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香识美人+番外(57)

霍川与她想的不同,支开下人有些话才好开口,他沉声冷厉:“下去。”

不容置喙的一句话听得人浑身一抖,两个丫鬟为难地看了看姑娘,便见她嘴角的笑意渐渐下垂,勾出一个比哭还酸涩的弧度,“你还说……”

会待她好,会疼爱她。

这才一炷香不到的工夫,便原形毕露。宋瑜暗骂自己是个傻子,他的话怎么能相信呢?

澹衫不忍让姑娘为难,拉着薄罗退出门外,回身对她安抚:“婢子就在外头站着,姑娘若是有事可随时吩咐。”

宋瑜也不知将两人对话听进去没有,低垂着脑袋不言不语。

明朗随之退下,堂屋转瞬只余他二人。

霍川不是没听见她那声控诉,却并未放在心上。他们面对面而坐,隔得太远根本无从掌控,霍川拇指从杯沿细细婆娑而过,“我的意思,想必龚夫人都已同你说了?”

何止是说了,简直一字不落。

起初宋瑜不相信他会说出这种话,还当是阿母为了劝她故意编织的谎言,后来说服自己信了。目下看来,泰半是阿母对她撒谎……霍川哪有半点改变的意思,他依旧阴沉冷鸷,情绪不定。

宋瑜怏怏不乐地嗯了一嗯,抬眸从霍川脸上逐一扫过,“园主当真要娶我?您身份尊贵,我不过是市井民女,只怕会降低您的身份。”

霍川却从她口中听出了拒绝的意思,原本就对她的态度十分没信心。侯府藏书阁她那番坚决的话犹在耳畔,他胸腔一窒,起身询问:“你在何处?”

端是要教训她的模样,宋瑜泰半身子缩在紫檀交椅中,惶恐地睁大了一双水眸缄默不语。

她不说,霍川只能循着她身上香味寻找。从她甫一走下车辇便有袭人芬芳传来,比以往浓烈一些,大抵是她在衣服上熏了香,更容易辨认。

是以宋瑜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到跟前,待察觉不对意欲逃开时,为时已晚。霍川将她整个人困在圈椅中,俯身凑到她粉颈闻了闻,“令尊令堂都已同意这门亲事,不出几日永安城便有人前来提亲,届时可容不得三妹再问这个问题。”

他温热呼吸洒在宋瑜颈窝,烫得她下意识瑟缩,往一旁躲去眨了眨眼睛道:“可是……侯夫人必定不会同意的……”

霍川握在她腰上的手掌一僵,少顷冷声:“不必管她。”

宋瑜又找借口:“可、可是,我还没考虑好……”

两人一靠近她便头皮发麻,惴惴不安,长此以往要如何相处?她没来由地怕他,尤其他冷着一张脸时,更是让人捉摸不透。

霍川恨不得一口咬在她娇嫩的脖子上,再拖下去他可一点耐心也没有,“那就不必考虑。”

怎么有这样不讲理的人,宋瑜欲哭无泪。她目下手脚发软,使不上半点力气,更别提将他推开。宋瑜软绵绵地呜咽一声,泪眼婆娑地道了句:“你让我出去一趟。”

她光滑细嫩的脸蛋贴着他,冰冰凉凉,霍川禁不住偏头轻咬一口,“去做什么?”这才想到刚才或许将她吓着了,是以声音刻意放低一些,“三妹,你总觉得我欺负你,可你何曾见我欺负过旁人……”

这是大实话,除却宋瑜之外,霍川确实对其他姑娘熟视无睹……这么说不大对,他原本就没法“视”。霍川没跟任何姑娘有过牵扯,唯一的那点耐心都给了她,可她偏偏不稀罕。

宋瑜听不出他有丝毫认错的意思,压低的声音反而似极了威胁,阴森森地响在耳畔。她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忙不迭摇头:“没有,没有。”

说罢继而软声殷殷切切:“我想出去,是因为我……我……”

人都有那么点儿急事,生得漂亮也不例外。霍川唇角翘起顿时了然,以为她懂了自己意思,起身将人松开:“去吧。”

宋瑜扶着八仙桌颤巍巍站起来,头也不回地处了堂屋。

*

不多时她再回来,特意挑了张离霍川最远的椅子坐下,一声不吭。

霍川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坐过来。”

她一动未动。

原以为方才那般话说完,她总该有所表示,未料想依旧是榆木疙瘩的扮相。霍川心中来气,握紧了云纹扶手,“你总这样躲着我,成亲之后能躲到哪里?”

