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是允世侯府的家宴,苏文霜和苏纯,还有刚出嫁不久的苏洁都赶了回来。苏洁嫁的人自然是孟延。
苏洁出嫁当日,京中流言四起,说苏洁是硬要赖上孟延的。苏洁虽然跟孟延有婚约,但是孟延根本不想娶她,苏洁觉得丢面,于是将此事赖给了自己的妹妹嘉仪郡主。
与此同时又有流言说,苏洁和孟延本是有婚约的,但是嘉仪郡主勾搭自己未来的姐夫,迷惑了孟延,孟延一时受其蛊惑,后来悬崖勒马还是跟苏洁成了亲。
在酒席上,宁王谢涟听说了此事,站起来端着酒杯醉醺醺地说道:“此事关嘉仪郡主何事,嘉仪郡主身份摆在那,怎么会看上孟延个从六品的修撰。不过这些人也真当自己是个人物,孟苏两家婚事出了变故,还写信到苏州去教训嘉仪郡主,郡主性子多傲,当下气得不肯回京了。”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
又不知道是谁说了,“我还记得那日允世侯府设宴,孟大公子和苏二小姐可是在祠堂里……嘿嘿。”众人都明白这笑声是个什么意思,“那日我可见到了嘉仪郡主,跟天上下来的仙女似的,就是如传言一般十分娇弱,哪有力气去破坏两家的婚事。倒是允世候夫人不知道揪着了郡主的什么错处,就是不放,我都替郡主生气呢。”
于是苏洁就成了京城中一个不大不小的笑话。
虽然事情过去了许久,但是苏洁现在看到苏黎的脸就上火,不过也知道今天的场子不合适,深吸了一口气忍了下来,总有一天她会要苏黎好看。
苏黎对于算计苏洁夫妻二人的事并没有一丝愧疚。就看孙氏后来的行事也知,单反苏洁的婚事有半点意外,孙氏都会将屎盆子扣在苏黎头上,所以先下手为强,只要能把自己摘出来,她才不会在意苏洁过的怎么样。至于孟延,她也没有半点好感,先不说他朝三暮四的事,但是以前他与苏洁成亲前毫不顾忌她的名声,肆意表达他对她的好感的时候,苏黎就下定决心要厌恶这个人了。
苏逸堂夫妻第二日必然是要进宫见皇上的。苏黎也跟着二人同往,待在皇帝那里叙了旧,苏黎见父母还有事要与皇帝商量,便识相地告辞去给太后请安了。
在慈宁宫门口碰到一女子,苏黎多看了她两眼,只因那女子的面相,一看就知没有多少时日了。
苏黎思忖了片刻,还是决定先去给太后请安。
太后此前与苏黎有了几分情谊,两年未见也有些想念,因此两人说了好一会话。
“瞧你这孩子,在苏州那么久也不来封信。”太后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感恩太后挂念黎儿,是黎儿的疏忽。”
太后当然不是真的责怪她,只拉着她的手说道:“跟哀家聊聊你在苏州的日子吧。”
苏黎只挑了重点的说,怕说多了自己提前回京的事漏了馅。
她见太后几次欲言又止正想询问,就听春姑姑说:“太后最近时常咳嗽,让太医看了也不放心,郡主回来了就想让郡主看看呢。”
太后瞪了春姑姑一眼:“黎儿刚回来呢。”
苏黎当然不在意这些,细细地给太后把了脉又看了太医给看的方子:“没什么大碍,太后平日里多吃些青菜瓜果,多喝水,按照太医给的方子喝药就行了。”
太后犹豫着说道:“其实倒不是问了哀家,而是二皇子妃,刚才黎姐儿来的时候,应当瞧见她了。”
苏黎想到刚才在慈宁宫门口碰见的女子,点了点头。那女子竟然是二皇子妃方茵,苏黎记得上一世她在谢煜凌夺位不久后就去世了,不过看今日的模样,分明熬不到那个时候……
“茵儿也是哀家看着长大的,这孩子成亲前身体就不好,从去年开始就越发严重了,太医挨个看了都看不出来,我是想让你给她瞧瞧……”
苏黎明白了太后的意思,她的医术到了什么程度,知道的人并不多,所以太后是有所顾虑的,不知道她肯不肯治能不能治。太后能为她着想她自然感动,虽然她跟谢煜凌有仇,但是方茵是无辜的,而且方茵这身体,确实奇怪……她也想看看。
于是就答应了,“太后寻个时间,将二皇子妃招进宫来吧。”
太后说好。
