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妇门前是非多(39)

张子畅闻言,便吩咐杨公公道:“传尚绣局掌针钟嬷嬷!”

杨公公马上出殿,喊了小太监去传钟嬷嬷。

不过一刻钟,钟嬷嬷就来了。

钟嬷嬷拜见帝后及众人毕,便过去看飞尘子腰间的荷包,伸手道:“道长可否摘下让我一观?”

飞尘子不情不愿摘下荷包,搁在钟嬷嬷手上。

钟嬷嬷对着光线细看荷包用料配色并针脚等,眯一眯眼道:“这只荷包的用料是江南织造局特制的丝线片珠并五彩绸,因材料珍贵且不易得,也不便大量生产,当时也就宫中并罗府得了这种料,又因做衣裳太过华丽浮夸,最后罗府分给姑娘们,让姑娘们用来做些荷包并小物事。”

“这只荷包的配色可是独一无二,没错儿,正是我当年帮着将军夫人一起配的色。还有这针脚手法,也是我一手教导出来的,也只有将军夫人才会绣。至于贵妃娘娘,当时不擅刺绣,只爱琴棋书画,这荷包,她绣不出来。”

罗文秀听完,拍手道:“皇后娘娘,这回没话说了罢?”

罗文茵当即吁口气,正想过去从钟嬷嬷手中拿回那只到处惹祸的荷包,不想飞尘子道长的手比她更快,已是从钟嬷嬷手中夺走荷包了。

罗文茵大急,伸手过去道:“道长,这只荷包是我的,还我罢!”

飞尘子道长道:“你说它是你的,它就是你的?老道进宫时,好好佩着荷包,结果出宫时,就要空着腰?”

罗文茵抚额,小声道:“道长,这只荷包不吉祥,到处惹祸,还我罢!你想要荷包,我让府中刺绣娘子给你绣十只八只也行。”

飞尘子一转身子,不知道把荷包藏向身上何处,手中已空空,展开双臂道:“荷包已丢失,莫问老道讨要了。”

罗文茵:老道,你还能再无赖一点吗?

这个时候,贵妃却转向张子畅,带着娇嗔道:“皇上,臣妾被这样冤枉……”

张子畅便转向赵慧茹,想要申斥几句,却听赵慧茹道:“钟嬷嬷到底也是江南人,又是罗府举荐进宫的,自是帮着贵妃娘娘和将军夫人。不若宣方侍郎及其夫人进宫分辨此事?且得问问方侍郎夫人,在何时何地拣到荷包,又于何时何地丢失?她的说辞若和将军夫人的说辞对得上,本宫便无话可说。”

安王妃则是突然想起来,昨天下午听到一件新鲜出炉的八卦,道是方侍郎带着夫人及其姑娘到白马观上香,结果在观内壁画室之内和一个道士纠缠起来,此事被方侍郎夫人撞破,闹得沸沸扬扬。

如今想起来,方侍郎纠缠之道士,十有八九是赵灏然。

至于那只荷包……

难道是方侍郎从其夫人那儿偷到手,然后送给飞尘子?

好像又说不通。难道要大胆猜测,其实是飞尘子偷方侍郎夫人,方侍郎夫人赠送他荷包?

是方侍郎捉到现场,不知因何,反转成是其夫人捉到现场?

不管如何,有赵灏然这个祸害参加的事件,事情就不简单。

罗文茵:什么,还要宣方侍郎及其夫人进宫?他们一进宫,在皇帝和皇后威压下,这么一对质,这只荷包……

啊啊啊,难道今儿不单要承认荷包是我所绣,还要承认荷包是我送给方侍郎的?

我的脸呢,要往哪儿搁?

第32章

罗文茵甚至能感觉自己的脸都痛了。

她正等着张子畅开口宣方侍郎及其夫人进宫,不想等了一会没有听见张子畅说话。

张子畅脸色一沉,所有笑意全消,手里端着的杯子掼在案几上,发出“咚”一声响。

一殿皆静,众人全失了语似的,再不敢开口说话。

罗文茵:咦咦,皇帝发威了?

张子畅先指着钟嬷嬷道:“你且退下!”

钟嬷嬷二话不敢说,恭谨行一个礼,忙忙退下了。

张子畅这才看向赵慧茹,用手指着她道:“皇后,你真是不惜手段要撕破皇家颜面呢!一个破荷包,你就能扯出一堆子虚乌有之事,硬要诬陷贵妃行为不端。你不给朕硬冠上一顶绿帽子就不甘心是不是?”

