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洋道:“这么想进去?”
阿箐愤恨地瞪着薛洋,一双白目恨不得把薛洋杀出无数个窟窿来。
薛洋道:“那你就进去吧。”
阿箐哑然,一时间搞不清楚薛洋话中意思。看薛洋侧了个身,竟真让出一条路来
不知为何薛洋突然变卦,阿箐警惕地瞅着她,一颗心七上八下,不敢冒然前行,谁知道当她走过去的时候,薛洋会不会捅她一剑。
薛洋哼了一声,嘲笑道:“走啊,怎么着,这么怕我啊,我要杀你,你一千一万个小命都早没了。”
阿箐恨恨地握了握手,虽然心中怕得要命,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迈开腿,鼓足勇气从薛洋身前奔了过去,几乎是擦着他胸口而过。
阿箐一路狂奔,跑过门槛院子,迈过门槛,一直冲进屋里。晓星尘在整理床铺,忽觉一阵风声,刚直起身想探个究竟,一个小小的身子就扑进了怀中,直被这冲劲儿冲得后退几步。
阿箐抱着晓星尘的腰放声大哭。
那日她带着那药回到义庄,握着晓星尘的手,只觉他浑身微凉,简直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心惊胆战地将那黑色的药丸喂给他,她也不知道该不该对薛洋的话这么照办。
道长没死,也或许道长早就已经死了的,阿箐守在晓星尘身旁的时候,一颗心就从来没放下过,整个就觉得这世界浑浑噩噩的不真实。
如今晓星尘活生生地站在这里,仍然身着朴素洁净的白衣在她熟悉的地方走动,她就知道,她的道长真的没有死,她目睹了所有的一切,以为他的道长在薛洋阴狠的对付下自刎而亡,一直寻找着报仇方法,没想到今生还能再见!
仿佛要把这一连数月的悲痛委屈恐惧都发泄出来,阿箐一边哭一边大喊:“道长,道长……呜呜呜……”
晓星尘由惊讶到平静,伸出手轻而缓慢地摸了摸少女的头顶,一下又一下,似是非常爱怜。
晓星尘道:“是阿箐吗?”
阿箐哭道:“是我呀,道长,我是阿箐呀!阿箐能再次见到道长,真是太好了,呜呜……”
少女悲恸的哭声让晓星尘心下不忍,又是怜惜又是惆怅地蹲下身来,用袖口给阿箐擦着眼泪,道:“我没事,阿箐,不要再哭了,脸哭花就不好看了。”
阿箐破涕为笑,放开晓星尘腰身,抹了把脸,听晓星尘道:“对了,你是怎么进来的?”
阿箐道:“薛洋放我进来的,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放我进来。”
晓星尘一颗心惊疑不定,搞不清楚薛洋想干什么,虽然很是不舍,但还是道:“薛洋这个人是什么性子,你应该很清楚,阿箐,在他没改变主意杀你之前,你还是快走吧。”
晓星尘又想让阿箐独自离开了,阿箐急得跳脚,道:“那怎么行!我再也不想离开道长了,我们有机会就一起逃走吧,啊?”
晓星尘叹道:“薛洋把我困在这里,如你所见,我怕是再也……薛洋就像个炸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凶相毕露,你如果一直在我身边,只会凶多吉少。”
阿箐摇头,固执道:“我不要,这一次不会再听道长的话了,除了道长身边,我还能去哪呢?死就死了,怕他么!况且我看薛洋是不想让我走的。”
阿箐的话不无道理,晓星尘好生为难。阿箐拉着晓星尘的手摇啊摇,哀求道:“你别赶我走,这世上只有道长一人待我好,就像亲人一样,薛洋如今找到我,反正我也是要死的,还不如在最后这几天里可着自己心愿来。”
晓星尘心中酸楚,终于点了点头,道:“好吧,不过如果有机会,你一定不能错过,你这么
机灵,一定可以化险为夷。”
阿箐嘴上答应着,心里却道我才不呢。
晓星尘刚刚给她擦眼泪,摸到了一手的泥,道:“小姑娘家不能脏兮兮的,快去洗个脸。”
说着就走出门去给她打了一盆清水进来放在按上,又来到柜子前,从里面摸索着拿出一方洁净的手帕搭在盆边。
阿箐看着晓星尘走来走去的身影,只见他单薄得不成样子,黑色长发垂在腰间,更显得他整个人都苍白异常,手骨消瘦得过于分明,刚刚连说话声音都不似以往的清亮,带着一种深深的疲惫。
阿箐不禁悲从中来,眼泪又要流下来了,声音都有点发颤:“道长,那个人对你做了什么,你怎么,怎么成这个样子……”
她不想提薛洋的名字,只想骂他,但晓星尘面前,她怎么都骂不出来,只好将称呼改为那个人。
她真不敢想象晓星尘被关在这里,一连数月时时刻刻都要面对那个人的感觉!
