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同游
程芷接到宁书远的电话时，她正蹲坐在C市父母租住的家中不大的厨房门口。
她拿着手机迟疑了几秒钟并没有立即接通电话，疑心这是宁书远误拨的。
手机一直在持续地响着，程芷终于选择接通了电话。
“是....”程芷迟疑地开口。
“我是宁书远。”手机里传来低沉的男声。
程芷当然知道他是谁，他们同桌一年半，尤其是高三这一年，关系算得上亲近。
但是他们的课外交流仅限于流浪动物中心，以及少许的关于流浪动物中心和学业方面的微信交流。他们互有对方的电话号码，但是这是第一次通话。
“我来C市了，程芷。”那个男声继续说道。
“如果你方便的话，能做我的向导么？”
程芷的理智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感，脱口而出可以。
她没有问宁书远为什么突然来C市，她只问了一下宁书远现在在的地址。
程芷来C市也不久，但是好在她常爱在闲暇的午后穿梭在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里，C市与她而言并不再陌生。
程芷将剥了一半的蒜放下，走到客厅里对程母说道：“妈，我有同学来C市了，我得去接他一下。”
程母立即笑着问道：“是你高中同学么？”
“嗯。”程芷点点头，复而她又继续说：“我要带他参观一下C市，今天就不回来吃饭了。”
程母又问：“他来待多久啊，不着急走的话，可以住家里。”
程芷只好对母亲讲明；“是我的同桌，是个男生。”
程母有些吃惊，只是她摸不准女儿的态度，不好在这个特殊的时期妄下断言。
程母沉吟了一会儿，看着换鞋要出门的女儿连忙说道：“钱带够了没有？同学来一趟，吃饭不要让人家掏钱。”
“够的。”
C市地铁线路比A市多一些，大多数区域都可以搭乘地铁。
从程芷家到宁书远在的地方，乘地铁只要半个小时，中间换成两条线。
程芷望着地铁窗里映射出的自己，那脸上好笑带着笑意。
她问自己，你是在开心么？
然后她自己很快的回答道，是的，我有点开心。
C市气候比较热，即便是冬天也并不一定需要臃肿的羽绒服。
程芷见到宁书远的时候，他穿着一身灰色的棉衣，里面搭着一件黑色的质地很好的毛衣。显得他很是清隽不凡。
而且他个子高，在人群中本来也就乍眼。程芷记得上学期他们体测的时候宁书远是183cm，但是现在肯定不止了。
程芷走进了，喊他道：“宁书远。”
男生朝她走过来，颀长的身形仿佛在她身上投下一道阴影。
“嗯。”程芷听见他低低应道。
程芷笑着问他：“等很久了么？”
“还好。”
两个人并肩走了一会儿，宁书远开口道：“这么唐突地叫你出来，很抱歉。”
“你帮我讲了那么多道物理题，我给你当导游都是应该的。”程芷对他笑道。
程芷问宁书远有没有想去的景点，宁书远表示一切都听程芷安排，程芷就只好带着宁书远先去那些C市的著名景点。
现在年假刚过，到处百废待兴，许多旅游景点几乎都没有人，程芷和宁书远两个一路畅通无阻。
宁书远在C市待了7天，程芷带他将C市说得上名号的景点都逛了个遍。托宁书远的福，好些景点程芷都没去过或者也不知道，都是为了在宁书远面前扮演好这个向导，自己悄悄做的功课。
在程芷看来，这些天逛得这些景点，有确实很吸引人的，也有和别处没什么两样的，当然也有些很没有意思的所谓的旅游街。逛到这些在程芷看来很没有意思的旅游街的时候，程芷还担心宁书远会觉得很扫兴但是事实上完全不是，宁书远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兴致受到打击的样子。或者确切的来说，程芷无法判断宁书远到底有没有兴致。
你说他没兴致吧，犯不着从A市跑来C市，一呆就是一个礼拜。你要是说他有兴致，程芷带他逛了这么多景点，没见他对哪个比较喜欢，也没见他对哪个比较憎恶。
