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卉卉很见不得她这一股子小里小气的模样，但是也敏感地察觉出，孙琦这个架势应该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自己，因此也就强自按捺住不适，没有做出躲闪的动作。
“我今天早上来公司的时候，正好撞上赵小婷。”孙琦停顿了一下，见江卉卉还对赵小婷这个名字留有印象，才强忍着妒意继续说：“她在打电话，电话那边应该是池若那……”她咽下了后面那个不文雅的词语，“我就在旁边听了一耳朵，聂小倩好像又有电视剧邀约了。”
江卉卉一抬眼皮，不屑地嗤笑，“有一部网剧？”
聂小倩的人气在《青春协奏曲》中一骑绝尘，比赛刚结束的时候资源不少，就被围观群众吹上了天，风头一时无两，连孟珊这个节目冠军都争不过她。可是，这比赛都结束将近一年了，也不过拍了两部网剧，再有两个代言，也都是快消品牌，登不上大雅之堂，其余杂志封面等资源，江卉卉也并不眼热：她现在手底下两个拿得出手的艺人，姚希源能接到的这类资源甩出去聂小倩起码两条街，孟珊现在还在组合里呆着，七音符如今由卓春运营，全都归在江卉卉手底下，她也不好偏心太过——但是，她相信，只要她想，孟珊的这些资源还不是手到擒来？超过聂小倩，只是早晚的事。
更不用说……
她想到从去年就开始推进的某项合作，如今已经快到收尾阶段，下个月签了合同就能正式对外公布，到时候……
江卉卉的唇边漾起层层笑意，显然并没有把孙琦的话放在心上。
孙琦心中着急：她还盼着能利用这个机会重获江卉卉欢心呢！既然已经上了江卉卉这条大船，如果当不上心腹，那么她还有什么职业发展可言？索性不再欲语还休，直接扔出重/磅/炸/弹，“我听赵小婷再三确认了试镜地点，要去龙眼台呢。”
“什么？龙眼台！”这条消息终于引起了江卉卉的重视，她猛的将手中的咖啡杯顿到办公桌上，顾不得姿态优雅，抄起手边的电话，找出备忘录中的某份文件，手指飞快地上下滑动了一会儿，又失望地关上文件，从通讯录中找出某个号码。
她一手握着电话，另一只手不停地敲打着桌面，那边甫一接起电话，就立即质问：“是我，咱们公司什么时候和龙眼台有合作项目了？为什么你发给我的项目清单里没有？”
“什么和龙眼台合作的项目？”电话那边的人语气茫然，“咱们集团上下最近都没有和龙眼台合作的项目啊，龙眼台这两年已经很少和娱乐公司合作筹拍电视剧了，地方台例如火龙果台、山竹台倒是有几个项目正在推进。”
“没有？”江卉卉的语调徒然提高，“怎么可能，咱们公司和龙眼台没有合作，那聂小倩怎么能收到——”她猛地咽下后面的话，不想这么快就让对方知晓自己的底牌。可是电话那边的人已经敏感地捉住了“聂小倩”这三个字，“聂小倩吗？她最近那部网剧点击量和热度都不错，池若正在给她物色新剧本呢，公司里的项目清单也要过去看了……当然没有给你的那份那么全……但是没听说她看中了哪个项目，怎么，她已经挑选好了？”
对方话语中流露出的对自己的忠诚，让江卉卉十分满意，她唇边的笑意一闪而逝，因为很快又记起更重要的问题：如果聂小倩接到的这个新资源不是通过公司，那么，又是怎么接到的呢……
她目光一凝，猛地想起前一阵大哥江骁把两个还没归档到项目组的剧本私下发给池若的事，池若也就当真选了其中一部电视剧中的女三号角色给她新签下来的那个小姑娘，而自己，却是直到签合同之后才得知此事。虽然——那个小姑娘她也见过，富二代娇娇女，演技基本上等于没有，上个月还在公司地下一层参加VIP表演班呢，绝对动摇不了姚希源在公司、娱乐圈内的地位。但是，江骁饶过她直接把资源给了池若，这件事本身就够让她生气的了！
这次，会不会也是大哥的手笔呢？
可是——她又猛然想到，先前江骁能把那两个剧本递给池若，那也是因为那两个项目本身和卓春有合作，项目组那边就算一时没收到剧本，也不可能对这个项目一无所知。但是现在，是公司和龙眼台已经多年没有合作，今后也不大可能合作，那么，池若手中的试镜资格，又是哪来的呢？
