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霜瞧见是她来了,有些吃惊,又见她穿的一身鲜嫩,还别着姑娘给的那只簪子,越发猜不透他的来意。
“贾夫人今日怎么有空,只是夫人还在洗漱,还请您在偏厅稍后。”
贾秦氏笑着说不打紧,轻门熟路的进了偏厅坐下。
“竟然懒成这样,真是,真是令人发指!”她细声的嘟囔,瞧见手边的茶碗又觉得甚是口渴,抿了一口更气的不行。
这不是有好茶吗?她要的时候管事的竟然说没有!
一会她得好好问问姓刘的,沈老将军的命竟然还不能让她喝上一口好茶?
刘氏右脚才跨进门,就看见那泼妇攥着脸,一早上什么心情都没了。
“贾夫人找我何事?”刘氏以往不太爱摆什么架子,就是这有些人,蹬鼻子上脸,要不给她点颜色,她还不得以为沈家都像沈正庸那般好说话?
贾秦氏见她进来,本不想起身,又记起自己此行的目的,这才不情不愿的站起来行了个礼“多日不见,沈夫人瞧着真是越发光彩了。”
“客气。”刘氏整理了裙摆,端庄的坐在上首,郡守夫人的气派拿了个十成十。
沈长微今也起了个大早,昨晚母亲说的什么二哥的同窗,着实把她吓了一跳,这个人她上辈子没见过,唯恐再生出什么变数,得早早推了才是。
更何况世子那边她被顾寒见揭了底,现在世子的态度捉摸不定,若她再与其他男子有牵扯……
沈长微不经打了一个寒颤。
曾经她不过与上京寻她的贾忱说了句话,世子可是足足半月没见她。
想到这,沈长微步子迈的更大了,却不想一进门就看到这样的场景。
沈长微从未见过母亲生这般大的气,“发生何事?您慢些。”沈长微过去扶着刘氏,用手给她在背后顺气。
刘氏单手撑着桌子,另一只手指着对面的贾秦氏,气的说不出话,沈长微看到是她当即冷了脸。
她们这边还没开口,贾秦氏倒是气急败坏的先咬人,“我家老爷可救了沈老将军的命!让她沈长微嫁给忱儿怎么了?就是让她给我家忱儿做妾她也做得!”
“你这毒妇!来人,来人……把她把她给我轰出去!”刘氏实在想不到,竟有人这般无耻至极,挟恩图报,得寸进尺!
他们母子两人在府中住了十几年,贾忱更是和长清他们一同启蒙,一同拜师,各人天资有别长清是凭自己个儿的能耐上的太学,她方才怎么能说是长清抢了她儿子的名额?
这女人又有什么脸,有什么资格,敢来颐指气使的让长微嫁给她那个不学无术的儿子?
沈长微一直知道贾秦氏心里暗嫉二哥,本以为今日的事情或也与二哥有关,却没想到竟是和她扯上关系。
沈长微扶着母亲坐下,眸光冷冷的过去一扫,原本还挣扎的贾秦氏吓得一颤,就着这会子功夫云霜和其他人才把她制服。
“哎呦!”贾秦氏被扔到门外,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叫喊个不停,她口里的污言秽语传进来,激的刘氏恨不得剁了她。
“你们两个无情无义的东西,抢了我儿子的名额,还要欺负我这个老婆子。”她突然把别着的簪子拿下来,“沈长微竟然还拿捡到的破烂作践我!”
沈长微见她作势要扔,还真希望她扔个稀碎。
刘氏实在忍不下,就算老爷回来怪她,她也要让这女人知道胡言乱语的下场。
她作势要起来,沈长微见了忙把她扶着坐下,“母亲,莫要冲动。”
贾将军走的时候,哀帝还在,祖父用那一战的军功给他的遗孀求了些恩典,贾秦氏是二品诰命,贾忱被赐了许多财产,祖父心软,见他们孤儿寡母实在可怜,又身怀巨款,唯恐他们在外被人欺负了,便接回沈家,祖父走时再三叮咛父亲,莫要苛待。
母亲此时出面,气是出了,但难免会落下口舌。
沈长微走到贾秦氏面前,笑意盈盈的将她扶起来,“贾夫人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二哥与忱哥一同启蒙,拜的一个先生,用的同样的书册。二哥向来用工,自是比不上忱哥在外面的造化。”
贾秦氏听到这话只想开口破骂,忱儿是男子与人交际去了几次烟花巷柳又怎么了。
沈长微做世子妃还是学了几年的真本事,怎会连她都压不住,见她又要蹦出什么不中听的,她便先开了口。“贾夫人可知受甄选也是要名额要资本的?”
