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微不可置信,“爹?”
刘氏突然发笑。“你当年让人把我哥哥绑到衙门,现在又要绑我,好好啊,让我去陪他吧!好啊!”
“还愣着干什么?动手!”
沈父转过身不再去看,那几个人才敢过去,刘氏听话极了,只是那笑声绝望又凄惨。
沈父不知怎么面对女儿,那是她的母亲……
“长微,你只管过你的,爹自会给你找一门好亲事。”
他说完就走了。
像是身后有猎犬在追逐。
恨快便入夜,重安阁传来凄戾的声音,根本不知道实在笑还是在哭。
沈长微也将自己关在房里,下午二哥来她都没见。
夜风习习,吹散了满室的温柔。
沈长微站在纱窗前,皎洁的月色透过窗影搭在她洁白无暇的面容上。
“原来曾经我未触及的世界,是这样的。”
她的心像是塌陷了一块。
软了一块,只为那个将她保护极好的男人。
“要用些饭食吗?”
沈长微无奈的叹了声。“你怎么又来了。”
“你整夜的往我房里闯,是真的当我不敢说出去吗?”
顾寒危压着嗓子嗯了一声,“说边说吧,左右我身边还缺一个知冷知热的。”
“你打不过我,也不敢告诉别人。所以,过来吃饭。”
沈长微满肚子的怨怼被他搅得乱成一团,扫了一眼桌面上的饭食,都是她极其喜欢的……
没有谁平白无故的对人好,尤其是男人对女人。
这些天下来,她发觉传闻中的杀神也没有那么可怕,这样的人不该整日给她送饭。
“你报恩早就报完了,你走吧。”
男人摆放碗筷的手一顿,“不。”
“为什么不?”
“你知道为什么。”
“……”
“我有喜欢的人,我这辈子非他不嫁。”
沈长微说出这句话都觉得脸热。
但是还是说清楚最好。
“他与人为善,大度多才,相貌俊朗,英俊不凡,我一颗心都在他身上。”
“谁。”这一声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室内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异常。
沈长微大概得知他和世子有些交情,更不觉的他因为自己壮着胆子找世子的麻烦。
毕竟他现在还算不上是个大将军。
沈长微顿了顿,“顾寒危,永南王长子,王府世子,行了吧!”
那玉著被人攥着断成两截,某人面具下的一双星眸不可置信的停滞,然后染上无尽的柔光。
“他可是个病秧子。活不长。”
沈长微最恨别人这么说,“用不着你管,他活多久我活多久,他前脚走我后脚就追,本姑娘痴心已付,你真的真的不要再来了。”
她上前抢过食盒,利索的将桌面上的东西重新收好,顾寒危乐着看她收拾,也不出声。
沈长微只当是自己说的太绝,伤了孩子的心。
“给。以后不要再来了。”
她将食盒塞到他手中,冷着一张脸,像极了话本子里翻脸不认人的坏男人。
顾寒危垂眸看了一眼她的脚尖,沈长微吓的后缩。
“外面都是人,敢动歪心思,我就是拼了名声也要人收拾你。”
“你不怕他不要你?”
沈长微气急。“好啊,你还真敢想!”
顾寒危轻笑了声,“走了。”
又是一转眼就从后窗不见,沈长微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毕竟他也给自己抄了那么多书……
而且很神奇的是,从一开始,她莫名觉得,这个人不会伤害她。
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信任。
她鬼使神差的走到窗前,伸出头去看,夜色深沉,后窗紧邻着湖面,什么都看不清楚。
“你在找我,是不是反悔了?”
声音从头顶传来,沈长微想上一看。他居然一只手勾着房檐半吊在上边。
沈长微不自然的收回脑袋“没有,快走!”