“贵妃十五岁进王府当侧妃,朕宠了她这么多年,她刺绣功夫如何,朕会不知道?她若能绣出那样精致的荷包,朕身上不早挂满她所绣的荷包了?”

“朕愿意让贵妃与你对质,也愿意传召钟嬷嬷过来分辨荷包,不过是不想撕破夫妻情面,想让你一番混话开头,未了有个台阶下,好好收场,结果你在宫中闹得不够,还想扯宫外的人进来淌这趟混水?”

“从前你也算贤惠,尚算识大体,朕也敬你几分,但你瞧瞧你现在做的什么事,说的什么话?”

赵慧茹被这样当众痛骂,一下白了脸色,跪到地下道:“皇上息怒!臣妾虽有妄度之罪,但也是为皇上着想,怕皇上被贵妃欺瞒。”

张子畅更怒了,斥道:“一派胡言!明明一心想让贵妃难堪,要给贵妃泼脏水,却说什么是为朕着想?朕又不是老糊涂,还能让贵妃欺瞒了却浑然不知,只等着你来揭破么?”

赵慧茹脸如死灰,叩头道:“皇上分明偏向贵妃,臣妾还有什么好说?”

“还嘴硬?”张子畅怒喝道:“你若安安份份,朕该你的,自然不会缺了你,你若还是这般,休怪朕无情!”

赵慧茹有些绝望,噙了泪抬头道:“皇上偏心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可怜臣妾还一片痴心,等着皇上垂怜。”

诬陷贵妃不成功,只能打痴情牌了。

张子畅指向殿外道:“滚!”

赵慧茹只觉颜面尽失,缓缓站了起来,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挺直腰身走出殿去。

皇后刚才还威风八面,占尽上风,下一刻就被骂得花容失色,毫无颜面出殿。

众人噤若寒蝉,一声儿不敢吭,怕那股火烧到自己身上。

罗文茵更是恨不得自己是透明人。

罗文秀心内痛快,脸上却不敢露出来,只默默站着。

就在众人以为张子畅骂走皇后,这厢该安慰贵妃了,不想张子畅再次开口,却是骂罗文秀的。

“贵妃,今儿皇后想诬陷你,你只须令人从殿内拿出你曾给朕绣的丑荷包,跟将军夫人所绣的荷包搁一起,让人两相对比,便足以证明自己清白了,你偏不,由着皇后这样质问那般质问,在朕跟前装可怜装无辜,想激得朕怒火升腾处罚皇后,你其心也可诛。”

罗文秀大惊,忙跪下道:“皇上,臣妾一向蠢笨,一时之间就由皇后牵着鼻子走了,却想不到还能拿殿内荷包来比较之事。”

张子畅冷笑一声道:“是不想,还是想不到,这个你自己心中有数。”

罗文秀不由珠泪滚滚,哽咽道:“臣妾这些年得皇上宠爱,心里眼里只有皇上,被皇后娘娘如此一诬陷,怕皇上真的误会,心下自是慌了,哪顾得多想?”

众人看着她哭成这样,一时都心软,暗暗道:莫非真是一时想不到?

张子畅同样指向殿外道:“滚!”

罗文秀站起来,掩着脸,哭着走了。

张子畅接着看向安王夫妇。

安王结结巴巴道:“皇上,臣弟这番进宫,本是要探望母后的,现天色不早了,容臣弟带同妻子,过去给母后请安!”

张子畅不答安王的话,只看向安王妃,指着她道:“你当朕这个养心殿是什么地方呢?是你随意说话,暗打算盘的地方么?”

安王妃吓得跪下了,不敢为自己分辩,只一味叩头道:“皇上饶恕臣妇!”

安王也跟着跪下,为安王妃求情道:“臣妻愚笨,臣弟回府,定狠狠教训。”

张子畅“哼”一声道:“看在你们女儿近段时间在宫中服侍母后的份上,这厢且饶了你们,滚!”

待安王夫妇也滚了之后,殿内便只剩下罗文茵和飞尘子了。

罗文茵终是见识到天家之威,这会儿感觉到后背发寒,心下回忆:我有说错什么吗?有做错什么吗?等会将如何骂我?不管如何骂,只要一声滚字,我就可以好好滚回府,不用在这儿担惊受怕了。

张子畅且不看她,只看向飞尘子。

飞尘子不惧张子畅的威压,静静站着。

张子畅在案上拿起杯,自己斟一杯茶喝了,这才朝向飞尘子道:“你今儿进宫,本是给母后诊脉治病的,且说说母后如何了?”

飞尘子答道:“太后双腿肿胀,刺针不能恢复其状,再加久卧,气血已虚,难以恢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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