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疆(10)

邢庄笑了:“回家以后再给你。”

影点点头。

“以后保护公主的任务就是你的了,别让王上失望。”邢庄负手,悠哉悠哉地走向宫门。

影追了过去。“你要走吗?”

邢庄反问道:“你不走吗?”他上下打量着影,忽然笑了。“怪不得温国的小公子惦记着你,你穿着裙子确实好看,加上那梅花妆,怪不得他忙不迭出来为你证明。”

“你们都看出来了?”

邢庄又笑了:“我要是不知道,你能进的了宫吗?”

影有些沮丧,只是冷淡地哦了一声。

“不过你确实出现的让人出乎意料。”

“啊?”影猛地抬起头,纯黑色的眸子划过一道微弱的光芒。

“我只知道你会混进来,可不知道你会扮成什么样子。”邢庄叹了一口气:“别说,温国那位小公子和他父亲倒是有一点像。”

影多了一分笑意,顺口问道:“哪里?”

“就是怜香惜玉啊。他父亲,为了安慰姑娘,能坐在田埂上让姑娘骂一天,那个时候我就在跟前坐着,看着他被姑娘又推又打,饶是我这种脸皮厚的人也禁不住那么整,偏偏他能耐得住性子,最后还娶了姑娘回家……”

影静静地听完,看到邢庄故作忧愁地叹了一口气:“怪不得我还是个老光棍。”

影有些想笑,但是她抿紧了唇,没有笑出声。

“正好,回去让侯仲叫个裁缝,给你做两套裙子。”

“……不要。”

影断然拒绝。

“快点儿,快点儿!”青穰趴在墙头上,冲着苏洛川用气声喊道。

他是爬上院外那棵槐树才能和苏洛川说上话的,这棵槐树不知道在这里几十年了,树干极粗,才经得住青穰折磨。

这树,春天开满了花,夏天还可以乘凉,苏洛川很喜欢它。

苏洛川一下站了起来。

苏寰有午休的习惯,他和青穰就约好了这个时候出去玩,半个时辰左右回来,肯定不会被发现。只是如今苏洛川跟着杜若学习,每天有课,就不能去玩了。

“快点儿,我带你去摸鱼!”青穰在墙头上探出半个身子,用力地伸出手,想要拉苏洛川上去。

苏洛川终于受不住蛊惑,跑到墙头下,正想搭着青穰的手爬墙,忽然想起院子里坐着的另一个人——云桦。

云桦察觉到苏洛川与青穰的视线,默默捧起了书,挡住二人的视线。

苏洛川犹豫了一下,问道:“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吗?”

云桦望着他,眨了眨眼。“可以去么?”

青穰正想拒绝,被苏洛川抽了一下手背,倒吸了一口凉气,恶狠狠地看着苏洛川:“好啊,苏洛川你小子等着!”

云桦放下手中的书,整了整洁白的衣袍。“我和你们一起去”

跟着青穰野了这么久,别的不说,苏洛川的身手自然不差,就着青穰的手就翻了上去,如今就只剩下云桦在墙下站着。

苏洛川伸出手后,推了青穰一把,青穰才嘟嘟囔囔地伸出手去拉云桦,却没想到云桦向后退了退,助跑几步,轻松地借力站在了青瓦之上。

青穰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云桦,像是一只青蛙。

“你你你——”

云桦的白衣纤尘不染,他眨眨眼,表情甚是无辜:“是舅父教我的。”

青穰一向认为自己的身手极佳,放眼整个村子,无人能敌,没想到云桦这么一个比“苗子”苏洛川还瘦弱的小屁孩儿竟然能如此轻松地翻上墙,心中满是不忿。

青穰哼了一声,伸手拉住树枝,抱住树干滑了下去,手心磨的生疼。

云桦看了看青穰,又看了看苏洛川,问道:“要我带你下去吗?”

苏洛川讶然:“你带我?”

云桦点点头,不等苏洛川接着问什么,一下将他扛起来,力气大得惊人,利落地翻身下墙。

苏洛川只觉得天旋地转,好一会儿才在地上站稳,他晃了晃头,发现青穰已经走远,急忙扯住云桦。“咱们追上他!”

