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洁好像被伤害了一样，眼睛里流露出某种难过的表情。他深吸一口气，道，“姚女，既然你这么说，那还是我给你讲好了。但是请你一定要记得，不要在其他女尊们面前表现出知道这个故事。”
“好的，但是请你先去处理一下伤口。”
他点点头，起身，走掉了，连背影都很悲伤的样子。
伏波冲我比了一下大拇指，表示赞扬。
邱洁包好手指后带着沉重的表情走回来，他捡起书本，清了清嗓子，开始为我读书。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故事，在中央星域有一个传统的小贵族家姜氏，某年，有个女婴姜珏诞生在这个家族中。当她出生的时候，家族立足之地上发现了一个超大的玉石矿脉，能量等级非常高。为了得到这个矿脉，几个大的贵族家展开了争夺。小小的家族不愿在争斗中覆灭，于是提出将矿脉等级再姜珏的名下，她的契者和后代将有权利独享矿脉的产出。为此，在她很小的时候，几个大贵族家便挑选了男孩子跟随她。
她无忧无虑地长大，世界上的一切都很美好，直到一场可怕战争爆发。
星际大规模的战争，打的就是科技水平和后勤后备，作为重要的战略物资，能量矿被严格管控。那个时候，她还没成年，对自己的男人没有任何约束能力。最终，矿脉被收归监察会管控，只换了一块边缘乡下行星凤凰星相当贫瘠的立足之地给她。新的领地被称为蓝谷地，产出就是最不起眼的米粮和食用肉类，和矿脉相比天差地别。
面临这样危机的时候，那些被送过来的优秀男人一个个离开。
世界只在短短的半年之间就向她展露狰狞的真面目。
姜珏没有办法，被家族中的长辈送去了凤凰星，如果没有意外，她将会在那里度过接下来的时间。可这宇宙很多变，它会给你幸运的馈赠，也会给你最大的不幸。她安稳地在新领地过了一个月后，居然在监察会的公报上发现，自己原来的那个矿脉赫然被几个大贵族家瓜分了。猛然间，她感觉自己多么懵懂无知地在一个巨大的阴谋里活了十多年。
当她悲愤地去找长辈们质问的时候，他们说，“能怎么办呢？你还能活着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我们面对更强大的力量无能为力。”
绝望中的她马上抛弃了死水一般平凡的生活，她丢下自己的立足之地，去边区参军。
我觉得很奇怪，对邱洁道，“这不是一个很好的故事吗？一个被所有人辜负的姑娘，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
邱洁看着我，道，“这是不合适并且非常危险的想法，女尊们不能这么冒险，只要呆在自己的领地上好好生活就可以了。”
“即使被辜负了？”我不以为然。
“可她还活着，不是吗？”
“你的底线真低。”我看着还剩下的一半内容，“你继续给我讲，我想看她是怎么站起来成为一方大能。啊，还有，我得知道这么好的故事，监察会为什么要向女尊们封禁呢？”
第二十五章 入关
在邱洁讲述的故事里，姜珏孤身一人到了边区，参加了军队进行服务。她获得了军政府的支持，顺利成年开辟了空间，为军队提供高品级的粮食和肉类；她收服了几个强大的战士，并且在战争最激烈的时候亲自去了战场，获得军功；在为军队服务超过十年后，她又带着自己的战士们离开边区，去更蛮荒的虚空探险。她获得了一只凤凰，还和其它星域的女尊成为朋友。
这是一个多么励志的故事，简直就是标准的传奇小说，有什么可禁止的呢？
“因为这本书会带给女尊们太多不切实际的幻想，令她们向往这样的经历，然而最终会被伤害。”邱洁合上书，想要用这个说法打发我。
伏波端着水站在一边喝，插话道，“因为被这种精神感召的女尊不稳定，不受控，监察会很难管理。虽然有可能得到一个高级的女尊，但随之而来的问题是成倍的麻烦。投入和产出不成比例，不符合经济利益。”
邱洁有点恼怒，本来他一直很尊敬这个征召自己的男人，但现在显然是真生气了。
