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待我多冷峻+番外(15)

作者:浮生无望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若若:“……”

心在那一瞬间从云端坠入了深渊之中。

谢淮神色依旧淡淡。

若若抿了抿唇畔,牵他的衣袖:“那就回家去,若是被指认出来,会被治罪的……”

“蠢笨。”谢淮却轻轻将她的手拂开,凝眸道:“雨势大,此时无故家去便是有意为之,此地无银。”

“可是……”

“证据。”

谢淮冷笑一声,眸中宛若泛着刀光:“若若啊……在这世间,只要你心思缜密,周全处之,断绝证据,便是杀人也可以。”

若若心中惊然,久不言语。

她想起来了,四皇子曾说,彼时天色昏沉,他并未瞧清是谁打的他。只是……事情当能如此轻易平息?更令她在意的是,谢淮话里话外的冷漠无情。

谢淮却执起她冰冷的手,呵笑一声:“走罢,不是要指认罪人吗?”

若若愣了愣,由他牵着往绵雨书院走。

一路上风雨交加,其它书院的学生们亦行在廊间,喧闹声此起彼伏,人影纷乱间,若若心中恍神,忽然出声唤谢淮。

“表哥。”

若若顿了顿,仰首望他:“打人是不对的。”

“……”

然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谢淮沉默一瞬,心中久久回荡着这几个字,然无意借着微弱天光,望见小表妹黯淡几分的眼眸时,便什么也不想说了。

他只是敛了敛眸,容色淡漠道:“是吗?”

……

慕远之封锁了四皇子被打的消息,只以查验人数的缘由将各院的学生召来了绵雨院。

暴雨如注,风过长廊而雷声轰鸣,令喧嚷的绵雨院里又添了几分凝重。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阮青瑜心中疑惑,低声问道:“哥哥,只是查人,为何要将各院学生唤来绵雨院?”

一侧的阮青令面色未变,只是微不可闻地打量了慕远之几眼,阖眸道:“夫子自有打算,静侯便是。”

“四殿下。”

慕远之执着各院的名册,与临御道:“待各人前来时应到时,你一一观望,若有什么线索,便告知于我。”

临御面色浮起几分不自在,只道:“嗯。”

其实他想与夫子说,他根本没瞧清那人的脸,甚至连那人的身形都没甚瞧见。即便是这样一一指证,也未必指得出来。

果然,待各院学生都一一走过后,临御仍未认出是谁打了他。

若若松了一口气。

临薇却嘲笑起临御来:“笨,我看你一定是做了坏事,才被惩罚挨打。”

临御不满道:“我做什么坏事了!”

临薇哼了哼:“别以为我不知道,昨日你带着别人一起笑话若若。如今好了吧,你自己也缺了颗牙!”

“你!”

若若的心忽地提了起来,思绪飞转后,便悄悄走到谢淮身侧,牵起他的手。

谢淮垂眸瞥了瞥她,并不言语。

而临御被临薇这一顿嘲笑,心中郁郁,然电光火石间,懵懵懂懂的思绪宛若天光乍亮,忽然就清明了。

他啊了一声,指着谢淮的方向:“是他!”

慕远之微怔,侧首望去。绵雨院中,知情的少年们亦纷纷望去。天色昏沉,隐约见他所指之处,正是一脸无辜的若若。

若若:“……”

有少年低声道:“四殿下,你是不是弄错了,若若这么小,怎么可能揍得动你?”

“不,不是!”临御瞪了瞪眼,他指的不是若若,是若若旁边的谢淮。

“四殿下。”

慕远之却轻笑着抚了拂他的头,道:“圣人常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殿下如今无辜被笑,心中不悦也乃人之常情,只是更不该笑话他人了。”

临御哑声,愧疚地望了若若一眼。

慕远之又笑道:“殿下如今指认,可是心中笃定了?”