江卉卉一时陷入苦思之中，脸上神情变幻莫测，孙琦站在一边，不敢贸然出声，却也是忐忑焦急。她生怕自己的这个消息没起到雪中送炭的作用，反而火上浇油，甚至让江卉卉迁怒到自己身上，进而更加厌弃自己。她鹌鹑一般地在办公桌边站了一会儿，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正犹豫要不要找个借口先逃出去，就见江卉卉猛地看向自己。
孙琦不自觉地打了个激灵，背瞬间挺得笔直，眼观鼻鼻观心，假装不知道刚刚江卉卉的气急败坏。
“孙琦。”
孙琦点了下头，又觉得有些不大恭敬，忙“诶”了一声。
江卉卉自觉笑得和善热情，“你和赵小婷关系不错？那就再去打听打听，套套话……这姑娘酒量如何？你请她出去吃饭，这钱我来出，把她灌醉了问问，这资源到底是怎么来的。”
孙琦心下叫苦不迭，她曾经确实和赵小婷关系不错，两人还当过一阵固定的饭搭子。但是后来，她向江卉卉靠拢，赵小婷则进了池若的团队，还当上了聂小倩的助理，两人间就日渐疏远，很少来往了。今天能恰巧听到赵小婷和池若之间的电话，纯属运气，两个人同时下地铁，在出口处遇到，毕竟没有撕破过脸，就借着那点交情结伴走了一路。如果这样也叫关系不错的话，那么她和全公司的人都是至交好友了。
至于一起出去喝酒吃饭……就算两人分属不同阵营，阵营间隐隐对立，她就算肯放下面子主动开口，赵小婷也不会赴约的吧？
这么一犹豫，江卉卉脸上的和善热情又淡了下来，“你放不下面子，不肯主动请她吃饭？”
“不是！”孙琦连忙解释，“我和赵小婷现在关系只是一般，之前想着约过两次，都是我主动提的，她不肯出来呢。我就是怕……”
“好了，我知道了。”江卉卉冷冷地打断了孙琦的话，“我要忙工作了，你也忙自己的去吧。”
这是下逐客令了？
孙琦满脸失落地出了江卉卉的办公室，欲哭无泪。
有什么办法能够打听到消息，重获江卉卉的欢心呢？一定可以，一定有办法的……
***
“我发过去的剧本你收到了没有？”
狂喜过后，首要任务当然是尽快促成这个项目，资源落实到合同上后才是板上钉钉，池若不多耽搁，当下就又打电话、又转发邮件，将此事告知聂小倩和赵小婷，并再三强调提醒，“这个机会来之不易。”花了她仅有的2000积分！“让倩倩先看看剧本，准备一下，最好再查找一些相关材料，如果面试的时候人家主创方问起来，不至于一问三不知……”
池若很少这样琐碎到近乎婆妈地对待某项工作，赵小婷在电话那边一边应声，一边提高了对这个项目的重视程度。“已经收到了，马上就打印出来给倩倩送去，你放心吧，一定让倩倩仔细准备！我现在在公司……”
“你在公司？那你来我办公室一趟吧……早说就不给你打电话了，咱们两个当面说，还更清楚明白。”池若在电话那边失笑，她还以为赵小婷一早就去聂小倩那边了呢，其实她这边已经准备好了两本答应出来的剧本，赵小婷在公司的话，那也省事了，直接把剧本给聂小倩拿过去就行了。
“对了。”池若又想起什么，“这件事先不要让公司里其他人知道，纪经理那边我会去说，别的事由他去安排。在签合同之前……”
***
“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江卉卉那边可能已经知道了？”池若站在办公桌后，一脸震惊地看着赵小婷。
“是啊。”赵小婷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你早上第一次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孙琦就在我旁边，今天早上也是巧，我们两个在地铁口碰上了，又不好不理她……万一她听见一句半句，怎么可能不告诉江部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