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是放下仇恨,你会如何?”
“不怎么样,只是会无聊喽。”
“有仇恨你就不无聊了吗?”
“我是魔鬼,难道我还要去做好事吗?”
非墨染啧啧笑道,“我怎么觉得你是心软了呢!”
“不想活了。”龙魂引动非墨染身上的魔气,非墨染肩头开始剧痛不已,他嘴中不停求饶:“饶了我吧,龙魂大爷。”
“你!”龙魂更是怒气不已。
非墨染全身更加难受,肢体痉挛起来,摔倒在地,口吐唾沫。只是,他依旧很有骨气,话噎在嘴里,没有一句求饶。这来往的人,见了都围观过来,“这人怎么了?”
龙魂见人纷拥而来,甚是不耐烦。便一把抓起非墨染,将其拎了起来,携带而走。身后那帮吃瓜群众见了,更加稀奇不已,言论纷纷。龙魂将非墨染甩到地上,恼羞成怒道:“你不是好了,快起来。”
非墨染躺在地上大笑道,“我的伤口痛得要命,你要觉得拖着我不好意思,那你背我啊,我不会介意别人笑话的。”
龙魂一声不吭,闷着步子,甩袖走远了。非墨染如同醉酒一般,躺在地上呵呵傻笑了一场,撑手起身亦跟了过去,“你还真是见死不救呀。”
走至客栈门口时,龙溟的意识渐渐苏醒了。
非墨染跑了过来,“吾王,你根本就不等自己的臣子,你这算是哪门子的王?”
龙溟听了心中怪异,摘了帽子,扭身诧异问道:“你说什么?”
非墨染见他脸色清秀,失了魔气,便笑道:“是龙兄哇。”
“你刚才在跟谁说话?”龙溟揪着不放。
“我在自己和自己聊天,自问自答,很有意思的,你试过吗?”
“你是说,你在和自己聊天?”龙溟好奇。
“对的,自己假装两个角色,一个是王,一个是臣。自演自导,时而做王,时而做臣,就和刚才一样。”
“我曾经在谷中整日对着自己倾诉,犹如一个失魂落魄的人,那时,我觉得,一个人就是地狱。对着自己聊天,只不过是孤芳自赏而已。”
“我倒不这么认为,我觉得自言自语,挺有意思的。”非墨染笑道。
“不扯了。”龙溟甩袖回到客栈,他又点了一间屋子。
非墨染推门进入问道:“龙兄今日欲去宫中探寻,如今无功而返,你不打算调查那件事了吗?”
“去,夜深时,我独自去探问。”
“带上我吧。若是被人认出来,我可以帮你。”
“谢谢。没事的话——”龙溟拖长了一音。
“好,我回去休息。”非墨染自觉无趣,自行回屋。
一直等至入夜,龙溟才悄然起身,原本他欲自行离去,走至非墨染的房间时,心中犹疑,便去敲了敲门,“你醒了吗?”龙溟不见里面有动静,便横下心,独自走了出来。不过,尚未走远,身后非墨染便喊道:“龙兄,等我一下,方穿好衣服,就不见你了。”
“我还以为你不去了。”
“答应你的事情又怎么不做到?”
“可你并不了解我,没有义务帮我。”
“怎么不了解,你在谷中倾诉的这些年,我都听着,我知你一直想念着妻子和孩子,你想知道当年事情的真相。我都知道的。”
龙溟听了,并不回应,步子走得更快了。非墨染便像跟屁虫一样,一路跟了许久,嘴中不曾停下唠叨,龙溟一句都未搭理。行至皇城,龙溟从一处矮墙跳了进去,健步逼近过往其兄龙凌的寝宫。那里如今并不如当年那般寂寞了。一路上躲过层层巡逻,从暗处渐至那处地方。如今,如此大的阵仗守卫,入住的一定是玄烈。
不知为何,夜意深锁,而玄烈的寝宫内依旧烛火通明。仔细辨听,可见屋中锦瑟箫声悠扬,喧闹不已。非墨染靠了近来,“听说这国主年龄可老大不小了,这样天天花天酒地、熬夜通宵,他老人家不怕折寿吗?”
龙溟听了咬牙不语。
“不如我们干脆直接杀进去,砍了他的头,你的烦恼不就斩断了?”
“我杀了他有何用?如果当年之事,与他并无关系,我岂不是错杀冤魂?何况,杀了他,龙域百姓将面临亡国劫难。”
“那不正好,你夺回龙氏政权,从此当王,不遂愿吗?”
