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孝进里屋把药箱子拿出来,放在苏青河随手能拿到的地方。
那边苏青河看着安郡王的伤,倒吸一口凉气,“虽然做了止血处理,但伤口太深,不容易愈合。即便冬天,伤口不易感染,但至少也能两个月才能做结痂。更何况,伤在背后,最好能卧床休养,不能长途跋涉了。”
安郡王皱眉道,“不行!这里不安全。包括你们,都不能在这里久待。最多半个月,这已经是极限了。”
苏青河心里一叹,就知道会这样,她道,“那我只能用针把伤口缝起来,这样下来,大概十天左右,就能愈合拆线。不过,针穿肉,很疼。我现在药材不足,没有太过有效的止疼汤药。”
安郡王一愣,“还要缝起来吗!那就缝起来吧。疼点,不是什么大事。”
苏青河看向沈怀孝,征求他的意见。这人虽然跟她有某种关联,但究竟是什么身份,能不能这样粗暴对待,苏青河没底。
“这是安郡王,四皇子殿下!”沈怀孝看了安郡王一眼,然后对苏青河解释道。
“四皇子!”苏青河放在医箱上的手僵住了。四皇子,是冷宫里的娘娘所生!那位娘娘曾是贤妃。苏青河不由的想起那枚血玉玉牌上的‘贤’字。
她收敛神色,看向安郡王的神色更复杂了两分,“原来是殿下!我会小心的。”虽然没有相认,但她也没有刻意再去行礼。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不挑破总有不挑破的缘由。
“我暂时用金针给你止疼,但也只能起到缓解的作用。”苏青河示意白远扶着安郡王趴在临窗的炕上。
沈菲琪赶紧把枕头给放好,让他能躺的舒服点。心里却震惊无比,原来这就是安郡王!难怪安郡王会给世子定下她为世子妃。原来,他可能是自己的亲舅舅!
只是那时候,娘和弟弟都死了,爹赶到的时候,连尸体也火化了。再也无从证明娘的身世。
上辈子一直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内情在啊!她真是活的糊涂。
安郡王揉了揉沈菲琪的头,“这丫头,真是可人疼!”说着话,就顺势趴了下来。
苏青河笑笑,拿出手术包。里面的工具不能跟现代比,但放在当下,绝对算得上是顶尖的。缝合线用的是桑皮线。苏青河摆弄着手里的器械,有些感概,现代人都以为外科手术都是西方引进而来的。其实这是谬误。中医学历史悠久,曾创造出许多简单易行的外科手术疗法和外科医疗用品。比如,切开引流、麻醉、清创缝合、截指、肠吻合、兔唇修补等手术方法和外科应用器材。
对于手术用的桑皮线,宋代郭彖的《睽车志》中有这样的记载:“霖窘迫,以刀自裁,收之不死,医者以桑皮缝合其创傅药,……”
《医心方》卷十八《治金疮肠断第七》里,曾引“万氏方”说:“……若肠已断者,以桑皮细线缝合,热鸡血涂之,乃令入”
又在谢士泰《删繁方》上有“治金疮肠出方:去桑皮细线缝肠复皮,用蒲黄粉粉之。”
而桑皮本身,也是有药用价值的。桑皮线,就是取桑树之根皮,去其表层黄皮,留取洁白柔软的长纤维层,经锤制加工而成之纤维细线。桑皮线不仅制作方法简单,应用方便,且不易断折,更有药性和平,清热解毒,促进伤口愈合的治疗作用。
这些东西,让她这个现代的外科大夫,都不得不叹为观止。
白远看着苏青河手里的针,倒吸一口冷气,这东西在肉里扎来扎去,能不疼吗而沈怀孝在第一时间,就抱起炕上的两个孩子,送去内室,“乖,你们该去睡觉了!咱们不看那个。”他怕吓着孩子。
苏青河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免心里暗道,这人进入角色还挺快。
安郡王见屋里没有别人,就低声问道,“这些年,过的还好吗”
苏青河手一顿,点点头,“挺好的!”她收敛心神,用酒精擦拭伤口,转移话题道,“擦这个是消毒的,很疼,忍住!”
