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贵族学院的女配(98)

“不冷,一点都不冷。”锦林连忙将手挣脱出来。

盛安星对她的明显的回避行为并没有什么反应,他收回了手,抬头看向远方,天空还是一片蒙蒙灰蓝,只有在天际尽头才能看到翻涌的白,而下方的山峦被衬得还是黛色的一片。

他的声音也变得朦胧:“我以前只看过一次日出,还是妈妈陪着我的,不过那时候年纪太小了,并没留下什么印象。”

锦林没有说话,从很久以前与盛安星的交谈里就已经知道他的母亲一直是个心结。

盛安星侧过脸,嘴角微微上翘:“你或许已经听说过我家里的事。”

“节哀。”

“其实我妈留给我的印象并没有那么深刻,许多都是从别人那里——从我爸的口中知道的,他们眼里的她是个完美的人。”

锦林说:“左宁教授很有影响力,她的论文被其他人引用着,聿东大学至今存有她的名字,她的一部分是存在于这个世上的。”

“还存在么……”盛安星喃喃道,“如果存在,她会怎么看我……会怎么看我爸呢。”

锦林了解一些盛安星家里的糟心事,她柔声安慰道:“你父亲说不定是想逃避,才那样做。”

盛安星慢慢地点了点头:“他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走不出来,那时候每天放学回家看到的都是他烂醉如泥的样子,后来他终于不再酗酒了,却开始包养女人,什么年龄段的都有,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她们和妈妈在某处相似。”

他的眸中涌动着澎湃的浪潮,就像一张网将锦林罩住,让她无法避开他即将喷薄而出的情绪。

“在某个地方相似,其他方面却完全不一样,那些女人从进了家门开始就在算计,用身体换取名利和权力,我爸也知道,却纵容那些人在他身上吸血。我问他,在他眼里,妈妈是不是也和那些龌龊的女人一样?他说不这样做他撑不下去。我不想像他那样活得不人不鬼,所以很久以前就发誓,绝对不要爱上任何人,让自己失去控制,也绝对不要被旁人利用成为获取利益的捷径。”

锦林莫名觉得他神色不太对,恰好此时太阳已经从远方山峦重叠处慢慢升起,金红色混杂的光线穿透了云层和雾气,照映在他们的面孔上。

“你看,太阳出来了!”锦林试图转移话题。

盛安星的视线却如凝固在了她的脸上,他脸上的笑容已经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坦露心迹的脆弱和惶然:“但是所有的誓言在遇到你之后都崩溃得彻底,锦林,我从第一次遇见你就被吸引着,本来想压制这样的心情,但是越和你接触,就越无法将心思从你身上移开。”

他的眼神莫名让她感到了惊惧,锦林连笑都笑不出来,再也无法装作风平浪静的样子:“你别说了,我想先回去。”她站了起来。

然而盛安星拉住了她的手腕:“别走。”

他的脸埋在了她的手背上,声音里透着恳求:“你一直在逃避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想逼迫你回应什么,只是将心意告诉你,锦林,别逃避我……拜托了。”

手背上传来了若有若无的湿意,锦林表情呆滞,脑海里一片乱七八糟的思绪,她连自己在想什么都不知道。

“我喜欢你。”盛安星说。

锦林以为那股湿意是他的眼泪,随即发现他在亲吻她的手背,宛若吻价值连城又不可求的珍宝一样虔诚。

第84章 三周目(三十八)

锦林有些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回到营地的,她的脸色一定很差,苏仪湘一见到她人,就问她是不是感冒了。

锦林回答道:“可能是没吃早饭,有点低血糖。”

她魂不守舍地往前走,旁边有人递来面包和牛奶,锦林接过时才发现是谢煜递来的,此时他正面带询问地望着她。

盛安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在从山顶下来的路上他一直试图用聊天缓解压抑的气氛,然而她只是胡乱应声,走到某一级台阶时还差点脚滑摔下去。

“盛安星刚刚被人叫走了。”谢煜说,对她昂着头四处张望作出解答。

“我不是,”锦林定了定神,“我不是找他。”

“你们离开了很久。”他语气平静,并没有强调他们“单独”在一起,也没问去了哪里,虽然话语轻飘飘的,却让她感到了一丝心虚。

锦林顾左右而言其他地问起他有没有看到日出。

谢煜扯了扯嘴角:“看到了,很美。”面孔上却丝毫不显回忆美景时应有的愉悦。

锦林低头吃着早饭,不一会儿又听到陆肖铭在喊自己的名字:“你早上去哪里了?我一直在找你!”

