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次心动(44)

“没事。”江连阙摇摇头,眼底的冰川仍然没有松动的迹象,“我爸说他现在联系前台。”

江景行的效率很高,打个电话就几分钟的事,给前台开过证明,他拿着房卡,同她一起上楼。

服务生在前面推箱子,秦颜跟在后面,仍有些不放心:“我可以问……你爸爸跟你说了什么吗?”

“唔。”他的表情变得有些懊恼,“我跟他说我出来玩几天,不在明里市,他问我为什么突然跑出来,我就告诉他,因为国青赛。”

“然后呢?”

江连阙默了一下,避重就轻:“……没完没了。”

秦颜不解其意。

“不过,说到国青赛。”电梯叮咚开了门,他突然想起什么,心下一动,“我带了件礼物,明天再给你。”

“诶?”秦颜一愣。

又又又是礼物吗——

“这样总会让我觉得……”她睁圆眼,“我是不是应该回赠你什么?”

江连阙笑了:“把这个给我吧。”

走廊里照进来一束光。

他低头,握住她的手。

在酒店里简单地收拾完行装,两个人乘车去古城。

十一二月不是旅游旺季,可是赶得凑巧,这几天天气很好,天空蓝得过分,小城里青石板绵延,木结构的建筑群浸在阳光里,空气里像裹着糖。

秦颜和江连阙一人抱着一只椰子,挑着小路中间的那条线走。道路被光线切割成两半,一明一暗,道路两旁商铺林立,有种遗世独立的烟火气。

“我们今天,没什么别的安排了。”椰汁清淡爽口,和风扑面,江连阙牵着她往前走,“只是在古城里逛一逛,会觉得无聊吗?”

顿了顿,他自顾自地笑:“现在觉得……我们就像是买了两张机票,逃离出来,找了个地方散步。”

“不会啊。”秦颜撑着他的手从台子上跳下来,撞进一片光,“这样算不算逃避现实?可是只要不待在原地,就会觉得开心。”

说不清楚是因为在他身边,还是因为离开了明里市,或者短暂地离开了那个生活圈。

“你那时候,”他心下微动,“为什么想学小提琴?”

“机缘巧合。”她扣着鸭舌帽,长发在风中散开,“我爸爸那几年拍了部电影,演一个小提琴家,借着那个机会学了一阵子小提琴……之后束之高阁,有一次,不小心被我翻了出来。”

然后意外地解锁了新的技能,就一直在这条路上走到现在。

“所以最开始是因为,你喜欢它?”

“对。”秦颜语气平静,并不否认,“可能跟大多数,被父母送去学音乐的琴童不太一样……我没有那种对我期待甚高的父亲,他也没什么非得我完成不可的音乐梦,说到底,我只是一直在跟自己过不去而已。”

有强烈致死的愿望,想要父亲的爱,想要成为了不起的提琴手。

可是要跟自己和解,是难于登天的事。

他笑了:“完美主义。”

空中攒聚大团大团的云,走过石桥,流动的泉水撞上石壁,发出悦耳清脆的响声。

有流浪的艺人抱着吉他靠在石墩上唱歌,声音低沉,却又带着远方的自由与热情。

秦颜站着听了一会儿,突然道:“如果我没有那样的父亲,和池素那样的老师,很多事情,我会不知道该怎么办。”

江连阙驻足,有些意外:“什么?”

“前几天池老师跟我说,让我做好心理准备,等爸爸回来,办理休学。”秦颜的目光清凌凌,“我的第一反应是,‘为什么自己的人生,好像总是在被别人安排?我不能自己做选择吗?’。”

“可是现在想想……其实所有的选择,明明都是我自己做的。”

无论是最开始想要学小提琴,还是后来只身前往滨川市,亦或眼下动身去德国。

“他们只是在想方设法,帮我把路铺平。”

天边的阳光一丝丝一缕缕,她转过来,看着他:“我仍然有很多事没有想清楚,但至少现在做完决定……觉得很开心。对于我来说,你是一个意外。”

江连阙微怔。

“但不管怎么样,我很喜欢这个意外。”她徐徐缓缓,笑道,“谢谢你呀大朋友,逃课确实让人很开心。”

