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无为侧回头来对着慕容壡笑了一下,又看顾名那一脸的诧异、震惊且狂喜的神色,微微叹息,然后对着顾名将自己怎么找到她哥哥的事娓娓道来,顾名开始的时候还能冷静的听下去的,可听到自己哥哥被人打断了手脚冰天雪地里的丢出了村,眼眶一下就红了。
严无为安慰了她几句,可这种事,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再怎么安慰也显得语言苍白。
“让…相国见笑了。”顾名低头用衣袖擦干净了自己的眼泪,然后对着严无为端端行了个大礼,“相国救命之恩顾名永远铭记于心,来日必定以命相报。”
慕容壡在一旁看了不禁摇头道:“孤的相国做这些事可不是想着你拿命去报答她的,大白天的说这种话还真是吓人。”动不动就是要死要活的,可不吓人吗?
严无为:“……”
严无为懒得搭理一旁说风凉话插科打诨的某个王上,她宽慰的上前将顾名扶起,对她安慰道:“我少时经受过颠沛流离之苦,自然是能明白你的。放心,你的兄长现下安好,我派的接他的人不日便能归都了,到时你们兄妹二人便可相见了。”
顾名听到这话眼泪差点又要流出来了:“多谢王上,多谢相国……”
慕容壡看着顾名这个样子真的是忍不住再度笑了起来,她可是见过战场上着戎装征战杀伐果断的顾名的,那模样多少男儿都不及,结果现下现下只是听了自己兄长还活着便几度落泪,归根结底,其实不过是本性使然。
若是当年不出那件事的话顾名也是个娇滴滴的女儿家吧?慕容壡这么想到。
“孤又没搭救你兄长,你谢孤做什么?”
顾名一下被问住了,她总不能说是因为知道相国与王上是夫妻所以才一并道谢的吧?——身为人臣怎可以下犯上?公然说起君王的私事。
支支吾吾的半天,顾名还是坚持道:“要谢王上的,王上的大恩大德,顾名虽死不能偿还王上万分之一二恩情……”
慕容壡听了这种官场上的话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疼,她没好气道:“好了好了,不要再说了。先不要忙着说谢谢,你先听相国讲完了再说。”
于是顾名又将目光落在了严无为的身上,眼巴巴的看着严无为,等着严无为说下去。
严无为这才继续道:“你兄长身有残疾,是为国为民,故而礼部那边会有相关的人员为他之后的事处置妥当,只是这样一来便会牵涉到你们兄妹二人当年的旧事。”
这么一说顾名也从找到自己兄长的狂喜中冷静了下来,她怔怔道:“相国的意思是……”
“对,若你兄长回来,光明正大的住到了你顾府来,那你的身份势必会有一天瞒不住。”严无为替她分析道,“你已于郡主成婚,你的真实身份一旦公布于世便是欺君之罪,且不说你会如何,单说到时候郡主会到时候受的折辱……”严无为的话没有完全说完,留了一半让顾名自己想,不得不说这样说话说一半留一半的很是能让对方跟着自己的节奏来,“所以你不能与你的兄长相认,明白吗?”
顾名有些茫然:“不与兄长相认?”
这么些年,她一直以为这世上她再无一个亲人了,孤家寡人的过了这么些年,浑浑噩噩的,既盼望着自己有一天能死在战场上为国捐躯又恐日自己死后万一身份曝光了给军中将士丢脸……这一切一切的缘由都是因为当年自己的兄长顶了别人的名,自己顶了兄长的名。
她的兄长死了,所以她顶着自己兄长的名活了下去,既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兄长。
结果忽然有一天有人告诉她她的兄长其实还活着,而她却不能与之相认?!
……为什么?