陆肖铭一路小跑到她面前,鼻尖都是汗水,不满地看着她。

“我去看了日出。”锦林说。

“你……”陆肖铭只吐了一个音,就把即将涌出的不满和质问咽了下去,站在锦林旁边除他之外唯一的男生谢煜就成了他的眼神攻击目标,陆肖铭狠狠瞪了谢煜几眼,却发现对方正若有所思,视线一点都没分到他身上。

陆肖铭挫败地将已经洗干净的苹果递给锦林:“给你。”

锦林“哦”了一声,下意识地接过苹果,她愣愣地盯着手里的苹果,仿佛陷入了某个怪诞的梦境。

回程时大家不需要再走下山,校车会直接从营地附近的主干道出发,顺着盘山公路下行。一直到露营结束回到校车上锦林都是心不在焉的,旁人说的话即使钻进了她的耳朵,也无法抵达大脑。

锦林回想着早上的场景,在告白过后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但是刚开口没说几个字便被盛安星阻止了,他说她现在不需要给出任何答复,只是像平时的相处就行。

若不是他的表情就和其他许多初次告白的男生一样紧张忐忑,她几乎就要以为盛安星是假的——甚至整个世界也是假的。

正在发生的和噩梦里的场景完全是相反的极端,蔑视厌恶她和陷害她的人接连向她示好告白,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就像是故意补偿她的缺憾似的。

如果噩梦是真实发生过的,轮回是给她的虚假补偿,锦林也无法确认这样的“补偿”又是否存在着陷阱。事情和同他人的关系常常会在她以为一切顺利的时候变糟,如同第一个轮回舒望的车祸,更久远之前的被家里人猝不及防地抛弃,甚至在武馆也是,头几天满心欢喜地以为找到了庇护所之后,却又无意间听到江家因为她爆发的争吵,几乎所有人都在要求赶走她这个累赘。

盛安星上车时看到锦林已经坐下,还显露出了几分意外,口吻却是松口气般的玩笑:“我以为你会为了躲我换座位。”

锦林笑了笑,没出声。

盛安星坐下来后就开始看手机,等到车开了一段时间后,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摘下耳机:“明天还一起去图书馆吧?”

明天就是周六,他还记得她说过的话,此时问起来倒有些小心翼翼的意思。

锦林想着若是提前知道盛安星存在那样的心思,自己打死也不会在玩游戏时觉得他被拒绝有点惨就答应一起出去,这简直是跳进了自己挖的坑里。锦林清了清嗓子,努力找着蹩脚的理由将这个邀约抹除:“我明天还有事。”

“后天呢?”盛安星神色不变,他顿了顿,又问,“什么时候有空?”

锦林垂下眼帘,不吭声了。

盛安星咬着嘴唇,并没有说出类似“你答应过的”这样控诉的话,而是一直用温润又带着委屈的目光凝视着她,良久,才轻声道:“你期末是不是要考MAAT?”

他的声音在嗡鸣嬉闹声很大的车厢里显得微不足道,锦林以为自己听错了,还问了一句:“什么?”

“MAAT和期末考试还有两个月不到,压力很大吧?”

锦林没有否认:“高二的学生都这样,不止我一个人。”

“我上学期已经过了MAAT,自习的时候……你可以问我。”盛安星又强调说,“只是一起自习,不会有其他什么,你不需要有心理压力。”

锦林却注意到了他的前半句:“你MAAT多少分?”

“292。”

他说得很淡定,丝毫没有得意或者显摆的意思,表情甚至更忐忑了,像是生怕自己的分数尚不能满足辅导锦林的需求。

实际上这样的分数占全国的前0.1%,比锦林在衔岗高中已算佼佼者的280,8%高了不知多少,且他考出成绩的时候还是在高一下学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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