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音收回手,努力压着嗓音,“你取下来。”
傅恒带着玉佩一起取下,递给了姐姐,看容音接过,将穗子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容音看完后,深吸了一口气,对傅恒道:“你先回侍卫所,姐姐再打个新的给你。”
“好,”傅恒欣喜地点点头,姐姐自从入了宝亲王府,就再也未亲手为他做过荷包,打过穗子了。
等傅恒离去,容音拆下穗子,在掌内握得紧紧的,这是苏静好打穗子惯用的结法,穗子在掌心握了半天。容音忽然高声喊明玉,“明玉,取烛火来。”
明玉捧着一盏明灯来,容音将穗子的底端点燃,静静看着它燃烧,直到剩一丁点儿时,一手扔进了脚边的净盆里。
“娘娘,”明玉睁着无辜清澈的双眼,看着娘娘奇怪的行为,不明所以。
“娘娘,内务府管事已经在殿外候着了。”核桃掀了外殿帘子,隔着里间的珠玉帘子道。
容音收起了桌上的玉佩,神色轻松,“你明日挑几绺彩线来,本宫要给傅恒打个穗子。”
“是,”明玉回身将烛火放到原位,刚转身便听皇后对着核桃说:“传!”明玉立刻肃容,候在皇后身边。
内务府总管吴书来身形瘦弱,眼中透着精光,这是他头一次听皇后亲自宣召,内心藏了几分忐忑,给皇后行了礼后,低着头问:“不知皇后娘娘唤奴才前来有什么事?”
“将二阿哥贴身的太监宫女全给本宫换了,至于新的太监宫女,本宫要亲自挑选。”容音神色温和,但皇后的威严令吴书来不可小觑。
容音她以前只是不想立威,她只是想做皇上心中温柔如水,谦恭大度的贤后。
如今,她看透了,也厌倦了。
“喳!”吴书来即刻应了,他知道这不太符合规矩,可谁让这皇后娘娘深得圣心,这二阿哥又是命定的天子,他哪里敢得罪。
容音抿了抿唇,明玉极有眼色,冲吴书来道:“还不即刻去准备,皇后娘娘今日就要挑人。”
吴书来脸上堆着笑,不敢有半分架子,“明玉姑娘说的是,奴才这马上就办。”讨好的话说完,便退出长春宫去挑新的奴才去了。
容音低笑抿唇,明玉这倒真有几分狐假虎威的感觉。
明玉觉得刚才的训话十分有威严,看着忍着笑的皇后娘娘得意地问:“娘娘,奴婢有威势吧?”
容音笑着点头,顺着明玉的意思夸奖,“嗯,十分有威势。”
明玉小朋友自豪地点头,脸上挂着颇为自得的神色。
受了皇后口谕的吴书来动作很快,将永琏身边的宫女太监一一调走,又选了家世清白刚进了紫禁城的奴才奴婢们在长春宫内排排跪着。
容音扶着明玉的手站在殿门前,看着排排跪着的宫女太监们,一个个瞧过去,指了人侍候永琏的就站出来,最后挑选了四个小太监和一个宫女。
吴书来恭敬侍立在一边,看着威仪天成的皇后挑选着,好不容易挑选完了,吴书来一叹,皇后的眼睛可真毒,不该挑的一个都没挑。
容音指着欲带落选人离去的吴书来,目光淡淡扫过吴书来,“吴书来,你要记着,这皇宫姓爱新觉罗,可不是姓高。”
吴书来一缩头,这皇后娘娘可真敢说,躬身道一声,“奴才谨记皇后娘娘教诲。”转身便离开,回内务府的路上却琢磨着,是要和高贵妃保持点距离了。
容音留下这五人,立在殿前给他们训话,“二阿哥以后就是你们唯一的主子,若是二阿哥出了什么事,本宫要你们九族殉葬!”
想着以前永琏从活蹦乱跳的孩子变成了冰冷的尸体,容音觉得自己浑身发冷,这一回,她终要狠心,只为了她的永琏,永琮。
五人皆噤若寒蝉,他们这些人进了宫,看重的就是自己的性命和家人性命平安,如今自然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做好差事,保护好二阿哥。
容音转身回了内殿,却仍不放心。思索了半晌后,决定把永琏接到长春宫住。
这回,她要用她的命保护永琏。
皇后的一番作为令后宫众人侧目,被吴书来搪塞两三回的高贵妃跳着脚在储秀宫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第4章 纯妃
「延禧攻略」白月光
四&纯妃
钟粹宫里,捧着一幅画看得入神的纯妃听玉壶传来的消息,诧异地扬起头,“皇后娘娘这是怎么了?”
