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没关系,我的医术尚未专精,我父亲的医术比我高出一大截儿,他一定会有办法的,”巫祁安慰桑桑道。
无论如何,他都会拼尽全力救桑桑的,之前他没有能力帮她,是他心中永远的遗憾。
“谢谢你,”除了谢谢,桑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巫祁实在对她太好,她报答不起。
桑桑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着裙裾:“你怎么没问我为什么离开他?”见面这么久了,巫祁竟然一直没有问她为什么离开陆珩,又是怎样离开的。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重要的是未来,”巫祁笑着道。
桑桑也笑了:“是啊,你说得对。”
巫祁是个真正的好人,连问都未曾问,就怕伤害她,桑桑的眼圈儿不自觉的红了,自打她穿书这么久,巫祁是她遇见的对她最好的人了。
而外面,落在槅扇上的一只手却迟迟没有用力推开。
赵询的面色发白,他呆愣当场。
一道女声传来:“我说你是不是睡着了,怎么还没找我师兄出来,”巫月说着话走进来。
原来刚才巫祁请赵询出去,赵询就守在外面,这时候巫月过来说要见巫祁,他怕巫月打扰到巫祁给桑桑诊脉,就想着自己先过去问问,可谁想到刚走到门口,他就听见了巫祁和桑桑的那一段对话,完完整整。
赵询当即推开了门,他抿着唇,眉头微皱:“桑桑,巫月要见他师兄,你们说好了吗?”
桑桑起身:“说好了,”她说着冲巫祁点了点头:“那我就先出去了。”
巫祁也站起身:“你先回客栈等着,要等到傍晚才能结束,到时候我去客栈接你一起去巫城。”
“好,”桑桑道。
桑桑说完便出门离了屋子,赵询的步子停顿了半晌,然后才跟上去。
巫月已经进来了,巫祁问她:“怎么到这儿来了,外面可忙着呢。”
“师兄你放心,正好我换班歇一下,有人帮我带着呢,”巫月说着问巫祁:“刚刚那位姑娘到底怎么了?”
“怎么问起这个?”
“唉,我是瞧着那姑娘生的委实好,要是她真的患了重病,那多可惜啊,”巫月真是这么想的,她自幼养的天真,对一切都抱有善意,尤其是桑桑那么美的姑娘,她一想到桑桑可能患了重疾就觉得可惜。
巫祁舒了口气:“得回巫城,请我父亲出面。”
巫月瞪大了眼睛:“看来那姑娘的病委实不轻,”她说完又舒展了眉毛:“不过若是老师出手,一定会治好她的病的。”
“希望如此吧,”巫祁说。
桑桑的背影纤细又好看,及腰的长发如瀑披散在肩上,堪称雪肤花貌。
赵询跟在她后面,他抿紧了唇,神色不定,他还在想着刚刚意外听到的巫祁和桑桑的对话。
此刻他才恍然,原来那时候桑桑同他说的都是真的,她真的是被逼纳为妾,又受不了才逃出来的,结合一路上发生的各种事,赵询不得不承认,这都是真的。
赵询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桑桑。
很快就到了客栈,桑桑收拾起行李,毕竟过会儿要去巫城,想来要治好她的病,定然需要一段时间。
行李收拾的很快,桑桑都整理完才坐下,虽说她现在只是一般虚弱,可做了这些活计也有些受不住。
桑桑给自己和赵询各倒了碗茶,她又喝过茶才缓过来。
“赵询,你帮我到这里,我真的很感谢你,若非是你执意帮我求医,我此刻也不会到这儿来,更不会有希望治好病症,这些足以报答我救你的恩情,”桑桑看着赵询,“现在你该考虑一下你自己的事了。”
“正如我先前所说,你应该回到建康城,和赵王开诚布公的说一番,然后做你喜欢的事,”桑桑认真道。
赵询这样帮她不过是浪费时间,他应该有自己的生活,她何必拖累他,桑桑之前没想到赵询竟然是这样一个重情的人。
“我不离开,”赵询坚定地道。
自打知道了桑桑的事,他除了惊讶以外更多的是心疼,心疼她这样好的姑娘却有过那样的经历。
