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肖铭在宴会半路失踪引起了轩然大波,毕竟作一场重要宴会的主角撂挑子跑路了,说出去都是荒唐的事。
陆冰打他电话不接,从门卫那里得到了他私自开车出去的消息,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铁青,而四处寻人的客人也都知道他已经离开了公爵府。
一片混乱中,盛安星一直盯着手机屏幕,他没有去跟着其他人一起寻人,对于那些心思各异的搭讪,他甚至都懒得应付。
远处的盛彦禾正在和那位年轻的女伴聊天,盛安星见到那两人,便转身走出了大门,在厅外的长廊上驻足。此时雨势小了些,依然绵密不绝,仿佛他粘稠沉闷的心情。
盛安星缓缓吐了口气,拿起手机给自己叫了车。
目的地是同在南区的九川音乐厅,公爵府在更南边,依傍着筑丘和应谷河,这附近聚集着冕兰的贵族和财阀的宅邸,间隔范围极广,很可能一公里才能遇到一间宅子。
公爵府离音乐厅只有三公里,车子抵达的时候,音乐厅附近的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却还有一小部分人在这里徘徊,毕竟附近有许多高级餐厅和酒店,他们渴望引起评委或乐团成员的注意,或者被哪家古典音乐唱片公司的经纪人看中。
盛安星私自出来并没有同其他人说,自然也没有带伞,他冒着雨,站到了音乐厅的屋檐下,或许是形容有些狼狈,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你也是参加比赛的?”旁边一个男生跟他搭话,上下打量他这一身微湿的正装。
盛安星摇了摇头:“我有认识的人来参加。”
“那你才到?”男生惊讶道,“比赛都快结束两个小时了。”
“我应该早点来的。”
盛安星看着手机通讯录界面,他说完这句,便拨通了锦林的电话。
拨号音响了许久才被接通。
“我来晚了,你在哪里?”他的声音比平时柔和许多,“还在音乐厅附近吗?”
然而对面只是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响起的却不是锦林的声音。
“我是谢煜。”谢煜在那头说。
盛安星望着近在咫尺的雨幕,脑子空了一瞬,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好在谢煜也没有挂断电话。许久之后,盛安星的喉咙才能发出声音:“她在你那里?”
“是的,你不用担心她。”
“让锦林接电话。”他平缓了呼吸,勉强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异常感。
然而谢煜并没有如他愿:“她晚上喝多了酒,已经很累了,不方便接听。”
盛安星好似再也听不下去,连礼貌性的道别都没有,直接结束了通话。
***
谢煜盯着手机上那个短暂的通话记录,盛安星的名字在上面十分醒目,却怎么看都觉得刺眼。
“怎么了?”魏承锐在打牌间隙凑过来问。
“没什么,”谢煜平静地说,然后长按住那则通话记录,将其从手机上删除了。
他把手机放回原处,下一刻锦林从卫生间里出来了,她的脚步还有些虚浮,摇晃地走到沙发旁,几乎是要摔到上面。
谢煜托住了她的腰,锦林顺势坐了下来,拿起了一瓶放在茶几上的酒。
谢煜盯着她,没有说话,更未阻止她继续喝酒。
“我手机呢?”锦林轻飘飘道,她已经喝得半醉,但越醉话越少,只是发呆或者打瞌睡。
谢煜把她的手机塞到她手里,锦林大着舌头说了一句“谢谢”。
坐在另一张沙发上疯狂打着冒险游戏的周沛嘉回头看到锦林这副只顾着喝酒的懈怠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还喝酒,说好了跟我打双人的呢!”