玉壶摇摇头,“奴婢也不知道,皇后娘娘自从今日,先免了各宫的请安,又换了二阿哥身边的人。”
说到这,玉壶声音低低,用手遮掩着嘴靠近纯妃,“皇后娘娘今日冲尔晴发了一通好大脾气,将她赶出内殿了。”
纯妃的眸中划过一丝疑惑,放下手中的画,从座上站起来,“玉壶,拿上今晨采摘的花露,本宫去探望皇后娘娘。”
玉壶柔顺地低头,扶着体态婀娜的纯妃走出了钟粹宫。
纯妃乘着仪仗到了长春宫,一进宫门便瞧见皇后身边的大宫女红着眼眶侍弄着院中花圃里的茉莉花,茉莉花此时还没有开花,绿油油的枝叶浓密葱郁。
尔晴福身朝纯妃行了一礼,又故作姿态,擦了擦眼眶的泪痕。
纯妃装作不知,温和可亲地问尔晴,“你今日怎么不在殿内时候娘娘?可是犯了什么错?”
“奴婢也不知犯了何错,许是今日无意中惹得娘娘不悦。”尔晴诉说着委屈,指望着与皇后交好的纯妃能为自己说上一二。
“本宫知道了,”纯妃优雅地颔首,算是默认了尔晴的请求。
走进殿内,容音在箩筐中挑着一绺绺彩线,。纯妃先请了安,容音愣了一下,目光又落在箩筐中,漫不经心道:“纯妃免礼,明玉奉茶。”
纯妃有些尴尬,若是平时,皇后早扶了自己起身坐在侧面了。
容音也没让她坐,纯妃只好立在一旁,主动搭话,“娘娘这是要干什么?”
容音头也不抬,“打穗子。”
纯妃立在一旁,神色讪讪,“娘娘,我来时看见尔晴在院里侍弄花草,可是她做错了什么事?”
听了纯妃问的话,容音忽然停下手里的动作,抬起头,笔直的目光看着纯妃,“尔晴是长春宫的人,不劳纯妃操心。”
纯妃得体的微笑僵硬在脸上,她接过明玉奉的茶,饮了一口,才恢复了神思,面带歉意,“皇后娘娘说的是,是臣妾逾矩了。”
容音点点头,“纯妃知道就好,”然后拿着一绺靛蓝色的彩线,从袖中掏出傅恒的玉佩,用彩线比着玉佩道:“明玉,你觉得这颜色如何?”
明玉端详后开朗笑着,“娘娘挑的颜色自然是极配富察少爷的。”
纯妃先是怔怔看着那玉佩,又听明玉提起富察少爷,抬手指着那玉佩,“娘娘,这不是……傅……富察侍卫常佩的玉佩吗?”
容音的嘴角勾起神秘的弧度,似是极开心,“是啊,本宫好久没为傅恒打过穗子了,那原来的穗子竟不知是谁打的,傅恒竟以为是本宫打的,所幸那穗子也坏了,本宫再为他打一个。”
说罢,不看纯妃难掩吃惊的僵硬神色,举着玉佩和彩线自言自语,“靛蓝色果真是最好的。”
纯妃在玉壶的提醒下才回过神,喃喃道一声,“皇后娘娘,臣妾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说完,纯妃脚步虚浮地走出了长春宫,经过一脸殷切的尔晴时,目光已失了焦距,直直往宫门外走。
纯妃走出了长春宫,终于忍不住,脚下一趔趄,身体软下来失去了重心。玉壶拼命托着她的身体不往下滑,冲着候在一旁的太监宫女叫,“你们还不快来搀着,没瞧见娘娘身体不适?”
太监宫女急慌忙一窝蜂地上前将纯妃扶上轿辇,抬着轿辇平平稳稳地朝钟粹宫走。
纯妃靠在轿辇上,脑中只有皇后那一段话,傅恒以为这穗子是他姐姐打的,所以他才带着,经常带着……
玉壶跟在轿辇旁边,脚步匆匆,脸上平静如初,心内却是慌乱一片,她做的事怕是要东窗事发了,娘娘如何对她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让娘娘不要再傻了。
她是苏家的嫡女,合该为苏家挣一份尊荣。
还有,想起今日的皇后娘娘,玉壶的眸中划过疑惑。皇后娘娘不再如往日一般气质如茉莉花纯洁了,多了几分她不懂的神秘,还有刚烈洒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