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殇之雁门飞雪(51)

阿梨的无视激恼了袁孺人,让她原本清脆的声音变得尖锐,能刺穿人的耳膜:“这是司马府,我才是女主人,你一个不干不净的狐狸精,凭什么让我走?我告诉,我可不像嫂嫂,任你勾搭兄长。”

得知司马尚被阿梨射伤,袁孺人才恍然记起,在何处见过她。半年前,邯郸司马府花园里,两位司马孺人一边喝茶,一边看着三个孩子玩闹。

“此次回来,还走吗?”司马高孺人刘氏问。

“嗯!夫君一个人在边塞,弟妹不放心。”袁氏笑靥如花。

“看得出来,阿尚对弟妹不错,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刘氏叹息一声说。

“嗯....兄长对嫂嫂也不错啊!小聪小惠聪明又听话,嫂嫂为何叹息?”袁氏不明。

“这些年,你们在代地,从来没有想过府里还有个人吗?”刘氏突然转了个话题。

“嫂嫂,她已经死了!”袁氏不满,一个死人,还提来做甚么。

”你们走了,把她留下了,不闻不问,你们不理,总要有人理,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刘氏像是自言自语。

“嫂嫂!”袁氏不知道刘氏到底想说什么。

“阿尚不理她,夫君就要照顾她,刚开始的时候,我也能理解,一个未及笄年的小丫头不远千里嫁到中原,自己的夫君抛弃她走了,她又是大王指婚的女人,总不能置她不顾,活活饿死吧!可慢慢的,一切都变了。她长大了,长得很美,想看看她是什么模样吗?”刘氏看向袁氏。

袁氏木纳地点了点头,跟着刘氏走到司马高的书房。

刘氏盯着墙上的画出神,过了好久才悠悠地道:“看到了吗?她很美吧!”

“这......?”袁氏吃了一惊。

“自打得知她离世,夫君就日日呆在书房里,对着这幅画一看就是大半天,他宁愿对着一幅画也不愿看我一眼。” 刘氏苦笑,他们漫步花园的时候她就在凉亭旁,可是谁都没看见她,也许司马高看到了,也不甚在意吧。

“那个女人真是不要脸,竟然勾引兄长!”袁氏狠狠地说。

“夫君倒是从来没有进过她的心里。”就像自己从来都没有走进过他心里一样,就算没有阿梨,他们夫妻的生活也是一坛子白水,无波无浪。她甚至开始后悔,当初为何要做出那样的选择,一切都是命啊!

勾引兄长,不干不净?这已经是阿梨第二次从袁氏的嘴里听到了,阿梨又想起了青儿,顿时涨红了眼,声音却平静的出奇:“女主人?谁?你吗?我同意了吗?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依照你们赵国的法例,夫君要娶妾室,必须经正夫人同意,如果未经允许,不过是男人在外寻欢作乐而已。”阿梨可以更刻薄,照例,那孩子也是上不了台面,见不得人的,但是阿梨不愿把一个未涉事的孩子拉扯进来,毕竟孩子是无辜的。

袁氏被阿梨这么一说,愣了好一会儿,她确实没想过这一茬,不过,她却不甚在意了:“你说的也确实是在理,不过那是在正孺人还没死的情况下。我今天,就是为了结这所有的一切来的。”说着从袖子里拔出了一把刀,眼里泛着寒光,发了疯似的刺向阿梨的胸口。

袁氏是邯郸有名的武术世家,武馆袁武堂已经历经三代,朝中武将有近一半都出自那里。当日弟弟袁恒寿辰,请了几个少年到袁府,她一眼就看到了司马尚,风姿绰约,犹如鹤立鸡群。也许是感受到了身后灼灼的目光,他回过头,看到了她,而她也看到了他,年约十二三,如日在东,面容精致英挺,似雕似琢。鬓若刀裁,眉如浓墨挥洒,他对她浅浅一笑,顿时星河鹭起,她知道她从这一生再也没有办法把眼光从他身上移开了。所以,她绝不会让这个蛮族女人把他抢走。

阿梨也算习武之人,虽然身受重伤,可她本能地向榻的里侧一退,险险地躲过了这一刀。然而,袁氏已经发了狂,怎么可能放过阿梨,举起刀来又刺。这一次,阿梨退无可退,就在她以为自己这一生再也见不到李牧的时候,有一个人冲了进来,拼死抱住袁氏的手臂。阿梨一看,竟是刚才的侍婢春芽。