晓星尘“恩?”了一声,道:“这是新的毛巾,我给你放在这里了,你洗好后就用它来擦脸。”
阿箐深深吸了口气,应了一声,走到水盆边,捧起水来哗啦啦洗脸,忍着伤痛把眼泪都冲进水种。
她知道晓星尘肯定不想提这些事,所以干脆就不问了,只是心中千百万个不甘心像蚂蚁一样啃噬着她。她真恨自己从头到尾只能在一旁看着,对发生的一切却无能为力。
阿箐自幼流落街头,小小年纪,深切地体会到世间冷暖,却从未有一刻像此时这般悲伤。
第三十八章
薛洋双臂抱肩地靠在院子墙外,把屋内两人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后来两人又说了些什么,阿箐机灵地放低了声音,薛洋就听不到了,伸了个懒腰,提着篮子去买菜。
晓星尘细细询问了阿箐遇到薛洋之后的事情,阿箐如实回答,把半路遇到一堆抱着琴飞来飞去的家伙也告诉了晓星尘。
晓星尘对阿箐的形容忍俊不禁,心道抱着琴飞来飞去,那不就是姑苏蓝氏么,但是姑苏蓝氏和薛洋一向没有交集,怎么会半路截杀他?
不是蓝家,那么相似的,一定就是秣陵苏氏了。
据说秣陵苏氏是从姑苏蓝氏脱离出来自立门派的,这点晓星尘知晓,不过他家和薛洋有什么仇什么怨,就不得而知了。
晓星尘了解了薛洋求药到回来的经过,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
薛洋晃晃悠悠地买菜回来了,听到开门声音,阿箐心又提了起来,害怕薛洋对她做什么,更怕对晓星尘做什么。
薛洋走进来,把菜篮子往旁边一放,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人,笑道:“我菜都买回来了,你们叙旧还没续完?”
阿箐道:“你想干什么!”
薛洋道:“干什么?当然是做饭啊,你又不会做,一边待着去吧。晓星尘你来。”
说着他就来拉晓星尘,晓星尘往后一躲,薛洋不由分说地还是拉住了他,暗示什么似的用力捏了捏他的胳膊,晓星尘没办法,只好被他拉着一同往炤台那边走去。
忽然脚步一滞,薛洋回头看去,发现晓星尘的另一只胳膊被阿箐拉住了,正愤愤地瞪着他。
阿箐道:“道长才不愿意和你一起做饭,你松手!”
薛洋嗤笑一声,道:“你怎么知道道长怎么想的,没你的这段时间我们天天一起做饭吃饭,你才应该松手。”
阿箐使劲儿把晓星尘往自己这边一拽,想让她的道长逃离那魔鬼,怒道:“才不是呢,你别假惺惺的装好人,你身份都暴露了,怎么还有脸和道长一起生活!”
薛洋纹丝不动,但把晓星尘拉得更稳,道:“我乐意,管得着吗你。”
这两人一个是真正的愤怒厌恶,一个是看似不正经说笑实则危险至极,话语之间根本就没对上路子。晓星尘被薛洋和阿箐一人一个地拉着手腕,夹在中间好生为难。
怕阿箐再说下去薛洋对她不利,晓星尘就对阿箐道:“我和他有事情说,你先在屋里休息一下好不好?”
阿箐急道:“可是道长……”
晓星尘安慰道:“没事的。”
看晓星尘态度坚决,阿箐便也不好再坚持,不甘心地慢慢松开手,白了眼薛洋,对方一张脸上充满微笑地冲他扬了扬眉毛,好像在在为自己的胜利耀武扬威。
薛洋把晓星尘拉走了,出了屋脚往后一带,碰的一声踹上门。
要不是考虑到回头还要修,阿箐真想来个回踢给那门踹个窟窿。
灶台前,薛洋知道晓星尘根本不想和他一起做饭,只是没办法才被拉出来。可薛洋还是接好了几盆水,把菜从篮子里拿出来塞进晓星尘手里,道:“洗吧,你也不想阿箐饿着的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