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狗子什么时候成药学专家了?
“还是赤心天罗的缘故?”郎漠原伸出五指,扣住道千藏的头顶,妖力灌入她的身体,游走了一圈后又回到了郎漠原的掌心。
他大惊:“你的五脏六腑……”
“激动什么?大惊小怪。”道千藏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懒洋洋地溜达到医生的皮转椅上窝着,“赤心天罗要占据我的理智和良知,为了对抗药性,我只能用火烧。”
所以把内脏全都烧烂了。
“二哈,道长青留给我的东西呢?你打算扣押到什么时候?”道千藏不冷不热地问。
郎漠原哼了一声,这才想起来,便从乾坤袖里甩出一根人的小指骨和一本书,道千藏稳稳当当地只用一只手全部接住,扯了扯嘴角:“还有。”
他眼皮一跳:“那把承云剑本是孤的,暂且有用,你若不急需,孤过段时日再给。”
道千藏没怀疑,干脆地点了点头:“行吧。”
郎漠原的眼神里藏着些她看不懂的东西,似乎想说什么,但又忍住了,嘀嘀咕咕些什么“现在还不能说”,而后平静地移开了黏在她脸上的视线,找个僻静地方自己修炼去了。
哪怕当世已经没有任何人会是他的对手,这头狼也从来没有在修炼上懈怠过——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把道千藏佩服得一愣一愣的。
一条咸到齁的鱼干,无论如何也看不透勤劳的脱缰野狗的心。
每一天非要在凌晨四点起来饮晨露吸灵气是个什么操作,咱是真的不懂,不懂。
是床不够软还是梦不够甜?睡觉不好吗?非给自己找罪受。
道千藏叹了一口气,摇摇脑袋。
她手里拿着人骨和书,前者正是道长青断掉的小拇指,后者的材质摸起来应该是人皮。
这两件东西恶心得她好几次都想扔掉,但还是强忍着心头的排斥感,仔仔细细地查看。
无定骨,只有厉鬼才会有,因执念不消,故阴曹不收。斩断用来和人世间所有因缘相连接的小拇指后,一旦毁掉它,厉鬼魂魄就会在瞬间消散,永世不得超生。
道长青把这种东西留给她,简直是把自己的咽喉往道千藏的刀口上送。
“既然你那么信任我,那么在乎我,为什么当初要丢下我……”道千藏垂了眼睑,细碎的额发遮住了她的大部分面容,看不清表情。
那本人皮书是道长青的“育儿日记”,用道宗内部传递消息专用的密文写的,他以“外语”的由头在小时候教给了道千藏,里面的内容比无定骨更令她震惊。
「云月期时,乱葬岗是道宗屠杀忤逆妖兽、并且把他们就地掩埋的地方,离我现在避世所住的幽暗丛林很近。我在那里捡到了一个小女孩。她一定是上天可怜我、送给我的礼物,在我含愤死去时来安慰我的天使。」
「小千总有奇奇怪怪的梦,那是与生俱来的灵力天赋,强到让我害怕……这样的好苗子如果被道宗发现,肯定会沦落到和我一样的下场,被培育成复兴道门的杀器,最终只能一死。绝对不可以!!!」
「她真是我所看到的模样吗?薛不晓手里的琅环天书中册记载了月夫人对溯兮的研究,我计算出了溯兮最近一次出现的地方,就是我捡到她的乱葬岗!她从哪里来?她究竟是谁?」
道千藏越看心跳越快,这本薄薄的笔记本上记录了不少一直以来她想知道、却又不清楚的事。一大团疑惑在顷刻间四散开,登时云消雾散。
尤其在看到“薛不晓”这个名字时,她所有的情绪瞬间爆发了。
“先知……有琅环天书的中册,居然一直瞒着我。”她咬牙切齿地冷笑,另一只手握着的皮转椅扶手直接被捏成了齑粉。
正在当大马给小孙女骑着玩的憨厚老爷爷打了个哆嗦。
突然一阵恶寒,怎么回事……
跟十八层地狱里的恶鬼要找他寻仇似的。
“老头子平日不做亏心事,就不怕鬼……”先知刚嘀嘀咕咕地劝自己,自家的大门就被一阵鞭风抽得烂成了碎片。
“……抽门。”他哆哆嗦嗦地看着面无表情的道千藏手里攥着牵机,一步一步不急不缓地走到了他面前,居高临下地露出了一个幽凉的笑容。
“薛不晓,”她轻声说,“把我的琅环天书拿来。”
“我”,她用了重音。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卷结束的时候,差不多回忆杀的主剧情脉络就都出来了,以防小天使们看着累脑子,我会整理时间线发出来滴=w=
第27章 【27】
先知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道千藏,后者的脸色相当难看,头顶的卷毛都炸了,看起来像天线宝宝,喜感和恐怖巧妙地结合在了一起,跟在她身后不远处的郎漠原摇了摇头,啼笑皆非。
“听不懂人话?”
