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到了这个时候,众人才反应了过来,这个与当今王上有着青梅竹马之谊的严无为在而今的情景里竟是这般有权势,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只手遮天了,就连最名正言顺的东宫太子,在她的手底下竟然也翻不出什么浪花,被压制的死死的。
如今的太子党确实是不能同往日想比了,可比起如同铁板一块的严党一脉那可真就是不够看了,严党一脉的人同严无为这个人一样,平日里速来低调,甚至有时候还站在太子那边与宗族对立,现下宗族的人倒下了,细心想来这朝堂之上除过了不站队的臣子们竟然就数严党一家独大了。
而今王上忽然出了这种事,向来斯文温柔的严无为算是彻底撕下了自己伪装的模样,与众人撕破了脸,势要在这王宫城内,朝堂之上,整出一番血雨腥风之事来。
这哪里是个忠臣的样子,这分明就是佞臣!
话又说到了太子慕容器,其实在事情发生之后慕容器是想进宫去见严无为的,一方面她是真的担心自己姑姑,想为姑姑伺疾,另一方面也是想看看严无为,自王上遇刺之后严无为性情大变,外面什么话都传出来了。慕容器也很担心严无为,可是无论她怎么上言进宫请见却都被严无为给挡了回来,后来据宫里的线人回报说王上遇刺一事严无为已经怀疑到她身上了,也就是到了这个时候慕容器才看清了严无为那表面温柔模样之下的对世人的冷漠。
原来是连自己也怀疑上了,慕容器有些不敢相信但又觉得这确实是严无为做得出来的事情,其实很久之前她便是发现了。严无为确实是个温柔善良的好女子不假,可那也只是在面对自己姑姑慕容壡的时候她才那样,更多的时候严无为是个对世间一切都保持怀疑与警惕的人,她不会去相信除了姑姑慕容壡以外的任何一个人,也不会让任何一个除了姑姑慕容壡以外的人走到她的心里去。
哪怕是自己这个曾被她细心照料过的东宫太子也是如此,她把她所有的柔情都给了姑姑慕容壡,更是把自己整个世界都交到了姑姑的手心里,而今慕容壡只是出了一丁点事情,她便毫不犹豫地站在世界的对立面,要为姑姑讨个说法,要别人血债血偿。
哪怕那个人是她也是如此,严无为不会对她心存怜悯的。
严无为完全不怕别人认为她是一个佞臣,或者是某种意义上来说自慕容壡遇刺昏迷之后,她的所作所为都与一个佞臣相差无几。她既然敢当着太和殿百官的面联合着手握几万都尉军的顾名,一文一武,将朝局把控了那自然她也就不会在意自己的名声了。这般强悍的作风自然是会让人不满的,于是很快的众人纷纷猜测起了严无为这般行事的真正目的,甚至还有的人在传严无为对王位早已窥伺良久,此次正想借着王上遇刺一事坐上那个王位。
说者无心听者有心却有意,这些话不知道怎么传的最后还是传到了东宫慕容器的耳朵里去了,平心而论慕容器是不相信严无为会对那个王位有想法的,但是这些年以来自己为了那个位置付出的那么多,她实在是没有办法容忍中途出现任何一点的差池。
哪怕这个人是严无为,也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叮咚,您的良心狗肺慕容器已上线。
第103章 95
慕容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八月的尾巴上了, 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见了自己在黔州的那几年与严无为在一起的时光,那时的黔州还是个苦寒之地,她本是那王家最骄纵的女儿, 可为了严无为她甘愿离王都千里,去到黔州,严无为问她为什么要跟过来?她在马车上支着下巴笑笑道:
“听闻黔州风大, 我呀,最是喜欢放纸鸢了。不然你以为呢小侍读?”
严无为怔了半晌,不知道说什么的好,便也真信了。
信是信了, 可她却觉得严无为离她防护是越来越远来,别的不说, 就是在马车上严无为都不让她枕着睡觉了,真是气煞她也。
这是什么道理, 自己为了追媳妇都跑这么远来了,现先却好了, 媳妇不搭理她了。
于是她一生气就把严无为给堵了,还好是堵的是年少的严无为,这要是堵的是后来一肚子坏水的严无为那慕容壡还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说呢。
梦里严无为那双明亮的眼睛在她的逼问之下红了眼眶, 许是惹急了,她气恼道:“什么讨厌殿下!我是因为喜欢殿下所以才离殿下这么远的啊!”
