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鉴情通判(17)

“来人,给太师赐座吧。”李元济关心道。

“陛下无需如此,老夫还没那么孱弱。”徐明启拒绝了皇帝给的特殊尊崇,他今日上朝站在了往日里卞之白文相的位置,在文臣的首位站立。

“陛下,老臣今日来是有一事相求。”徐明启看了眼身后站立散漫,眉宇轻佻的卞之白,沉声道,“我为陛下举荐一个人才。”

“哦?”李元济一楞,本来他想着徐明启是想替他儿子徐一衡抬抬位置,心里已经打了腹稿,准备看着他面子应承下来,怎料是举荐别的人才?

“是徐太师的得意门生吗?”李元济随口问道。

“是我在金陵的学生,陛下应该还记得,就是写了《平天述》的那个。”

“哦,是那个号称金陵第一才子的顾什么人吧。”李元济眉头一皱,“当年朕亲口让他上京,是想好好用他来着,他不是心比天高,不愿意来吗?”

“心比天高?”徐明启扫视了身后一圈人,拱着手道,“顾长石性格温和,一直以来谦和待人,不卑不亢,当年没有随老夫来京也是因为他自觉学识不够,还想再打磨打磨,怎么京城传出这样污蔑之言。”

“莫不是文相怕他来了抢了位置,出言造谣。”徐明启拂袖严声道。

卞之白淡然一笑道,“太师莫要指桑骂魁了,我卞某还不屑做这等小人之事,再说,他要真有本事,我倒乐意他来替我坐这文相之位。”

众臣都默不作声,当今朝堂也就只有寥寥几人敢跟卞之白说反话,平日只有杨道宗会时不时怼卞之白两句,基本朝堂政事已经是卞之白的一言堂,皇帝也未有不同意他意见的时候。

但不得不说的是,纵然朝野卞之白一人拿捏天下诸事,但他的决议从未有错,每每意见都入木三分,事后众臣在心里与自己的想法暗自对比,皆知不如。

对于今日徐太师呛声卞之白的原因,大抵也是文人相轻,徐太师年轻时也是朝堂里一枝独秀,心智无双,如今老了,见了新人比他更加轻狂,内心不爽也是有的。

李元济轻咳了一声,看着下面针锋相对的一老一少,苦笑一声,道,“行了,朕也不是记仇的人,先不管他叫顾长石的以前是故意为之还是确实谦逊,若有才华,我大唐自然欣允,他的《平天述》上很多针对当下的政策也已适用下去,至少现在看来效果不错,那就免了他的科考,直接进翰林院吧。”

“陛下英明。”徐明启老脸胀红,容光焕发,欣喜溢于言表。

“陛下英明。”众臣一齐老套的称赞,卞之白不正式的微微拱手附和了句,看一眼武臣首位空出来的位置,杨道宗又请病假了,卞之白微微挑起嘴角,心道,“比我还懒。”

*

“翰林院?是何职位?”回到家中的徐一衡问自家老子。

“哈哈,是翰林学士。”徐明启摸着胡须笑道,“不过科考进翰林院,这也是天子门生了。”

顾长石点点头,对徐明启恭敬道,“谢老师举荐,此恩学生必将终身不忘。”

“不必如此,我待你不仅仅是学生,也把你视作老夫半个儿子了,你早年就父母双亡,靠自己卖书画为生,就是不遇老夫,也自有一番成就。”徐明启笑着道。

“切,半个儿子比亲儿子还亲,也没见你帮帮我爹在皇上哪说说话。”徐半昂在下头手抓着糕点小声嘀咕。

“一衡,带着这臭小子背四书去!”徐明启听到了吹胡子道。

“我不去,我今天都坐书屋一整天了!”徐半昂嚷嚷还不忘了把手里剩下的糕点塞嘴里,张牙舞爪以示抗拒。

“老师别生气,半昂还小,一衡大哥,你来我房间替我看看明天去翰林院要备些什么吧。”顾长石替徐半昂解围。

徐半昂哼唧两声,该吃吃该喝喝,毫无感激之情。

“平时就是太纵容他了,我怕这孩子以后还不如一衡,那可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徐明启叹道。

刚答应了顾长石的徐一衡听到了这话顿时有些懊恼,道,“爹,您是也在嫌弃我不行吗?”

