机会祸害你女儿呢。”
“操!你这个老东西太无耻!”
“无耻怎么还能带着你女儿到牢里三朝回门呢。”说着他轻轻咳嗽两声,“若不是我还没咽气,怕是你女儿早被秦雪娇生吞了。”
白九又是气的一口气差点没顺过来,他指着闻铮的手颤颤抖抖的,恨不得冲出去揍死那个老兔崽子。
凶什么凶,再凶也只能在里面凶,他又不会傻了吧唧在自己最弱的时候羊入虎口。
闻铮看戏也看的差不多了,他往里面丢了俩瓶子,恶趣味的学白九怒气腾腾的语气道:“红的是穿肠散,白的是绝子丹。你自己看着用吧。你女儿……我先养着玩玩,真想报仇,你也得有命活着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