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汪+番外(30)

作者:棠初晓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她怎么可能不是亲生的?

每次一回到村里,就是道千藏最害怕的日子,全村人都会趁着道长青出门的时间虐待她,一张张带着恶毒怒意的脸成了她挥之不去的梦魇。

“你爸就是个不要脸的死鬼,自从来到我们村以后,女娃儿一个个都受他的蛊惑,不肯老实嫁人,非要读书考试出大山,这么一来全村的光棍可咋活啊!”

她觉得道长青做得没错,但嘴太笨,力气又小,打不过吵不过,又不敢告诉道长青——他会担心死的。

道千藏不知道他为什么无论如何都不肯出山。

他可以送道千藏出去,但自己打准了要在这里待一辈子的主意。

她做不到撇下老爸一个人走,所以只能忍耐。

道千藏被扔进了深山老林里。

那天连月光都没有,她缩成一只蘑菇,在到处是狼嚎的黑山上待了半夜——走不了,腿软,害怕,又不敢喊,怕招来猛兽。

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她躲在树下,可根本挡不了多少,满头满身的水,还有被雨滴从树叶上砸落下来的虫子,脚底下蠕动着黏糊糊的蚯蚓,又冷又怕,浑身直打哆嗦。

一阵沉稳的脚步声逐渐向她逼近,道千藏吓得直往后缩,直到一双银灰的靴子停留在她身前,头顶上突然悬了一把伞,遮挡住了所有的风雨。

一瞬间所有的雨水都冻结成了冰块,冰冷炫目的光芒在黑夜中成了唯一的光明,风把乌云吹散了,露出月亮的一角。

从纯黑的长袍衣摆,到玄铁的护腕,再到遮住了下半张脸的面罩,道千藏愣愣地看着面前高大的男人,眼眶红得像兔子,白嫩的小脸上还有清晰的泪痕。

他的眼珠和身上的衣服一样,漆黑如墨,不知道是不是她看错了,竟然隐约有一丝湛蓝一闪而过。

那人朝她伸出一只手——这只手上伤痕累累,骨节是错位的,指甲又尖又利,看起来很吓人。

“孤答应过一个人,她离开琅环阁后,孤会替她寻找到可值托付的新阁主,就是你了。”

“孤会教你一切能够变强的法术,直到你足够强大,孤便会离开。”

“你需要掌握、看透的并非是自己,而是时间。”

“我在未来等你。”

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子、说了什么话,道千藏全都忘光了,只记得那人把阁主的位置和基本技能传给自己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哦,对,临走前肯定给她下了消除记忆的咒术,否则不至于一点有用的都想不起来。

“我活到了现在,而且没忘了你们,还想着回来看看,感动吗?”

道千藏笑得跟弥勒佛似的,眼瞅着全村几十来号人都被她的符咒吊在了半空,满脸惊恐地跟见了鬼一样。

不敢动,不敢动。

“杀不杀?”秉烛根本按捺不住,跃跃欲试,已经开始磨爪子了。

暹罗:“……”

暴力犯,看他,他就不会那么粗鲁。

“村长在哪?我找他有事。”

道千藏走路向来没个正形,要么Cosplay横行霸道的螃蟹精,要么像只修炼值达到最高境界的鼻涕虫,总之和郎漠原无论如何都站如松坐如钟的假正经完全不同。

她二流子似的踢踏着鞋子,顺着村民的眼神方向,走到了勉强撑着威严的村长面前。

为了掩饰缺陷,道千藏的鞋底多少有些高度,且对外永远自称一米六,没人知道她究竟多高。

“七年前,道长青给我留了些东西,我没拿,十有八成是让你们瓜分了。”她身上常年随身携带手术刀,刀片锋利,贴着村长的脸轻轻划过,后者全身直抖。

这种地方没有法规,只有暴力和强权。

道千藏不冷不热地说:“我现在想把本属于自己的东西取回来,查点事情,你们不会找不到了吧?”