她蹲下了身子,和被吓到坐地上的先知平视,面无表情:“我快三百岁了,算起来你还得叫我一声祖宗,再敢倚老卖老、耍混账玩心眼,老子就扒了你的皮做下酒菜,美容养颜。”
郎漠原刚一脚踏进先知的家门就听到了道千藏石破天惊的话,当即脚底一滑,险些摔倒,好在先知的小孙女扶了他一把。
他一怔,苏醒了不少记忆的身体对薛隐的女性后代并不排斥,便客气地道了谢。
小孙女甜甜地说:“叔叔小心呀,我家的大理石地可硬啦,千万不要把你的脑浆给摔出来,那样阿姨打扫起来很累哒。”
薛家的人都是天生灵力极强的特异种族,就连眼前这个七八岁的小丫头都能靠灵力扶稳郎漠原。
郎漠原嘴角抽了抽:“是哥哥。”
小孙女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好哒,爷爷!”
郎漠原超级生气,可总不能和小屁孩一般见识,只能嘴角抽了抽,满头黑线。
雌性果然从小就很可怕,他还是离远点为妙。
这小屁孩被先知带得小嘴不说人话,气死人不偿命,偏偏打不得骂不得,只能忍着。
“我……”先知话都说不好了,以前那副雄赳赳气昂昂的东方红领舞队长的气势荡然无存,看起来就像个做了坏事被家长抓个现行的熊孩子。
道千藏:“我什么我?”
先知畏畏缩缩:“你都想起来了?你……”
道千藏:“你什么你?”
先知不敢出声了,怕被怼,弱小可怜又无助地缩成一团。
郎漠原悄无声息地走到她的身后,轻轻地把掌心搭在她的肩上,感受到炙热的体温和微乱的心跳:“千千。”
道千藏冷笑一声,起了身,不再以气势碾压先知,算是给了郎漠原一个面子,但还是回头不冷不热地刺了一句:“你就惯吧。”
很多年以前云月期时,云随暮偶尔会偷偷摸摸地从自己私藏的小金库里忍痛抠一些出来,带着被月韶千严管饮食规律的俩孩子去撒欢吃。
几人在茶馆里被杀气成形的月韶千逮了个正着时,尚陵君和薛隐的脸吓得一片惨白,哆哆嗦嗦地齐声大喊“再也不敢了”。
云随暮积攒了多年的私房钱暴露无遗,被月韶千全部搜刮没收后一分都没剩下,还挨了一通批评教育,足足半个月没能上床睡觉,无论他以各种正经或不正经的方法哄老婆都没用。
尚陵君和薛隐也没什么好下场,被月韶千罚强行辟谷七天,哭?哭也得辟。
云随暮认命了,不给自己求饶,只是总似笑非笑地托腮看她,月韶千被别扭得不行,哭笑不得地问:“喂,你到底想干嘛?看什么呢?”
“看夫人生得美。”他扯了个淡才步入正题,暧昧地勾了她的小指,薄唇贴近她的耳畔摩挲,故技重施,“不要生气了,好不好?他们还是孩子。”
“都快十八了,还孩子……”月韶千冷笑一声,不轻不重地拧了他的耳垂,“你就惯吧,他们不努力辟谷修炼,待你我死后无人撑腰,只有受欺负的命。”
云随暮环了她的腰身,一本正经地道:“成仙便不会羽化了,夫人不是答应过,要同我做一对老掉牙的仙翁仙韫么?”
“去,谁理你。”月韶千撇了撇嘴,轻轻地推了他一把。
也就是知道月韶千刀子嘴豆腐心,云随暮才能哄好夫人。
性格原因,云随暮很难管控,连把他养育成。人的云玄肃都没辙,气得大骂他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