他心气不顺,“三妹,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何执意娶你?大隆寺那夜发生的事,你忘了,我可都记着清清楚楚……”

话音未落,敞开的直棂门里卷起一道和煦春风,夹杂着院中牡丹馨香,更有宋瑜身上淡淡幽香。

霍川的声音戛然而止,他脸色霍地一变,难看至极:“你不是三妹。”

音落,对面的人惊慌失措,险些打碎手边山水茶杯,哪里想到那么快便被拆穿。

她身上确实跟宋瑜的香味相同,但只是熏香的味道罢了,跟宋瑜终究有些差别。

☆、第42章 喜欢你

“宋瑜呢?”

他定在原处,冷声质问。

前头交椅上坐的正是薄罗无疑,她身上披着宋瑜方才所穿的大袖衫,那香味也是来自其中。薄罗手指交缠不知所措,方才姑娘出去后二话不说将她拉到角落,褪下衣裳给她穿上,并神秘兮兮地交代:“好萝萝,你就替我一会儿,只消你不说话,他不会察觉的。”

薄罗霎时睁大了双眼,“姑娘这是什么意思,您要去哪儿?若是被夫人知晓,只怕我的一层皮都要没了!”

霍川又不是傻子,她若是不说话莫非不会显得更可疑?这种鸡肋的法子,也就姑娘才能想得出。

宋瑜一时半刻顾不得许多,她若是再跟霍川待做一处,恐怕命不久矣……她好言好语劝说:“城里今日新来的戏班子要唱牡丹亭,我想过去瞧一瞧。若是被阿母知道,我一定会护着你的。”

说罢携着澹衫一道,幸亏来之前另带了一件秋香色褙子,她穿上后禁不住往堂屋觑一眼。霍川就在里头,阿母阿耶同意了两人婚事又如何,她一样可以逃跑……宋瑜抿了下唇,赌气般吐了吐舌头,“教你凶我。”

前一刻跟阿母说话时还好好的,一面对她便恢复趾高气昂,真当她是好欺负的?宋瑜巴不得给他些教训,他越生气越好,如此她心里才平衡一些。

*

宋瑜果真做到了,霍川不只生气,更是泼天震怒。

不过转眼的工夫便偷梁换柱,她可真有能耐!为什么要跑,他又吓着她了?

霍川握得手指骨节突起,恨不得立时将她擒回来好好教训一番。方才她说有急事,伪装得可真像,几乎让人忘了这姑娘撒谎成性的坏毛病。

他脸上阴云密布,看得薄罗心中发怵,手脚都不知该摆往何处,壮着胆子跟他协商:“园主,此事是我家姑娘不对在先……但您总这么吓唬她,委实不是个办法。您在夫人面前说一套,在姑娘面前却做另一套,那些说要待我家姑娘好的话,莫非全是敷衍不成?”

这时候她伶牙俐齿的好处便发挥了出来,虽为害怕,战战兢兢好歹将话囫囵说全了,若是搁在别人身上,指不定如何受惊。她一壁说一壁仔细观察霍川表情,以防稍有变动,她便夺门而出。

霍川蹙眉,不欲同她多言:“我哪里待她不好?”

瞧 瞧,多么理直气壮,难怪姑娘会被吓得逃跑了。薄罗不满地撇撇嘴,对他此言颇不赞同:“园主所谓的好是如何定义的?我们姑娘从小被娇宠着长大,半点苦没有吃 过,更别提有人给她使脸色,是夫人老爷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可是到了您这儿,便是想如何欺负便如何欺负,根本没问过她是否愿意,是否委屈。”

一番长篇大论,霍川只听见了前后两句,本欲走出屋子的脚步顿住,眉峰好似萃了寒意:“照你所说,宋瑜是因我欺负她,才不愿嫁给我?”

总算有所顿悟,她这半天没有白讲,薄罗欣慰地颔首:“正是如此,园主应该多疼一疼人,细声软语地哄着,多笑一笑,否则凶神恶煞的哪有姑娘中意。”

霍川冷声一笑,并不大赞同她的话,细声软语那种腔调他恐怕这辈子都学不来。

多疼一疼她倒是可以,原本她就是可人疼的软模样,等娶到手后再关起门来欺负也不迟。

*

车辇就在府外候着,宋瑜足下生风迈入车厢,甚至嫌澹衫动作慢反手拉她一把。

澹衫始终不能放心,若是被龚夫人知道她纵容姑娘,伙同薄罗一块狼狈为奸,势必不会有好下场。这回可不是跪一晚上便能罢休的,光是霍园主那关便不好过,她心中惴惴,素来沉稳的脸上出现裂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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