安郡王闷哼出声,这玩意酒味大,蛰的人火烧火燎的疼。这股疼还没过去,就感觉针扎在肉了,带着线穿梭,他马上咬住枕头,要是再叫出声来,可就丢人了。
白远看着苏青河表情淡然的缝合,针脚整整齐齐,心里就不得劲,这位……这位主子未免心太狠。
等沈怀远出来的时候,苏青河已经进入尾声了。不得不说,缝合以后的伤口,已经不那么可怖了。
苏青河重新给伤口上好药,“今晚就这样吧。明天抓了药回来,喝几副止疼消炎的就好。”说着,用绷带把伤口包扎起来。
安郡王疼的汗水打湿了枕头,不过,到底还是一声没吭。这倒让苏青河有些佩服。
白远拉了被子给自家主子盖上,“胳膊上还有伤,您给瞧瞧。”他说完就有些后悔,要是再缝,主子还得受罪。
苏青河看了伤口,摇摇头,“无碍!不用缝合,上点药,包扎一下就好。”
白远这才松了一口气,明显感觉主子不那么紧绷了。
苏青河看向沈怀孝,“你肩上的更麻烦。”说着,她取出类似于钳子一般的工具。
沈怀孝连同围观的二人组,齐齐打了个冷颤。
第17章 追问
第十七章追问
为沈怀孝处理完伤口,苏青河就有些摇摇欲坠。“还有没有重伤员,抓紧时间吧。”
安郡王看了白远一眼,白远才道,“没有危及性命的,上点药就好。”
苏青河知道他们的顾虑,毕竟男女有别,不好让她亲自动手。于是笑道,“交代石榴一声,她的缝合之术是我教的,在兔子身上试过,还不错。若是有伤的深的人,也别撑着。她可以的!”
白远点头,感激的应是。在他看来,能缝住就行,美不美观的,无甚大碍。
沈怀孝咬牙起身,扶了苏青河,“走!进去歇了吧!”
苏青河头晕目眩,靠着沈怀孝进了里屋。沈怀孝将苏青河安置好,看她实在没精神,腰上隐隐有些血迹,看来伤口也崩裂了,“你安心歇着,我就守在外面。一会儿那个叫石榴的丫头过来,先给你看看伤口吧。”
苏青河摇摇头,“我的伤药很好,暂时不用动。明天我自己处理。”她睁开眼,看了看沈怀孝,“你也去歇了吧!”
沈怀孝倒是想进来照看她们母子,但外面还有许多事要处理,他沉默半响才点头,给两个孩子盖好被子,转身出去了。
堂屋。
火墙烧的热乎乎的,将酷寒挡在外面。
“咱们的人都在前院安置,大通铺的热炕,火墙也暖和。灶上已经有热水送过去了,那个丫头也去瞧伤了。沈将军的两个护卫安排的很妥当。”白远提着炉子上的铜壶,给安郡王泡茶喝,“就是普通的花茶,殿下凑合着解渴吧。”这茶叶还是自己在堂屋里找出来的。
安郡王连灌了两杯,“有口热乎的就成!人家主人家顾不上招待……”
沈怀孝刚出来就听见这话,他接口道,“殿下可是冤枉在下了,寒舍简陋,伺候的人也少,让殿下受委屈了。”
安郡王瞥了沈怀孝一眼,怎么忘了,认真算起来,这人还真是这家的主人!真正的主人。他不爽的哼了一声,看向沈怀孝的眼神就有些挑剔。
辽东的冬天漫长而寒冷,所以,即便堂屋,也是有炕的。不过这炕是有些窄而长,平时当做待客的榻在使用。要睡人,也是可以的。
安郡王占着一头,沈怀孝自然占着炕的另一头,中间隔着两个炕桌的。
沈大提着食盒进来,就见到自家主子靠在炕头上,被子也搭在了身上。他忙凑过去,“灶上的婆子身上的毒解了,简单的收拾了点吃的。给殿下和主子用。”
说着,就打开食盒。里面不过两样咸菜,一碟子饽饽,一大盆浓浓的骨头汤。
两人确实饿了,就着汤吃了几个饽饽,才算罢了。剩下的沈大和白远全都干掉了。
沈怀孝擦了嘴,问沈大,“马六和文莱呢!叫进来,我有话问他们。”
沈大替两人捏了一把汗,这两人当真算得上失职了。他不敢替二人求情,低低的应了一声,转身出去叫人。
两人一直胆战心惊的等着主子召见,所以来的很快。
见到沈怀孝,马上跪下请罪,“属下失职,请主子降罪。”
沈怀孝看着两人身上狼狈不堪,他叹了口气道,“起来吧!今儿在外面冻了那么长时间,就别跪着了,地上凉。”
文莱和马文谢了恩,相互搀扶着站起身来,他们一个年纪大了,一个腿脚不灵便,也是受罪。
“说说吧!”沈怀孝道,“说说事情的经过。”
马文点点头,“说起来,这事最开始是夫人发现的。”他将苏青河直觉到危险的事说给沈怀孝听,“属下去找谭三海,这才发现谭三海的不妥当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