赵询想起初见时穿着大红色折枝纹斗篷的,摘下面具后令他惊艳的桑桑,原来这样精灵的小姑娘背后竟然伤痕累累,赵询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好好保护她。
“你别说气话,我是认真的,”桑桑道。
“我也是认真的,”赵询心道就算以后桑桑要赶他他也不走,他现在想揪出那个人渣,好好替桑桑报仇。
赵询又道:“你这次进巫城人生地不熟的,我好歹同你共患难过,有我在你也有个照应。”
见桑桑不同意,赵询又道:“等你病好了我再走,好不好?”他是势在必得的要跟着桑桑保护她,现在他谁都放心不下。
桑桑气的不行,这赵询怎么就铁了心地要帮她呢,她最怕欠人恩情,人情债难偿,可到底拗不过,到傍晚时,巫祁过来接了她和赵询一起进了巫城。
桑桑对于巫城的第一印象就是繁华。
夜里的巫城各处都燃了花灯,街上也有摊贩,热闹的不得了,如果不说的话桑桑还以为是建康城。
巫祁告诉她这是因为巫城里也有部分普通人居住,久而久之就变的和外面的城市一样,不过越往里走越安静,桑桑意识到这是到了巫族人居住的地方。
巫祁把桑桑和赵询带到了自己家:“你们先住在这里,等明日一早我就叫父亲过来替你诊脉。”
客房很是清幽,桑桑很满意,也很感激巫祁。
一夜无梦,很快就到了早上。
一大清早,仆妇就摆好了饭,巫祁请桑桑和赵询一起用了早膳,等用过早膳后巫祁才带着桑桑去了正房。
巫祁先是独自进了正房,说了半晌话才邀了桑桑和赵询进门。
巫祁的父亲巫顺年纪大概将近五十,他眉眼间能看出有几分和巫祁相像的地方,人看着很方正且有威严,桑桑向巫顺福了福身:“您好。”
巫顺笑道:“坐下吧,我替你好好诊诊脉,”他自幼痴迷医术,最喜欢解决疑难杂症,巫祁是他的儿子,他自然知道巫祁的水平,要是连巫祁都诊不出来,那说明这病罕见,他颇感兴趣。
桑桑松了口气,看来这巫顺是个和善好说话的。
将手腕露出,巫顺闭着眼诊脉,桑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要是巫顺也治不好的话,她就安心接受,然后回泉州。
脉象初是和缓,和寻常人相同,再往后则是体虚之症,却并不险峻,再则往后,则是山峦叠起,奇情险峻,当真是难遇的怪病。
巫祁的神色也郑重了几分,他怕巫顺也治不好桑桑,到时候桑桑该怎么办。
良久,巫顺才睁开眼,他收回手:“怪,确实是怪病,是能逐步蚕食人生命的怪病,而寻常大夫却查不出来,最多不过两年之数,必死无疑。”
场间人听后都沉默了,原来桑桑当真得了绝症。
下一瞬,巫顺就笑道:“你们丧气什么,我又没说我不能治。”
没等桑桑回话,赵询先开口了,他眉毛扬起:“您说的可当真?”
“当真,自然当真,不过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治好,”巫顺捋着胡子道。
桑桑这时才终于松了口气,原来她不用死,她可以活下去了,她不用再走原主的老路了!
巫顺正色道:“姑娘,你这是胎里带毒之症,不过分量轻,早些年时并未发病,可等到了年岁,身体支应不住,这病自然就发了。”
巫祁想了想道:“那是否,查清到底是什么毒,然后对症下药,再对桑桑施以相应的手段,这病自然就好了。”
“没错,不过多年下来,那毒多少有些发展了,还需要进一步的对症,”巫顺说着赞赏地看着巫祁,不愧是他的儿子。
巫祁此时恍然,怪不得查不出桑桑的病,这乃胎里之病,隐藏太深。
“那现在重要的就是查明是什么毒了,可这要怎么查?”巫祁又问。
“这就是棘手的了,不过可以针灸暂时压制住她体内的毒,然后一样样试过去,总会找到解药的,”巫顺道。
虽说天下毒药千千万,可巫顺有自信能查明,不过这到底需要时间,所以他才说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治好桑桑的病。
桑桑和赵询虽然听不大懂,但都知道她这是有救了,桑桑的眼睛不自觉红了:“谢谢巫医,”她抬眼:“也谢谢你,巫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