宁书远也不热衷于拍照，他为数几张在景点的照片，还是程芷强行给他拍的。
程芷看着相机取景器里的人，觉得他眉宇间有些郁结。
但是涉及别人隐私的事，程芷一向讳莫如深，何况这个人还是宁书远，她只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一路上交谈的很少，很多时候程芷都觉得自己仿佛是个导游，而宁书远则是个非常配合的游客。
在这七天里他们交谈的内容都是景点，既没谈学习也没谈其他，程芷有些说不上来的失落，但是她也会尽力将这些念头甩掉，好好地给宁书远当好向导。
第七天的傍晚正好是在江边。
程芷家有门禁，她不会晚于九点到家，因此她也该走了。
“我明天就回去了，明天一早的高铁，你不用送我了。”宁书远说。
宁书远住的酒店就在高铁站附近，程芷没什么好担心的。
“好的。”
“你什么时候回A市呢，程芷？”
“大概开学前吧，我想在这边多待一段时间。”
宁书远点点头赞同道：“C市确实很适宜生活。”
在好长一段时间的沉默之后，宁书远忽然开口问道：“程芷，如果有一天你忽然发现你从未真正掌控你自己的命运，你会怎么办？”
突然听了这意料之外的话，程芷朝宁书远微微瞪大了眼镜，随后她又极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我们从未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
听了她这样的话，宁书远转头看她。
程芷又说道：“每个人都一样，没有谁能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那些以为能掌握别人命运的人，其实他们自己的命运也不为自己掌控。”
宁书远不知为什么听了她这样和主流思想背道而驰的话，却没有来的笑了出来。
程芷也含笑着说道：“让男神见笑了。”
宁书远摇摇头，说道：“你说的对。”
宁书远看着江两边，灯光慢慢照射着江面，偶尔还有渡船在江上穿行，C市人声喧嚣。
“是我太狭隘了。”宁书远说道。
宁书远离开C市之后，程芷又过上了她往常的生活。宁书远回到A市之后，他们的关系也没有表现的更进一步，始终停留在学业和动物交流中心上。程芷偶尔为此伤神，但是她拿不准宁书远的意思，只能劝自己不要多想。
好在她不比宁书远，智商方面只是个普通人，在有许多试卷和错题需要不断巩固的时间里，也不太有过多的心思分给这青春期女生的淡淡忧思。
只不过偶尔她也会想，能够一起渡过这七天时光也是很美好的回忆了。
其他关于宁书远私人隐私的问题，她尽量避免自己去窥探。
对于女儿而言，有一个关系好到特意到C市来找她的男同学，而且一待就是一个礼拜，作为母亲，程母很难没有别的看法。
她不直接问程芷，只好旁敲侧击。
程芷自然明白母亲的心思，她性格是对亲近的人向来能说实话就说实话，不方便讲的就说不方便讲，也不撒谎。
“他是我同桌，其实之前你们见过的。”
“我和你爸爸都见过？”程母吃惊道。
“就是高一的时候，我被摩托车刮伤那次，不是有个男同学还送我去医院么。”
听程芷这么一说，程母立马就想起来宁书远的样子。没办法，长得好看的人总是令人印象深刻。
程母上下打量了女儿，然后自言自语道：“这么说来，倒还是有些缘分。”
听见程母这么说，程芷只好将手中正洗着的碗放下，“妈，我现在只想好好准备高考，没有心思做其他的。”
“是这样。”程母立马赞同道。
将程母送离厨房，程芷继续进行她的清理工作。
晚上，程芷写完了最后一道题。
她将练习册放到一边，合上笔盖。
女孩子总是爱多想的，哪怕是程芷。
她将柜子里放着的相机取出来，翻看着相片。
程芷在那七天里大概拍了几百张相片，大多数都是景点的照片，少数是人的照片，而且她自己的照片明显多过宁书远的。
程芷翻看着自己的照片，发现自己每张照片上的自己都笑的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