“龙某没有此等想法。”
“当年你们皇室政变与他必有关联,你若只想用优柔寡断的方式探听当年之事,岂不是太憋屈?”
“你怎么知道他和此事的关联?”
“不明显吗?”非墨染嘴角嗫动。
“皇兄失了天下,我并不生气。我只是想知道,和我关联的事实如何。”
非墨染嘴中露笑,“你的脾性真是清心寡欲,是我小看你了。走,去上房揭瓦。”非墨染身形凌厉,在黑暗中三挪四移,便悄无声息地避过院中的守卫,跳上了屋顶,殿宇的四面八方小道都是来来往往的巡逻。龙溟不敢耽搁,急忙亦纵身而上,如今他藉由魔气,轻功了得。
两人掀了一块屋子角落的瓦片,屋内冲天的光芒照得刺眼。透过一孔,可视见一妙曼女子的轻歌曼舞。不见玄烈的人影,他们又掀开了一处瓦砖,倒是正对着一个衣着款款的女子。那女子有说有笑,面容有一丝狡诈。
“一旁那个背对着我们的就是玄烈吧?”非墨染一问。
“看不清楚面容,但看穿着,及身旁站立的侍女,像是。”
“正对着我们的那个坐着的华丽女子,是不是新纳的那位皇妃?”
龙溟听罢,一时失了神。“你说那个是慕容墨冰?”只是盯了一会儿,感到那妇人一言一笑,皆生疏无比。
“龙兄,要怎么调查?”
“我也不知道。我想去龙府探一趟。”两人欲走时,忽惊觉身后悄无声息地站着一个人,眼神带着肃杀与冷意。
“龙溟,你终于来了吗?”那男子冷冽一语,抽出利刃,对准龙溟。
龙溟倒吃了一惊,“时隔多年,你为什么知道就是我?”
“宿命,就与当年龙凌注定会死,是一样的。”
“我皇兄是你杀的?”
那人未答。
“留下名字!”
“君魂冷。”
龙溟不敢恋战,拉着不明所以的非墨染,朝着远处的黑空飘去。军魂冷并未想惊动正在花天酒地的玄烈,亦奔了过去,双方将战场移至一处空荡无人的小道。龙溟此时功力了得,正立于道上等着来者。
第65章 物是人已非
夜色昏拢。君魂冷与龙溟的战斗,非墨染并未插手,他一直冷眼在边瞧着。君魂冷的身手凌厉狠毒,招招毙命,若是过往的龙溟,毕竟招架不住。如今借着不死之身,龙溟进退自如。
“小兄弟,我并不认识你,你为何要如此逼杀我?”龙溟不愿狠毒。
“想活命,就杀了我,否则,你就得死。”君魂冷的武力和魄力惊人,龙溟使劲全力,亦无法占得上风。他便咬牙定决心,“看来你是非杀不可了。”
“做好死的觉悟吧。”君魂冷一刀劈来。
龙溟避闪不及,当下中招。只是他,没有死。痛彻的一瞬过后,身体中的魔力又染遍刀痕处,伤疤即刻愈合。龙溟淡淡一笑,“如何,你还要杀我吗?”
“杀!”君魂冷不屑。
“既然你如此执着,那我不妨成全你。”在侧的非墨染渐渐感觉到,龙溟的魔气越来重,不过,他的意识似乎只是受了影响,并未完全丧失。龙溟亦抡出手中利刃,朝着君魂冷砍去,两股刀在火点交叉间,爆发出强大的冲击力。龙溟顶住了冲击,继续大步杀去。却见君魂冷只是一横身,丢了刀,等着龙溟的利刃刺入他的胸口致命处。一边在黑暗中站立的非墨染,惊呆了。
君魂冷手握那刺入胸膛的刃,破空大笑一声,“龙溟,没想到你会杀人了?”
龙溟哼唧一声,“不杀你,难道等着你来杀我吗?”
“你杀不了我的。”君魂冷自己抽出了胸口的利刃,甩到地上。俯身捡起自己的兵器,一跃身,跳上一边的高墙,消失,只留下几声高冷的笑,还在回荡。
龙溟激荡的心性,逐渐凉了下来。
“我以为你不会杀人的?”非墨染自暗角处言。
“人一旦杀了人,便会上瘾的,我已成魔,谈善良岂不虚伪!”
“方才那个人中了一剑致命伤,可是丝毫未受影响,古怪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