村长咽了口口水,脸色十分难看。

被暹罗和秉烛禁锢住的其他人面面相觑,一句话都不敢说。

“钱我们都花了,衣服、食物……该用的都用完了。”村长大气都不敢喘,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道千藏的脸,说:“有本书,我们看不懂,本来是想烧掉的……”

“但书放进了火堆里,三天三夜也没烧坏一丁点。还有一把剑,剑柄上挂着一块人骨头,特别的邪门,经常三更半夜发出声音,像闹鬼一样,那段时候人心惶惶。”

道千藏瞥了他一眼:“废话那么多干什么,老子要的是东西,你们给藏哪了?说不出来就剁碎喂狗。”

她活脱脱像影视剧里的反派角色,活该被拖出去枪毙八百遍的那种。

秉烛配合地汪了几声。

“别!千万别!”村长连连求饶,“在后山……山上!具体是哪我给忘了,当时大家都害怕,随便寻摸个地方给埋了,也没做标记。”

道千藏眼一眯。

郎漠原突然出声:“孤去找。”

要不是这货开口,她差点忘了身后还有这么大一只狼妖在。

暹罗和秉烛都不够格,没那个灵力撑得住他们开灵眸,道千藏又怕鬼,肯定不敢去,这里最适合去找的人也只有他了。

郎漠原一声不吭地离开,道千藏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有种直觉,这里很熟悉,自己好像来过很多遍。

有人在这里绚烂地活过,也在这里沉静而寂寞地死去。

“幽暗丛林……”

郎漠原站在山脚,昂首直视山顶的混沌幽深——整座山似乎都藏在了沆砀的雾气中,处在光与暗的交叠过渡处,灰蒙蒙的气息令人浑身不舒服。

靴底踩在落叶堆积的山路上时,他的耳边除了衣角与叶片摩擦时细微的响动,还有沙沙作响的风声,听着像细微小声的啜泣。

“我有自信。”

脑海中浮现出一道女声,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从声音中听出任何的欢快,只有强颜欢笑、和近乎绝望的安慰。

连带着他的心里也堵得喘不过气来。

“……更相信你。”

郎漠原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心头所有奇怪的情绪,开灵眸后定神细看,总算是找到了不同寻常的灵气区域。

郎漠原想着,那群村民肯定把东西埋在地下了。

刨坑是他的强项,郎漠原跃跃欲试地搓手手,刚把双手妖化成狼爪,还没来得及刨,地底就开始颤抖起来。

好像是被埋起的某件东西感应到了他的气息,拼命挣扎着、叫嚣着要冲出束缚,回到他的身边。

郎漠原不动声色地施了寒冰咒,冻碎了泥土,一把锋利的长剑在顷刻间破土而出,径直飞到了他的手里——

剑柄上挂着一块人类的小指骨,和道千藏在漠北雪原上看到的道长青的尸骨缺的那一块不谋而合。

剑刃冰寒,不知道杀过多少妖,才能用血和怨气培养出这样一把凶剑。

上面刻着一个古字——

云。

“你若执意与那妖女结为夫妻,本座从此便只当从没有过你这个徒儿!”

“留下承云剑,那是道宗代代传承给下一代宗主的镇派法宝,绝不容叛徒玷污它的正统!”

“妖就是妖,再怎么当成人养也是狼子野心!枉本座见你自幼天赋异禀,害怕那月狼夫妇毁了你的天份,将你带到道宗悉心培养……结果养了个白眼狼!”

他记得自己似乎跪了很久,直到有人从背后轻轻地抱住他,将柔软小巧的下颚搭在他的肩上。

“我们回家吧。”

她这么说。

“千千,是我抢了本属于你的道宗弟子之位,我才是狼族的妖怪。”他声色喑哑地道:“我才是……该吃那些苦的妖,根本不是人类。”

在未遇到她之前,他究竟用那把剑杀过多少自己的同族?

“倘若云玄肃不将你偷走,爹娘也不会在悲恸之下转移他们的爱到我身上,我大概……在道宗内一出生被发现灵力低微、又是女孩的时候,就被扔掉然后死了吧。”

“你一点都没有对不起我,相反,我还很感谢你为我付出了那么多……”

“随暮,你是不是妖,对我来说有什么区别?”

郎漠原头痛得快要炸掉了,各种各样的记忆碎片纷至沓来,一瞬间让他几乎崩溃。

道千藏找到他的时候,正见他面色惨白,目光空洞,小心翼翼地捏了捏他的爪子,“……阿原?阿原?”

郎漠原过了很久才低头看她,声色低沉:“你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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