云桦用力地点点头。

青穰将鱼竿夹在插在土里的树枝上,这树枝刚好可以架住鱼竿,他便怡然自得地躺在树荫下小憩。

苏洛川路过他身边,顺手将一顶草帽盖在他脸上。

“你要吗?”苏洛川挥挥手中的草帽。

云桦问道:“那蓑衣呢?”

苏洛川被他问得一愣:“什么蓑衣?”

“垂钓不应该戴蓑衣吗?”

苏洛川无语凝噎,很久之后,他才道:“……没有蓑衣。”

云桦哦了一声,坐在石头上开始认真地钓鱼。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瞎写诗系列emmm求轻打(打死都该x)

很好,并没有蹭到玄学,晚安了大家嘿嘿嘿

第7章 章六

苏洛川也有些无聊了,以往青穰不会这样安静,他们两个闲下来会讨论村子里面的的那些事情,偶尔也会谈起哪个姑娘更好看、更贤惠的话题。

易国婚配年龄在十六七岁左右,他们两个怎么也要等个六七年。

只是青穰说“三岁看小,七岁看老”,给自己看媳妇儿,自然要早些看好,等到将来出息了,桃花马配上流星鞍,英姿飒爽,媳妇儿自然也手到擒来。

苏洛川一开始是不屑于这些事情的,他总在想,万一某一天他能重新回到大兴呢?到时候回去了,看这些姑娘也没有用。

可是时间久了,他也在长大,他就能想到,自己的一辈子,或许就要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小村子里消磨了。

那还是该提前为自己打算一番才是。

至于曾经想过为父亲寻求公道的想法,只能永远埋藏在心底。

苏洛川有些按耐不住了,他问道:“云桦,你想成为一个怎样的人?”

云桦原本规规矩矩地坐在石头上垂钓,听到这句话,他看向苏洛川:“问这个干什么?”

“我……”苏洛川也觉得没缘由,但他还是想问问。“我就是随便问问。”

云桦哦了一声,抬头看着天空。“我也不知道,我就想跟着舅父。”

“哦……”

“你呢?”云桦微微侧过头看向他。

苏洛川攥紧鱼竿,目视远方,眼中蒙上了一层雾气。“我想求一个真相。”

“真相?”云桦清澈见底的眸子移到他的身上。

苏洛川与他对视。“是。”

云桦似乎从他的眼中读出了什么,道:“你不想说可以不说,没有必要难为自己。”

苏洛川微微一愣,随后坚定地说道:“我相信你。你不会说出去的。对吧?”他的眸子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云桦,里面掩藏着说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云桦只当做是他的紧张。“我不会说出去的。”

苏洛川微微眯起眼睛,随后舒展了眉头,将自己的故事全部说了出来。

一旁睡着的青穰忽然哼了一声。

云桦有些惊讶,苏洛川安抚道:“别理他,他压根就没睡着。”

云桦莞尔,他沉思了许久,问道:“那星象,真的没错?”

苏洛川用力地点点头:“父亲绝不会弄错的!”

“这样啊……其实,去了也未必有用。”

苏洛川望着他,说不出话。

云桦没有在意他的呆滞,只是继续说道:“易王亲自下的令,自然是无可反驳的旨意,就算新王继位,也绝不会收回先王的旨意。”

苏洛川不是不明白,只是他不愿接受这个现实。

可如今云桦直接挑明了这一点。

“除非——”云桦话锋一转,带着温和的笑意。“除非你拥有比易王还要强大的力量,让他不得不惧怕、屈服于你。”

苏洛川猛地抬起头盯着他。

云桦对上他的视线,没有任何胆怯,只是平静地注视着他。

“不过,那种事很难做到,我也不过说说而已。偶然听到舅父说这些罢了。”云桦提起手中的鱼竿,一尾鱼已经悬挂在鱼钩之上,不断扭动着。

苏洛川望着那尾鱼,若有所思。

青穰插话道:“要我看,搏一个战功才是正道。过去的都已经过去,能追的上吗?倒不如为自己好好打算。”

云桦应了一声:“是啊。”

“元帝游湖,见一老叟垂钓,线上无钩,问其故,曰:‘吾之渔,愿者来’。”沈遥岑随手拾起地上的鱼竿,只见鱼线已经被咬断,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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