伏波可不看他的脸色，继续道，“如果个个女尊都像这个姜女一样奋斗、自强、建功立业，监察会想对她们做点什么的话，她们的追随者首先就要起来造反了。”
“不是这样的――”邱洁站起来，和伏波对峙。
我道，“你们先别吵。邱洁，那你有没有允许女尊看的书？我再看看！”
邱洁忍气，打开自己的手环，发了一些资料给我。
我接收后，打开看，越看越乐了。平凡普通的女孩子，遇上贵族家的英俊美貌的少爷。少爷被女孩子的真性情折服，愿意追随她去天涯海角；女孩子为少女的爱情所感动，愿意为他付出一切。基本的套路首先就得有个英俊而优秀的男人，好像是姬太那样的模板。
伏波道，“怎么样？”
“还行！”我道，“每一个平凡的女孩儿都有属于自己的英俊的王子，他们会像爱护自己的眼睛一样爱护她。她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等着被拯救就可以了！”
“感觉如何？”伏波继续道。
“也没什么趣。”我道，“男人都是骗子。姜昊宇明明说了要带我去冒险，结果自己一个人跑了；姬太就算追随了姜静流，还不是将她流放了？”
邱洁有点吃惊，为什么我们会知道姬太和姜静流。
伏波描补道，“他们的故事在边区很出名的。”
“邱洁！”我道，“你很反对这样的故事，那若你是姜珏，你是姜静流，会怎么做？”
“没有如果。”邱洁断然回答，然后气冲冲地回自己的房间，离开前他对伏波道，“伏波，你这样教导姚女，到了中心星域马上就会后悔的。”
伏波一口将水喝干，“呀，我后悔的事情可多了，唯独没有这个。”
之后的航程，邱洁很固执地在手环上找了很多所谓的贵族礼仪和规矩讲给我听，好像不把我培养成一个标准的女尊就不罢休一般。我天性怕麻烦，他愿意折腾就折腾吧，就当成一般有趣的事情听听，毕竟一个陌生的世界对我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更多的时候，我喜欢拉他们两一起来玩纸牌。跟听故事比起来，玩纸牌更有意思。伏波老师的手段层出不穷，刚开始的时候把我们俩打得落花流水。后来，我们自然而然地结盟了，但还是斗不过老奸巨猾的他。每次他赢了后，就会说这要是赌钱呀，能把咱们俩的老底都给赢光光。
内域果然比边区安全了许多，航线上有船和管理人员在定期清理，还有小的物资补给点。我们优哉游哉地走了一个多月，终于到了中心星域的海关。
邱洁在看到漂浮在虚空中巨大环形的海关的时候，非常激动。他趴在舷窗上，喃喃自语道，“原来这就是中心星域的海关呀！”
如果说西极星系的海关是一个简朴的大平板的话，中心星域的海关就是一个超级豪华的立体建筑。它的船坞分了十层，每层能够同时停泊数千艘中型的飞船以及数万艘小船。那些船全部都带着豪华的家族徽记，被装饰得闪闪发亮，甚至还有骚包的人用宝石镶嵌。
“要不要拍照？”伏波笑嘻嘻道，“我可以绕着海关飞一圈，给你找个好角度。”
这提议听起来很乡巴佬，但没想到一直嘀咕着贵族风范的邱洁居然同意了。我看他强行压抑着兴奋，努力摆出淡然的姿态，第一次被逗笑了。
伏波给他拍了一张后，将相机丢给他，然后搂着我一起拍了一张。
乡巴佬旅游完毕后，直接去专门停靠货船的最底层船坞排队。一直到排了差不多四个小时，才入港。入港后，立刻有检查人员拿着伏波上报的清单来船上检查货物和行李。
来的是两个穿黑色制服的人，衣领上有一个金色的原型标记，按照邱洁的说法这代表着监察会至高无上的权利。他们脸上冷冰冰的，丝毫没有人气，一板一眼地核对了全部货物后，仔细看我和伏波。
伏波照例想给他们塞贿赂的东西，没想到居然被拒绝了。
其中一个人道，“是从边区来的浪人，护送姚复去上位家族投靠，对吗？”
伏波点头，笑嘻嘻道，“我也舍不得我女儿，毕竟养了十六年，好不容易成年了。可家里的立足之地没了，没有办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