临御又是一哑,其实他并非心中笃定,只是说不清道不明,凭直觉认为是谢淮做的……

而此时,心中响起父皇对他的教诲——推己及人,宽宏大量。

思及此处,临御摇了摇头:“夫子,我认不出来,此事就此作罢吧。”

若若彻底松下心。

诸学生中,阮青令却若有所思地望了望谢淮。

临御行至若若身前,面色隐约不自在道:“昨日我不该笑你。”

若若心虚答:“没关系。”

临御眸瞳微亮,又道:“那明日一起回……”

“回家罢。”

谢淮忽然淡淡出声,朝若若道:“雨停了。”

临御:“……”

炎夏的雨,说停便停。

宫中的琉璃瓦洗刷过后更显熠熠,在破云而出的金光笼罩下十分耀目。临御一回了端华宫,便朝母妃诉苦。

“我被打了。”

容色明媚的昭贵妃瞧了瞧自家孩儿,讶异地挑了挑娥眉,不疾不徐道:“为什么被打了?”

临御一噎,道:“我,我笑话了别人,被蓄意报复了!虽然我没有证据……”

昭贵妃嗤笑一声,目色愉悦:“未免太逊了。”

“母妃!您还笑我。”

“呵,按你所说,你今日遭的报复也是理所应当的。大丈夫能屈能伸,忍了罢。”昭贵妃语气慵懒,漫不经心道:“我还要与你姐姐去赏莲,你自己玩去。”

临御心中当下浮起四个大字。

——重女轻男。

昭贵妃却忽然点了点他的额头,笑道:“临御,无法周全一切,便不可贸然出手。在宫中是这样,晋安城中也是这样,你可懂?”

临御仰首望了望母妃:“……”

第15章 画三千弱水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自风波平息,转眼间数月匆匆而过。

书院红枫如霞旖旎,又悉数退落,寒意甚重的风时而卷过,带来冬日的冷冽。临御沉稳了许多,再未拽若若的发锻,除了仍死心不改地想让她坐上那皇宫的车辇,没什么不好。

谢淮的身量似乎又长了些。

安国侯府中,安罗涟为他们表兄妹二人量体裁衣时,若若忽然惊觉,自己的身量着实太矮了。

一想到日后兴许会长成小矮子,若若心中就涌上无限惆怅,连书院布置的课业也无心书写。

课业乃山长布置,山长命各院学生画一副水墨画,画中是何物并未限制,只说画平生所见最美之物便可。

说来,鹿鸣书院乃皇家所设,教习内容早有万全律例规定。除去四书五经,夫子们还会教导学生琴棋书画,骑射狩猎。院中时常布置课业,历年来,总有学生脱颖而出。

譬如上回中秋时,院中便办了一场诗会。彼时阮青令便拔得头筹,山长赏识他,甚至还将他的诗文递给了圣上。

圣上惜才,赞他文采风流。

府中为此事小贺一番,除了二老爷阮连绪与二夫人苏氏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一切都甚为安好。

嗯?说来他二人为何不悦?

若若心思恍惚,一时出神。

此时,轩窗外却传来折月欣喜的呼声:“下雪啦!今年冬日的初雪!”

若若咚地搁下画笔,推窗望向庭院。

只见天色蒙蒙,旋旋落下如柳絮般的素雪。雪色尚浅,朦朦胧胧地拂至海棠枯枝上时,又转瞬即逝。纵是如此,也难抑府中侍女们的欣喜之情。

她们着了绯色冬裙,立在廊下,伸手去接落雪。

阮连臣亦披了鹤羽斗篷,与安罗涟共立庭中,相视一笑。

若若垂眸瞥了瞥案上的宣纸与墨笔,沉默一瞬,然后坚定地起了身。

写什么课业!出去玩!

庭中赏景,雪下嬉戏,又喝了暖融融的热汤。不知不觉间,夜幕悄然降临,直到天色蒙蒙,若若才心满意足地捧着手炉回到房中。

“雪真好玩啊。”

然而余光一瞥,望见案上那空空如也的宣纸时,若若神色瞬间停滞,如遭雷劈。

遭了……课业忘记写了。

“怎么办?”

檐下寒风凛冽,室内烛火融融。若若抱着一卷宣纸,扒在谢淮的书案前,眼巴巴地望着他。

谢淮神色淡漠,提笔在纸上作画,待从容不迫地运完最后一笔,方才侧目睨了她一眼:“是你贪玩,与我何关。”

若若心虚地垂了垂眸,道:“我也知错了。明日课业便要交与夫子,可是我的功力表哥也知,定是来不及了。”

“哦?”谢淮眉梢微扬,呵笑一声:“你是,要我帮你?”

“若是表哥能这么想的话就太……”

若若话及一半,瞧见谢淮似笑非笑的眉眼后就戛然而止。“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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