栖在飞甍上的白鸟扑棱棱展翅,在高远的空中划出一条线。

十七八岁,尚不了解一语成谶的含义。

迎着日光,他微笑:“我的荣幸。”

在古城吃过晚饭,一路逛街回酒店,已经入了夜。

复赛前一晚,酒店休息区很热闹。年轻人彼此像磁铁,不需要刻意组织,就能自然而然地吸附到一起。

秦颜过去的时候,一群人已经组起了局,玩狼人杀。

“包给我。”江连阙指指休息区,“你先去跟他们打个招呼,我上去放一下包,就来陪你玩。”

“等等你别走!我……我怎么跟他们打招呼啊?”

江连阙被她睁圆的眼逗得一乐,牵住她,自然而然地折身走到卡座前,笑眯眯地问:“加两个人?”

其余人抬头一看,见是一对养眼的情侣,立即笑开了:“来来来,下一局加进来。”

“上帝”是个高大的男生,站在走廊边,笑着朝他们招手:“这儿有空位,坐这边。”

“谢谢。”江连阙带着秦颜坐下,放下包,抽出袋下午刚买的牛轧糖,递给她。

昂贵的玫瑰味手作,小盒子上还扎着精致的蝴蝶结。

秦颜有些无奈:“唔……”

江连阙摊开手,耸耸眉。

她顿了顿,耳根发红,有些局促地道:“那个……请你们吃糖……”

其他人闻声,纷纷转头过来。看到局促不安的少女,众人微怔,旋即发出没有恶意的笑:

“噗……小姐姐,你第一次自己出门吗?”

“这是你跟旁边那位小哥哥的喜糖吗?”

“喂喂,讲话会脸红的女孩子很少见了吧,你们对人家好一点……等一下,让我先问,你这么可爱,是吃什么长大的?”

……

游戏短暂地中止,“上帝”也分到了糖,闲闲地靠在卡座边,低头看清糖果上的文字说明,惊奇道:“你俩下午去古城了?”

连彼此的名字都还不知道,三言两语,就已经熟络得像老友。

江连阙笑笑:“对,我俩来得早,在外面逛了逛。”

“真好。”“上帝”面露羡慕之色,“我也想有可爱的女孩子陪我一起逛街,一起参加比赛……啧,神仙日子。”

“那倒没有,”江连阙笑意飞扬,“我俩只有一个是来参加比赛的,另一个算是……咳,三陪。”

“你,还是她?”

“你猜。”

“上帝”傲娇地哼了一声:“你既然不想告诉我,干嘛还特意提这茬?”

“平衡一下你的心理,怕你太嫉妒我,躲起来哭。”

“上帝”:“……”

呸。

残局结束,两个人在下一局加进来。

不知道是不是方位问题,秦颜总是抽到狼人,一说谎就脸红,局局被首杀。

江连阙乐不可支:“跟你一起打狼真是太辛苦了,你今晚该谢谢你的狼队友,根本没有存活率啊。”

秦颜懊恼地踢他:“所以我天生是好人啊!”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夜色渐深。

过了零点,酒店前台调暗了休息区的灯,“上帝”伸个懒腰,把牌码齐放到桌子上:“那今晚就到这儿吧,大家回去都好好休息,明天好好比赛。”

其余人应好,纷纷互道晚安,打算上楼。

“竟然十二点多了。”秦颜有些惊讶,“一点感觉都没有。”

江连阙笑了:“是不是很久没有跟这么多人在一起,玩儿过游戏了?”

“是。”她坦然,想了想,又笑道,“不过很开心。”

女生两眼弯弯,全无困意。

她今天说了很多遍开心。

江连阙的心情也跟着放松下来,伸手去捞她:“累不累?”

“不累啊……”

话音未落,一个刚刚离开的女生风风火火又冲了回来:“我的礼服不见了,你们看见我的包了吗?”

其他人一愣,纷纷驻足。

秦颜和江连阙对视一眼,摇摇头。

女生急得快要哭出来:“天呐,明天就要比赛了,我的衣服怎么会……”

“是那个包吗?”“上帝”打断她,指指掉在卡座后的帆布包,“你刚刚是不是坐那儿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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