“唉”徐明启道,“一衡你沉稳却有些守拙,你看现在的朝堂,文武首位都是二十岁的年轻人,靠资历已经很难挤进一流了。”

“爹你这话我就要反驳一下了,”徐一衡面像属于那种看着就忠厚老实的人,“卞之白和杨道宗官位怎么来的朝野上下都很清楚,新皇本就要离京去南部封王,好,你们这一批人把他挺上去,可他呢,早早就陪在他身边的卞之白和杨道宗一飞冲天……”

“住嘴吧。”徐明启轻轻训斥,“能者居之,我大唐还是开明的。”

顾长石本不愿开口,但害怕他们生了嫌隙,还是道,“一衡大哥一步一步稳稳当当也是好的为官之道,过刚易折,现在的文相和大将军虽站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同僚却没那个待见的。”

徐一衡朝顾长石投来了还是你理解我的眼神。

徐明启挥了挥手道,“罢了,我也老了,你们年轻人是何思想我也不想去琢磨,但你们都要谨记,荣耀和刑罚,都是圣上给的,为人臣子,只需考虑天下子民。”

*

顾长石第二天早早就醒了,洗漱完毕饭也没来得及吃就匆匆忙忙进了皇宫。

翰林院有两种官职,翰林学士和翰林供奉,前者可以帮皇帝起草诏书,后者就没什么实权,跟挂个名差不多。

天宝皇帝年富力强,常常批阅奏折至深夜,要签发的诏书也是数不胜数,所以自顾长石官位被确立以后,就有一大堆诏书等着他去拟定。

报了姓名被一个小太监急匆匆领到办事的地方,顾长石看到一堆同僚都在提笔马不停蹄的起草诏书,不由惊奇,“有这么多要用吗?”

小太监拂去头上的飞雪,磕磕脚道,“诏书一堆,皇上却只用看一眼就签个字,特别是文相大人的政参,皇上看都不看签字就是,每逢休沐之后这天文相大人给的政参就特别多,你看这些大人们还有昨夜就在这儿一直写到今儿早上的呢。”

顾长石点点头,走进去和大家打了招呼,都忙的四脚朝天,也没聊几句,熟悉的任务之后他也就加入到写字大军里了。

一直忙到正午,活才干的差不多,因顾长石看着比周围人都年轻强壮,最后把一摞一摞的诏书搬往养心殿的任务就又给了他。

顾长石搬着过头一尺高的诏书到养心殿时,皇帝正在和大公主说话。

“就放哪儿吧。”皇上的贴身太监走到直直站了半天的顾长石身边道。

“谢公公。”顾长石小心翼翼把诏书放在桌上,就要退去。

“哎,翰林院的?这么年轻,谁啊?”李墨华瞅见了虽然穿的臃肿但也难掩面容俊秀的顾长石,叫住了他。

李元济也随着女儿看过来,眉头一锁,“你就是顾长石吧。”

“回陛下,臣是。”顾长石规规矩矩作礼,虽在冬日,但刚刚抱着那一大堆诏书在这炉火旺盛的养心殿额头也生了汗。

“顾长石。”李墨华念叨一声,突然又神采奕奕,“你不就是妹妹前些天……”

“嗯?”李元济转过头,闷声道,“怎么扯上了墨染?”

第20章 长安飘血

看着李元济微冷的目光,顾长石心里暗暗叫苦,他也没想到李墨染竟然是个大嘴巴,什么事都和姐姐说。李元济一向护短,特别是对这两位不是亲生却胜似亲生的公主。

李墨华淡然一笑,实话说道,“就是玉锦楼那晚,妹妹见了之白哥哥和道宗哥哥,再一位就是他了。”

李元济眉头锁的更深了,不悦道,“胡闹!她堂堂一国公主,偏要去那种肮脏之地,还露了身份!”

“父皇也不要怪罪妹妹,毕竟她身份护的周全,也从未以真容示人。”李墨华拉住李元济的袖口嚅软道。

“顾长石你管好自己的嘴。”李元济脸色依旧黑着,扯下衣袖,“华儿你也先回去吧。”

“臣明白,谢陛下不怪之恩。”顾长石老老实实答道。

“朕何时说过不怪罪你了?”李元济听了又回头阴恻恻的道,“今日之后你去建业寺待着吧,皇嫂一直在朕这儿唠叨她最近太孤单,想找个年轻小伙子陪。”

顾长石:“……”

李墨华在一旁掩嘴笑笑,“父皇,人家可是大才子,你让去陪我母亲也太糟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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