若不是父亲将大哥的名额给了贾忱,母亲怎会舍得大哥从军?
沈长微对着她这张让人作呕的面孔,嘴角仍然提着一抹若隐若现的笑。
“还有这簪子,你若真嫌弃是破烂,那便还我,现在不方便,改日我让青莲取也好。”
贾秦氏怎么舍得,她也听出来意思,沈长微这是在拿忱儿下次甄选的名额威胁她!贾秦氏直勾勾的盯着她,咬牙切齿的开口:“沈姑娘真是大了,嘴皮子越发利索。”
沈长微笑着开口,“多谢夫人夸赞,云霜嬷嬷,劳烦您送贾夫人回去,我和母亲还有些事要商量。”
贾秦氏看着她的背影,脑子里嗡嗡作响,这样的女子要是进了贾家的门,哪里还有自己的活路?她要回去断了忱儿的念想!
刘氏才看完妹妹传来的书信,沈长微便进来了。
方才她见长微把那老妇堵得说不出话,心里也是难有的畅快,真是没想到自家这个矜贵冷傲的小姑娘也会下凡收拾人了。
沈长微见母亲嘴角含着一抹欣慰的笑容看着她,不禁有些脸热,却见她开口:“你能独当一面,母亲也就放心了,就在方才,你姨母来信说是定了时间,就在后日,你我去明月寺给你长兄祈福。”
沈长微愣了半刻,她知道母亲的意思,她也想为长兄祈福,但是那人她真的不想见,这运气时好时坏,又是在明月寺,世子喜爱那寺后的桂花,和山门前的木兰,万一到时候碰上了她怎么说得清。
瞧见她迟疑,刘氏脸色一下就冷了,“婚姻之事,向来父母做主,且这次就是让你去见上一见,若是他德行有亏,或是有其他你不喜欢的,娘还能逼你?”
沈长微被母亲的目光压得说不出话,见她这般,刘氏叹了口气起身离开。
沈长微根本无法开口拒绝,母亲已经退让。
算了,大不了到时候故意出些丑,实在不行便挑他的刺。
就是见个面,看一眼就走,说不定到时候还有时间去淄然居附近转转,毕竟,这辈子被人夸拾书不昧,但这书还在她房里放着……
回去的路上,沈长微心情明显好了许多。
青莲还以为是姑娘替夫人出了口恶气高兴,也抿唇笑起来。
“你笑什么?”沈长微问她。
“奴婢高兴,姑娘今天威风极了!”
沈长微错愕一瞬,失笑的望了她一眼,傻丫头。
日子就这样定了,等到这天沈长微更是被母亲盯着收拾打扮,她穿了一件藕荷色的霓裳裙,发间别了一对梅花簪。
因着是去佛寺也不好太过张扬,便只唇间点了淡淡的嫩红提气色,上了马车,刘氏更是盯着她,小心把这仅有的妆容弄花。
下车后青莲才过来跟着,一张小脸却垂的像个窝瓜,沈长微问她怎么了,她气冲冲的开口
“姑娘您不知道!那贾秦氏这几日总是带着您给的的簪子,在外面说您把捡到的破烂给她!”
沈长微心里这才一松,“无事,随她说。”
那样好的成色,人的眼睛可都亮着呢。
另一边,淄然居也有人行色匆匆。
陈询是昨晚来的,陆佰问他怎么不在自己个儿姨母家住了,这小子却抿着嘴笑的像个傻子。
今晨更是起了个大早,收拾的人模狗样的。
陆佰跟着世子才打算出门,便碰上了他。
陈询见是世子,便走过来行了一礼,顾寒危瞧他模样有趣,问了一句,“你这是要去哪里?”
陆佰也好奇,将他左右看了又看,“呦呵,不是说要攒银子振兴家业富甲一方吗?怎么今天舍得了,啧啧啧,瞧瞧这料子,怕是不便宜吧。”
陈询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昨日姨母给他看了沈姑娘的画像,那时陈询就认了,虽说真人总要比画像丑上几分,但是只要不太过分,这姑娘他就娶了!
“姨母给我定了一门亲事。今日那姑娘给大哥祈福,若是有缘,碰见了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