李牧回到军营,处理了几日来累积的军务,本要与司马尚再去看看中军的练兵状况,却忽然觉得心里一阵发慌。李牧从来没试过如此,当下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对司马尚道:“赶快回府!” 才走到半路,只见一个侍婢正向这边跑来,见到李牧跟司马尚,急的顾不上行礼,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将军快……孺人……孺人要杀了那位姑娘。”侍婢话还没说完,已经不见了两位将军。

李牧冲进屋子的时候,看到阿梨捂着伤口,缩靠在榻角,一个侍婢不要命地抱住袁氏,手臂上鲜血淋漓。李牧一把抢过袁氏手上的刀,先把侍婢拉到一边。袁氏疯了似的,整个人扑向阿梨,却被司马尚一把拉住:“你疯够了没有!”

袁氏一看是司马尚,大哭大闹起来:“我疯了?我是疯了!反正你都已经不理我了。我要杀了她!还有他!”袁氏指向李牧,道:“他杀了阿恒,是他!”

“你给我回去!“司马尚拉着袁氏往外走,袁氏好像真的豁出去了,手抓着床榻边缘不放手,对着阿梨大声道:“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你可知道,当初大王给你指配的人是谁?是他!”

阿梨看向李牧,眼中无悲无喜也无痛。

袁氏指着李牧,接着道:“是他不要你,大王才又把你指配给了阿尚,阿尚逼不得已才娶了你,是你抢了我的位置……”

阿梨好像已经痛得晕了过去,李牧回头看着司马尚:“还不快把她拉出去!”

“怎么!怕我揭了你的底?现在那么心疼,早干嘛去了?既然那么喜欢这个贱人,当初又为何抗旨不尊,宁死不从?你杀了我弟弟,我袁英对天发誓,我此生不会放过你,绝不会放过你……”袁氏被司马尚拖着出了东苑,老远还能听到她的叫喊。

阿梨虽然拉扯到伤口,又出了些血,倒是无大碍。反而是那个忠肝义胆的小侍婢,手臂上被划拉出数道口子,鲜血湿了整个衣袖,哒哒地往地上滴着血水。刘医师替她上了药,另一个侍婢扶着她下去了。

李牧坐到阿梨身边,握住阿梨的手,问:“觉得如何?”

阿梨虚弱地摇了摇头,道:“无碍。”

李牧默了一瞬,迟疑道:“你的身体要是撑得住,我们明天就离开,可好?”

经过这一闹,这个地方确实是不能再住下去了,阿梨点头,道:“在走之前,我有一样东西要拿回来,这也是我来这儿的主要目的。将军,你可以帮我吗?”

李牧迟疑片刻,缓缓地点了点头。

用过晚膳,司马尚来了,这是第一次,大概也是最后一次,他们单独见面。这是第一次,阿梨这么近距离的看到司马尚,他依然是那个在人堆里一眼就能被认出的人,依然是闪耀夺目的星星,只是他却不再是阿梨眼中的那颗星。

这也是司马尚第一次真正的面对阿梨,他因为自己有愧于她,从来不愿想起她,更不用说想象她的模样。如今,她就在自己面前,伤病在床,楚楚动人,娇颜若水,他相信她绝对是他见过的最美丽的那朵胭脂花。当然,司马尚并不是因为她的倾城之貌而动心,而是为她过去六年为自己所做的一切而感动至心。

“阿梨!”司马尚犹豫半响,究竟该怎么称呼她,似乎只有阿梨这个称呼稍显合宜。

“司马将军若不愿称呼我公主,就请叫我常姑娘吧!”阿梨淡淡地说,言语中没有恨,没有责怪,就好像是见到一个陌生人,满满的都是疏离。

“阿梨…..”,司马尚咬了咬嘴唇,不知该如何回应,双眼伤感的看着阿梨。

“今日见司马将军只为两件事,第一,我曾经拜托兄长……”阿梨停了一下,纠正道:“我曾经拜托司马上卿给司马将军转寄了一块五彩石,准确的说,应该是半块,请司马将军还给我。”那是她来中原前,母亲从脖子上取下来的东西,二块合起来就是一对,母亲说那是她此生最珍爱的东西。阿梨把一块送给了司马尚,另一块,挂在她自己脖子上。

“五彩石?“司马尚疑惑道:“我从来没见过什么五彩石?是什么样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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