从慈宁宫出来后得知爹娘那边还没有结束,苏黎就攸慢慢悠悠地在皇宫里转悠,不知不觉走到一处偏僻的宫殿,才发觉自己迷路了。
“嗯……啊……不要……”
三人听到这声音都是红了脸,苏黎心里暗骂也不知道哪来的宫女这么……不知羞耻,带着两个丫鬟匆匆离开,待冷静下来细想后,才觉得这声音怎么有些熟悉呢……
只是这番情形下女子的声音与平常多有不同,因此苏黎也没觉得自己能想出个所以然来,最终还是没有深究。
回去的马车上,杨氏看苏黎的眼神非常暧昧,看得她很不自在,就半路下来准备去茶楼看看。杨氏见此调侃:“我们黎姐儿可是要养家糊口的,多给恩恩挣点奶粉钱。”
苏黎不知道奶粉是什么东西,但也大概懂了杨氏的意思,随便应了几句便离开了。
她在茶楼碰到了谢涟。
“听说苏三妹妹今日进宫,本王来这里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碰到你了。”说着示意掌柜的将这两年茶楼的新品种都给苏黎弄来尝尝。
“宁王以后而别妹妹妹妹地叫了,怎么着也得叫声三姐听听,不然叫师傅也行。”谢涟跟苏晗订了亲,以前她以为谢涟只是觉得苏晗好玩喜欢逗弄,没想到竟然动了心。
谢涟没惊动皇帝,自个儿去允世侯府提的亲,因为苏承烨和苏晗的婚事,允世侯府一下子就成了京中备受关注的勋贵。
谢涟嘿嘿一笑:“或许有一天本王该叫嫂嫂呢。”
苏黎端起茶杯的手一顿,倒是很久没人跟她提起他了。
都是她自己悄悄地想念。
两年前他们回京,福南的事没告诉皇帝,古越娶了一位跟他们一起去苏州的世家小姐,与苏家的交易一切顺利。这一切都说明太子跟古越谈成了合作,古越抛弃了二皇子。
古越回了岐北,楚墨轩就去了闽南。
这两年唯一跟他有关的,就是她在两次生辰又收到了他送的簪子,一模一样,只是去年她及笄礼上收到的更长更华贵。
“快先尝尝这两年茶楼的新品种。”谢涟打断了她的发呆。
谢涟抿着茶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就算他自小在京城见惯了各种风格的贵家小姐,也不得不承认,很少有像苏黎这么好看的,而且两年不见她好像更好看了。面皮精致、气质优雅不说,最吸引人的就是她那让人捉摸不定的性子和从容不迫的姿态。
当初他也曾对她动心过,但是接触久了发现,这根本不是他能驾驭得了的女子。当察觉墨轩哥对她的心思的时候,他就觉得再也没有他们对彼此更合适的人了。
现在他觉得,他跟苏晗也再合适不过了。
苏黎点评了一番谢涟介绍的新品种出了雅间,却迎面碰上一个人。
“是你!”男子身形偏高偏瘦,一副书生面相,英俊清朗的脸第一面就能给人留下好印象,着一身蓝色锦袍,见到苏黎惊喜地说道。
苏黎觉得他眉目间有些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男子长得这么好看,如果要是真的见过自己怎么也会记着的……
“你还救过我呢!”男子见苏黎的模样就知道她没记起来,于是略带急切地说道。
“不记得。”她救过的人可多了……
男子拿手中的扇子将两人挡住,悄声说:“腊梅宴上。”
苏黎眉眼总算舒展开了,原来是唐修。她回苏州前的腊月三十,皇后在宫中办的赏梅宴,欲设计她跟谢馨出丑,将她们带到偏殿。她在那里救了个穿着夜行衣的人,当时他蒙着面她不知道他长什么模样,还是楚墨轩后来跟她说,那人是唐修。
“今日难得碰上恩人,让唐某人好好谢谢恩人的恩情。”
苏黎被他的热情吓到了:“不必不必,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唐少爷不必客气了。”
唐修哪里肯放弃:“要是恩人不肯,我就跟着到恩人家中去,知晓了恩人家住何处,以后报恩就更方便了。”
苏黎无语了,只能应了唐修,只能蒙上面纱,跟着他出了茶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