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一笑百媚生(34)

“英全,你认认。”皇帝多看一眼那几个字都不愿意。

廖公公被点名,只能忍住嫌弃和鸡皮疙瘩,仔细研究。

他担着司礼监,常看折子,大臣们的字能认出大部分。皇帝让他当场认,多少有怪许鹤宁在金銮殿上胡闹,是想随便搪塞,跳过此事。

彼此都好有个台阶下。

然而廖公公一细看,吓得大惊失色,脚一软就跪倒了。

明昭帝被他也惊一下:“你个老东西,站多大会就腿脚不好了!”

“陛下……这是,这是……”

廖公公可不敢说啊,双手把字迹捧高,让皇帝再看真切一些。

许鹤宁眼底闪过一抹精光,扬声问:“公公是认出来了?何人的?”

在他追问中,明昭帝也脸色几变。

云老太爷此时一凛,脑海里闪过一个猜测。

许鹤宁那头又问:“公公怎么不说话呢,难道有什么不好说的?”

大臣们都被吊足了胃口,个个好奇看着皇帝。

明昭帝已经后悔由他胡闹了,许鹤宁摆明就是逼他先把态度拿出来,同时在猜测着他呈上字之前,究竟知不知道是太子和老大。

这小子真有种啊!

居然给他玩儿这样一套。

挖个坑,当着所有人的面给自己跳,现在不给个他满意的态度,这小子是不是就要去乾清宫揭瓦了!

对许鹤宁性子有了解的明昭帝气得牙痒痒,警告地再看他一眼,一拍扶手道:“既然你认出来了,你就说!”

皇帝索性也不藏着掖着,明君风范尽显。

廖公公跪在地上,深呼吸,高声道:“禀陛下,是太子和大皇子殿下的笔迹!”

大臣哗然。

太子和大皇子脸色紧跟着一变,惊疑不定回头看许鹤宁。

直接在老虎头上动土的许鹤宁正勾着嘴角,在两人看过来的时候,居然笑出声:“公公你逗我们呢,怎么可能是太子和大殿下的笔迹,不会是有人想要嫁祸两位殿下吧!”

那模样似讥似诮,满身匪气。

太子和大皇子:这水寇贱兮兮的,很想打人。

有过许鹤宁闹的插曲,皇帝虽然给了话彻查,早朝还是在诡异的气氛中结束。

散朝的时候,皇帝拂袖而去。云老太爷冷着脸喊停许鹤宁:“你,跟我过来!”

许鹤宁面无表情,依言跟在老人身后。

云老太爷并没有带他走远,出了金銮殿,就站在离殿门不远的地方,厉声道:“胡闹!”

一句斥骂,让经过的大臣都吓一跳,朝两人看一眼,又快步离开。心里赞同道,这个水寇可不是胡闹,一举得罪两皇子,云家这是摊了个什么姑爷啊,倒霉哦。

云大老爷也走来,心情复杂看了许鹤宁两眼,没有说话。

许鹤宁被斥骂,也不反驳,就是嗤笑一声,不以为意的样子轻狂。

在外人看来是真不可救药了。

“回你的肃远侯府呆着去。”云老太爷在厉声后就是赶人。

许鹤宁闻言抿抿唇,对上老人的视线,从老人眼中看到一片明亮,那片光亮下隐藏着一丝赞许。

他在那目光中愣了一下,内心深处有什么情绪在疯狂滋长。

初遇老人的对话在他脑海里回响。

“我只是个水寇,阁老要剿倭寇,找错人了。”

“不,你是谁,你自己说了算。你的才能,不能就这么可惜了。”

“你找错人了。”

“我不会看错人。”

……我不会看错人,那个老人坚定,目露对他的赞许。

当时他想,这个臭老头就是哄他去卖命的,迫于现实,他确实也去卖命了。

可如今因为相同的目光,他忽然觉得或许是自己想错了。

“阁老,我不会让卿卿受委屈。”

旧忆远去,他目光坚定,和当日老人的神色如出一辙,朝老人深深一揖。

“父亲,他——”云大老爷望着独自离去的青年,欲言又止。

“他很好。夹在太子和大皇子之间,还不如直接跳出来,把被动变主动。就是没想到他行事这样大胆,太过明目张胆。但这样一来,只要许鹤宁出点什么事,舆论当然是指向两位殿下。不管事情是哪位做下的,两位殿下现在就只能恨得牙痒痒,还得顺带护他不让人真暗算了,免得自己名声真被拖累。”