“你认下了你的兄长,你的身份便会是你头上悬着的利剑,现下国局不稳,宗族与王上闹得很僵硬,你的事如果被闹开了,就算是王上知晓你的身份也能保证能安然无恙的保下你。”严无为知道顾名不是想的那么远的人,所以她只能亲自过来顾名的府上与顾名细细掰开了利害关系说道,“你不能认你的兄长,也不能让你的兄长认下你,我会给你兄长一个新的身份,待到时机成熟了,你再接他入府,明白了吗?但如果可以的话,你最好是能不与他相认便不认,这样对你,对郡主,对你兄长都是最好的。”
顾名看了看严无为,又看了看坐在一边一脸严肃冷漠的慕容壡,茫茫然的点了点头:“明白了……”她顿了一下,又抬头问道严无为,“相国…我这一生,还能有不活在谎言里的那天吗?”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离职了所以时间比较多,之前断更了那么久给了各位追文很不好的体验我很是愧疚。
现在我顿悟了,改过自新了。
这文我存了稿,每天晚上八点左右就会更新,要是大家留言给我留的多的话我就加更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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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们。
第95章 87
大约是没有料到顾名会忽然这么问道自己, 饶是一向能言善辩的严无为也愣了一下, 但很快她便神色如常的对顾名道:“也许有,也许没有。”
“我们其实都是这浩瀚宇宙中的一粒红尘,你选择了这条路便要继续走下去, 不要回头。”
“不要害怕。”严无为只能这么安慰道顾名,别的再多的她便也说不出来了,其实她们心里都非常明白, 如今已经娶了慕容晞又跟太子慕容器绑在了一起的顾名早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军营里的前锋后生了,她的一朝荣辱已经完完全全的和王族的人连在了一起。为人臣子,上了这夺嫡的船后,再想下去便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顾名苦笑了一声, 那里听不出来严无为话里的意思呢?但是如今的这局面也是她自己选择的,要说是有多身不由己那也不至于, 只是有的时候想了起来,再看着别人恩爱夫妻的模样, 对比一下自己,联想到后半余生便要一直这么假凤虚凰的过下去了, 便觉得心中有些许怅然。
她抱拳对严无为作揖道:“下官明白了…”
明白了,所以不会再去想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了。
这一年的夏天过的很快,严无为果然如他所说的那样接回了顾名的哥哥, 并给了他一个新身份,顾名很听话,纵然心中对自己的兄长百般思念也从不曾去见对方,也许对于她来说, 自己的兄长还活着便是最好的消息了吧。
冬月的时候因为秦东境换了纪茂领兵的缘故,秦军越战越勇,连连击退三国联兵,外加严无为派去三国的细作互相挑拨离间,很快利益本就松散的燕齐中山三国便退了兵,朝秦递了降书过来。
这一年,慕容壡不过才二十又八,已经是秦国历史上唯一一个连打了三场的君王了,比起自己的祖辈,她确实是很好了。
东境的秦军还在整顿军纪统计伤亡,一时半会的还没有那么快的回到王都来。外祸平定,内事又起,用慕容壡的话来说那群臣子们就是吃饱了撑着了,战时刚刚完结,这马上就上赶着的上书过来说要冲喜了。
还得大喜。
慕容壡气的摔了折子,在御书房里发脾气道:“狗屁的大喜,说来说去的还不是想着上言来跟孤说让孤找个王君好如他们的意?”慕容壡恨只恨纪茂战时完结的这么快,早知道这些个臣子们安得是这个心她当初的时候就该搞个御驾亲征,带上这些个吃多了整日想给她找王君的臣子们去战场上溜一圈回来,看他们还催不催她的婚。
哼!
慕容壡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没地方撒,这件事关键是还不能同严无为说,不然的话又少不了一顿醋给她喝,慕容壡思来想去的总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不可能她天天什么事不干的就拉跟这些个大臣们斗吧?
于是她左想右想,最后竟然把注意打到了自己侄女慕容器的身上去了。
说起这慕容器,自打成年后便是越发的亭亭玉立了,眉宇之间很是有她王兄当年的潇洒风范,慕容壡寻思着这太子到了年纪了,是要把婚事提上日程了吧?
然后坑侄女一把好手的慕容壡便在某个清晨,同大臣们说起了太子的婚事来了。
对这件事完全不知情的慕容器在下面听到自己姑姑在上面冠冕堂皇的说完了要给自己议亲的事后简直就是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