她把游戏手柄扔给锦林,锦林面孔上笑嘻嘻的,接过手柄,一开始还好好操作着,但她控制的人物没过几分钟就行动缓慢,碰到障碍物也完全不挪开。
周沛嘉回过头,看到锦林已经闭着眼睛打游戏,分明已经陷入了半昏睡状态。而坐在她旁边的谢煜也没有丝毫提醒的打算,反而托着下巴,视线紧紧黏在锦林的身上,表情甚至透着一股饶有兴味。
第72章 三周目(二十六)
“你这是对双人作战的侮辱!”周沛嘉将锦林的手柄抢了回来。
锦林甚至还半闭着眼睛,机械地做着按手柄的动作。
谢煜在她耳边道:“困了就去睡吧。”
锦林轻轻哼了一声,又站起来,步伐小心翼翼地朝卫生间走去,醉酒的人的平衡感总是会或多或少消失一部分,她生怕自己摔倒。
谢煜像是看不下去般将她搀扶着,引到卫生间,上次给她用的牙刷还留着,和他自己的放在一处。谢煜挤好了牙膏,一手架在她的腋下,让锦林可以稳稳地靠在自己的臂弯里。
“张嘴。”谢煜说。
锦林顺从地张开了嘴,他将牙刷放在她口中,给她刷着牙齿,虽然他的动作已经算很轻柔,锦林还是不适地皱起了眉,往后缩了缩,但是背后就是谢煜的胳膊,她无处可退。
“别动。”他声音低了下来,脸凑得离她更近,他看着她的口腔内部,以及隐藏在牙齿后的舌头。
待刷完牙后,他又用毛巾给她洗了脸,然后说:“去睡觉吧。”
锦林缓缓地点了点头,出了卫生间却径直走向了离自己最近的卧室——那是公寓的主卧。
谢煜望着她的背影,惊讶只出现了一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客厅里其他人不是专注于游戏和牌,便已经醉的东歪西倒,没有人注意到锦林进错了房间,而谢煜也没有阻止。
他跟着走入房间,锦林没有开灯,直接躺在了床上,意识更加迷糊。
谢煜将她的外套脱了下来,用衣架挂起,然后又脱下了她的袜子,一双雪白又稍有肉感的脚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谢煜喉咙滚动了一下,他身体凑上前,悬在她的正上方,轻声问道:“锦林,我帮你洗脚好不好?”
锦林只是在睡梦中发出了模糊的呓语,听起来就像是一声“嗯”的回应。
谢煜盯着那张近在咫尺的面孔,稍稍地头就能完全贴上去。她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脸上,即使刷过牙也带着些许酒气,他却完全不厌恶这种味道,反而觉得自己也要跟着醉了。
“我就当你答应了。”谢煜喃喃道。
他起身打来了水,浸湿毛巾,将锦林的腿挪到床沿,然后擦着她的脚,他洗的很是仔细,每个脚趾都照顾到了,洗完后并没有放开,而是紧紧握住她的脚,指腹下意识地摩挲着。
锦林翻了身,大抵是觉得不舒服,两只腿不安地蹬了两下,妄图把脚上的桎梏甩开。
谢煜以为她快醒了,飞快地松开了手,往上方看去。
然而锦林只是蜷起了腿,将自己缩成一团,她皱着眉,即使在睡觉也显得心情不是很美妙。
谢煜端着水盆走了出去。
锦林睡得并不安稳,她梦到了四年前,刚刚被江氏武馆收留的时候。
那时师兄也很年轻,作为师父唯一的孙子,也是未来武馆的继承人,当然对她的到来十分不满——家里不仅添了一个陌生人,分散了家人的注意力,且还是个被追债者逼得走投无路的小孩,她留下来只会给他们带来麻烦。
所以师兄除了在她干活的时候故意找麻烦,平时的训练时,也是每次都点她做陪练。
若她有半分犹豫,男孩就会笑着说:“受不了就滚啊。”眼底全是恶意。
锦林不吭声,从来都只能接受他的要求。
江氏武馆是一家综合武馆,武馆的柔术在所有格斗技中最出名,而男孩最喜欢找她练习的也是柔术,一旦他死死地锁住她,即使她拍着地认输,他也当作没看到,直到她临到窒息的边界,他才松开手脚。
这次锦林正梦到被他缠住的时候,他的腿锁住了她的脖子,双手紧抓她的胳膊,她完全起不了身,整个人都被压制住。
她明明掌握了格斗技巧,此时却半点都撼动不了,在挣扎反抗中,她听到了一声轻笑。
压制着自己的身躯突然成了一条巨蛇,蛇将她整个人都裹住,锦林想要呼救,那条蛇却缠上了她的嘴巴,那颗小小的脑袋还试图往她嘴里钻,像是要顺着她的喉管钻进她的身体。
蛇明明是冷血动物,此时却变得火热滑腻,恐惧和恶心的感觉简直快让她崩溃,而她发不出声音,身体也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