这就是应了那句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那种打家劫舍的匪气带到朝堂上来,居然还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云老太爷想起皇帝和两个皇子的表情,不知为何想笑,只是大庭广众之下,他还得端着气恼的样子。

嗯,笑不得,笑不得。就是不知道皇帝后悔把许鹤宁弄回京没有,以后日子有得热闹了。

“走吧,不用我们操心了。”云老太爷抵拳咳嗽两声,嘴角有弧度扬起落下,转眼即逝。

云大老爷也想明白女婿的打算,确实想操心也操不了。

父子俩走了几步,云大老爷还是忍不住问:“父亲,两位皇子不闹腾了,那陛下那就不责怪吗?”

“你不是讨厌那小子的,这会还真操上心了。”

老人挪揄,云大老爷咳嗽两声:“一个女婿半个儿。”讨厌和操心是两回事。

**

许鹤宁上来就干了番大事,大臣们下朝后还在议论纷纷,当事人却一拍屁股跑回家了。

他进府门后,犹豫了会才往正院二进去。

不想刚跨过门槛,就见到庭院里多了张躺椅,昨天夜里还烧得迷糊的人儿正半躺着,阳光穿过浓密叶片,斑驳投印在她身上。

歇了一日精神好转的翠芽见他回来,忙蹲身见礼。

许鹤宁大步前去,来到那个俏丽的少女跟前,低头一看,发现她果然是睡着。长睫如扇,唇若胭脂,睡梦中模样再甜美不过。

“怎么任她睡这了?”他不自知的放轻声音。

翠芽无奈地回道:“都劝不住,夫人说生病了更不该闷着。”

许鹤宁微微一笑,眼底落满阳光。

还是娇纵的。

云卿卿一觉醒来正是用午饭的时间,睁眼先问了句侯爷回来了吗,下一句就是饿了让摆饭。翠芽被她逗得直想笑。

她们姑娘是掐着饭点醒的吧。

云卿卿是个不亏待自己的人。困了就睡,饿了就吃,病了当然更是要睡好吃好。

丫鬟婆子们拎着食盒穿过院子,云卿卿得知许鹤宁就在书房,差翠芽去问一声回不回屋用饭。

翠芽带回的回复跟以前一样,说是有要事忙。

她没多想,填饱肚子,忍着汤药的苦涩味道一口给喝个干净。

她喝药的样子像是要跟人拼命一样,那股狠劲儿让李妈妈都看笑了,想起昨天晚上许鹤宁喂药的事。

“夫人昨晚还好是睡着的,不然侯爷那样一口一口地喂药,夫人不得苦出眼泪来。”

一口一口喂药?

云卿卿略感奇怪,问:“昨夜不是奶娘你照顾我的吗?”

居然是许鹤宁给她喂的药啊。

李妈妈闻言抿着嘴直笑:“哎哟,老奴都快急哭了,都没能喂进去。要不是侯爷亲自给你渡药,这烧估计是不能那么快退的。”

云卿卿点点头,那她要给他说声谢谢吧。下刻却猛然抬头,双眼瞪得溜圆看还在笑的奶娘:“你说怎么喂?渡药?”

哪种喂法,难不成是……嘴对嘴?!

李妈妈双眼弯弯,在她震惊中点了点嘴巴,云卿卿看着她的动作,脑子里轰一声,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烧起来了。

她高热又卷土重来了吧,怎么脑袋有些晕。

**

许鹤宁整个白天都没有回屋,不过云卿卿吃了睡、睡了吃的事他一样不落的都知道,有些好笑之余心里莫名闷闷的。

他不出现,她似乎也没放心上。

许鹤宁想着又摇摇头。他还是少去她面前晃荡,不是说错话,就是惹她生气。

起码把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清了,在朝堂上做出点功绩,她可能才会对自己的印象改观。

慢慢来吧,急不得。

心里有了盘算,有了对她清晰明朗的感情,许鹤宁整个人都平和了许多。

陈鱼拎着食盒和两壶酒过来,两人喝过几杯,许鹤宁突然说:“一会你就去告诉四妹,我让柒儿送她回去。”

陈鱼一愣:“是不是有点……”不近人情?

这分明就赶人走啊。

许鹤宁一挑眼角,哂笑:“那你就带出府,自己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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