她大约是没有想到严无为会这么直白,一下子愣在了原地,严无为却以为她生气了, 于是更加的破罐子破摔道:
“我喜欢殿下,我对殿下是男女之情的那种喜欢,我不想只是做殿下的侍读你明白吗殿下?正因为如此,我才要离殿下远远的。”
她终于反应了过来,问道:
“你喜欢我还离我远点?”这姑娘怕不是有脑子病病吧?
严无为气急了,转身就要走了,慕容壡见她要走也急了,上前一把拉过对方的手大声道:
“哪有你这样的,表白说一半就走了!?”
“那殿下是想如何?”严无为红着眼睛气鼓鼓的问道她。
她被严无为这么一瞧心都化了,当即便是没有骨气道:
“想亲一个啊。”
这下是轮到严无为愣了,她看着她久久不说话,慕容壡笑眯眯的上前对她道:
“本殿下可不喜欢你离我远远的,知道为什么吗?”
她探身在严无为的脸上极快的亲了一口,笑道:
“因为我也喜欢你啊,小侍读。”
……
梦里的她们还有很多场景,大多数都是在黔州,慕容壡知道自己是在做梦,这个梦几乎是将她一生走马观花的瞧上了一遍,这不瞧不打紧,一瞧她便觉得自己当年要归都这个绝决定是错了的。
她当年不该将自己身上的责任看的那么重的,回到王都十来年,她家谨儿什么时候依着她,她是高兴了,可谨儿呢?明明当年的时候谨儿便说道要带她游历山水看人间百态的,而自己却因为一己私欲将对方困在了这王都城——实在是不算的上是个好媳妇。
于是慕容壡便是怀着“自己不是好媳妇”这样的心态从昏迷之中醒来的,醒来一睁眼,她便看见了在自己眼前放大了的严无为的那张憔悴的脸。
嗯,还好她家的谨儿是个娇滴滴的女儿家,不是那糙老爷们,不然的话看严无为这憔悴的模样定然是胡子拉碴的。
“…谨儿?”醒过来便能看见自己的媳妇着实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起身便被自己胸前的伤口给疼的龇牙咧嘴的,“诶……”
严无为连忙扶着她给她在腰上垫了一个软枕,生怕她又出了什么事伤到了自己。
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落在慕容壡的眼里不竟让后者觉得奇怪,她家谨儿是怎么回事???
“……谨儿?”她又叫了一声严无为的名字。
严无为这才肯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只是这一眼,慕容壡便一下怔在原地。平心而论,她与严无为相识这么多年对严无为是个什么样的人是在了解不过的了,严无为虽然看起来是个娇滴滴的女儿家,但她的心志多坚,就算是个习武从军的汉子也比不上,所以这么多年以来慕容壡也只笼统见过严无为哭过那么两次。
一次是因为她年少时在王都贪玩走丢了,严无为怎么也找不到她,刚巧那个时候王都最是盛行“人贩子”,一次是因为她在黔州时因为贪玩甩开了侍卫,结果却在林间被野狗给咬伤了,痛得她撕心裂肺让严无为也是心疼了好久背着她哭过。但是那两回严无为纵然心疼她却也不是像现下这般,一脸憔悴。
她定然是让谨儿担心坏了,慕容壡看着严无为红肿的双眼,心里暗暗想到。
诶,自己真的不是一个乖媳妇,怎么总是让谨儿担心呢,不过谨儿这副样子好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一样。
“谨儿…”慕容壡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你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吗?”
闻言,严无为只是定定的看着她,半晌,她叹息道,“对呀,是有人欺负我了。”
慕容壡一听这话便也顾得自己伤口的疼痛了,气得一掌拍在床上,震得她伤口发疼,疼得她龇牙咧嘴的,偏偏她还要在气势上不能输,十分气愤道:“是哪个王八羔子这般不开眼,趁我睡觉的时候竟然欺负到了我家谨儿头上来了!来,好媳妇,你快告诉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