砰~的一声又关了窗子。
******
“主子,贩私盐的几个人已经被我们的人控制。”
“好,别让死了。”
“是”
顾寒见站在湖边上吹寒风,现在还不太冷,才入冬到不了水面结冰的地步,转眼又是月余,若不是这次的书信,他就只能强夺了。
他好似想起什么,转身向右手边看去,在那个路口,他亲眼目睹了她们的卿卿我我。
那一幕像是在他脑子里扎了根,怎么都去出不了,分明上辈子,沈长微做世子妃时,他们恩爱异常,他见了只觉的碍眼却也不至于到忍受不了的地步。
而现在,他心底滋生而出的强烈占有欲,把他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明明他不想再要这样的勾心斗角的生活。
明明他只是想带着她离开朝堂远走江湖做一对人间鸳鸯。
但是现在的一切,他做的一切,好像又在把他往上辈子那个结局逼迫。
这一切为了一个女人,真的值吗?
还是说,他本来就不是什么良善之人,沈长微只是一个借口。
一个让他可以光明正大忘记上一世的失败,重新再战的借口。
第26章
一切都来得那么突然,沈长微紧张的捉住手指,脑子里还在不断回荡父亲刚刚说的话。
“世子要娶我?”
沈正庸长久一叹,“是。”
沈正庸不禁仔细打量了一番自己这个女儿,这才发现现在的她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小小的孩童,她长大了,变成一朵让人不断觊觎的花儿。
“你愿意吗?”
沈长微愣住了,父亲能来问她说明他已经同意了,沈长微着实没想到听父亲的语气竟是只要自己说一个“不”字,他就能把这门可以解决沈家此时危难的婚事推掉。
沈长微从前知道父亲好,但是不知道父亲可以为她做出这般大的让步。
“我愿意。”
说着三个字是她眼里噙着泪花,好似一切都变得简单,所有困难都将迎刃而解。
沈父沉默的点头。
她从书房出来时已经下午,鬼使神差的,她就走到了水遥居。
门外依旧是那两个男子守卫,只是这一次他们见了自己不再是出手阻拦,二十宫颈的行礼迎她进们。
她推开门,依旧是熟悉的淡淡余香。
香炉中灰色的渣滓闪烁着若有若无的半点亮光,这里本就是府中接待贵客的地方,现在便的更是不一样。
地上铺着软和的地毯,随处可见价值不菲的金器玉器,她知道世子素来喜好将房屋布置的奢华典雅,沈长微也极喜欢。
记忆中她小时候进过一次宫,回家后就怎么都不愿再睡自己的那张小小的雕花木床。就是要缠着祖父,将库里的哪张极舒适的御赐毯子铺着才肯将就。
嫁于世子后她原本喜奢靡的性子便有暴露出来,但是根本不用她提什么要求,世子也是对这些物件要求极高的人,在他的映衬下,沈长微的那些小玩意都不算什么。
“愣在那里做什么。”
沈长微眨眨眼睛,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当看到那个背影却莫玟的觉得有些熟悉。
却又有些不同。
世子是孱弱的,走路虽然总是挺拔如松,但仍能看出来脚下虚浮。而她方才想的那个人,却是一踮脚就飞的没影了。
不知不觉,她竟然又想起他来。
这不是什么好结果。
“世子。”沈长微走过去,不知是许久未见的缘故,她在距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停下。
顾寒危用小勺子拨着香炉中零星稀散的火星子,听到她停下,脸上表情微微一滞。
“嫁妆陆佰已经备齐。剩下的事情你不必再操心。”顾寒危就等她问剩下什么事情,心里暗暗的有些期待。
却故意不转身,维持着高冷的表情。
“多谢世子。”
沈长微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像除了谢谢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突然盖上香炉盖子,沈长微好奇的看了一眼。
多日未见只见他姿态,身子应该好了许多。
她心里由衷的高兴,但是更多的失落却是怎么都掩盖不了的。
她被禁足的月余,陪着她的是另外一个人,世子自始至终没有看她一次。
这次突然提出要娶她,沈长微心里是很茫然的,“怎么了?您不舒服。”
顾寒危转身,双眸变得漆黑无比,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和谁较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