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姑娘吃完水果沙拉后,两人继续深入西苑。
西苑中的一座小山头,是萧靖此行的目的地。
登上山顶,世子殿下朗声道:“此地可将西苑的美景尽收眼底。”
姜瑶极目远眺。
除了绿色……还是绿色。
这样望下去,整个西苑就是绿莹莹的一片。
虽不说难看,但实在是……称不上是美景。
不可否认,西苑某些地方的景致甚是惊艳,可若看整个西苑,真的很是平常。
大叔对美的追求果然和她这种俗人不同。
多才多艺又慈祥如母亲的男人,就是和他们普通人不一样,不能以常理度之。
“整个西苑,是不是像极了一块碧玉?”萧靖张开双臂,问道。
姜瑶违心地点了点头。
她也试着把西苑看成碧玉,但真的……不像啊。
西苑整体风景索然无味,姜瑶不想再看,便逗起了猫。
逗猫逗得入神,她全然忘记自己正处于山顶。
姜瑶一不小心便踩了个空,整个人开始往山下倒去。
萧靖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小姑娘。
可小姑娘跌势太急,竟把世子殿下也带了下去。
完了,要破相了。
姜瑶意识到自己滚下山头的结局无可避免,便将怀中猫抱紧了些。
自己受伤可以,小奶猫不能受伤。
恰好,萧靖和她想的一模一样。
小姑娘和小奶猫都被他抱在了怀中,两只手死死地将姜瑶护住。
姜瑶在被萧靖抱着的那一刻,脸就红得跟苹果似得。
她还是第一次被陌生男子抱在怀里,心里很不适应。
但姜瑶知晓两人此时的境况,故没有挣扎。
小姑娘滚烫的脸贴在大叔的胸膛上,隆隆的心跳声传入她的耳内。
脸更红了,脑子更是一片空白。
大叔将她保护得太好了,她竟没有受到多少冲击,只是滚着滚着,头有些晕。
迷迷糊糊的姜瑶觉得。
大叔的怀抱真的好温暖啊……
两人一猫,没过多久便滚到了山脚之下。
姜瑶很快便从晕乎乎的状态中走了出来。
而萧靖接受了近八成的冲击,脑子还是懵的,没有恢复。
姜瑶落地后第一个想到的不是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之礼,而是担心着大叔的安危。
她连忙抬头,想要看看大叔有没有受伤。
小姑娘仰起面的那一刹那,就愣住了。
其心跳也在不断加速。
她看到了一张陌生却又有几分熟悉的脸。
这张脸。
美若天仙。
第八章
是夜,姜府一片漆黑,只有书房的灯还亮着。
姜瑶一边用膳,一边手握书卷,默读手中圣贤书。
“怎么还在看书啊?该歇息了。”忽然,一个温和低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姜瑶倏然起身,惊喜不已,激动地唤了一声,“爹!”
一位颇有仙风道气的中年男子从黑暗中走到屋内,轻轻揉了揉姜瑶的小脑袋,“学习也要讲究劳逸结合。”
“爹,你很久都没回家了。”姜瑶撅起嘴,满脸委屈。
姜虚笑了笑,柔声道:“爹这不是回来了吗?”
“何时走。”姜瑶低头,声如细丝。
姜虚负手道:“明日。”
“哦。”姜瑶把头垂得更低,俏脸上堆满了失落。
姜虚又道:“明儿你起早些,随我一齐入宫。”
姜瑶昂首,指了指自己,疑惑道:“我……入宫?”
“明日是你的生辰,我本想向陛下告个假,让他放我回家陪你一日。”姜虚刮了刮姜瑶的琼鼻,“陛下没有答应,不过他却让我带着你去宫里,说是想见见你这个大学月试魁首,并为你过个生辰。”
姜瑶眉眼弯弯,喜出望外。
她并非因为皇帝给她过生辰而开心。
姜瑶高兴的是,父亲还记得自己的生辰。
她一直以为父亲忘记了。
原来他记得呢。
姜瑶的心里犹如吃了蜜一般甜。
只要父亲没忘记她的生辰,那无论生辰过与不过,在哪里过,都好。
记得,就好。
……
翌日,姜瑶早早起床梳洗打扮。
�意镣瓯虾螅�姜虚便带着她坐上马车,前往皇宫。
马车是昨儿皇帝为他们准备的,姜虚本想推辞,但大明天子说明日是你女儿的生辰,你就不能对她好一点?
姜虚遂不再拒绝。
……
御花园,是皇宫内一处建筑精巧,布局紧凑的宫廷园林。
园内奇石罗布,佳木葱茏,楼阁纤巧,景色十分优美。
姜首辅将女儿带入御花园的澄瑞亭中,此时亭中有两人正在对弈。
其中一人哪怕身穿便服,身上也透露着一股帝王之气,他定是皇帝陛下无疑。
另一人正是姜瑶每月都会见上一面的太子殿下。
“姜爱卿。”大明天子见姜虚入亭,立刻将手中棋子丢入棋瓮,起身相迎。
姜虚欲行拜礼,皇帝将其扶住,笑道:“爱卿啊,你怎的还要行礼?我不是说了吗,你我之间无须这等礼节。”
姜瑶将这一幕瞧在眼里,心想自己的父亲当真如外人所说的一样,无比受宠啊。
不过父亲是父亲,她是她,父亲不用施礼,她则万万不能这般无礼。
姜瑶恭恭敬敬地对着皇帝和太子都行了一礼。
太子也起身对姜瑶执了一记弟子礼。
“想必这位便是令爱吧。”皇帝打量着姜瑶,含笑道:“温文尔雅、空若幽兰,还学富五车。姜虚,真羡慕你有一个这般了得的女儿。”
姜虚道:“陛下谬赞了。”
姜瑶莞尔一笑,没有开口说话。
不善言辞的她深知自己不开口便胜过千万句言语。
说的多便容易错得多,姜瑶深谙此理。
皇帝请父女二人落座,看他和太子下棋。
经过一番激烈的厮杀,最终以黑棋以微弱的优势险胜白棋。
太子赢了。
下完此局后,皇帝竟要今日的小寿星和他来上一句。
姜瑶看向自己的父亲。
姜虚笑道:“你便好好跟陛下对一局罢。”
姜瑶会意,这是让她尽全力,不要因为对手是皇帝而留手。
皇帝仍是执白棋,姜瑶执黑棋,大明天子摊手微微一伸,示意黑子先行。
姜瑶也没有客气,捻起一子,落入棋盘。
皇帝也不紧不慢的落了子。
起先从整个局势上看,白子处于优势,气势汹汹地进攻,打得黑子连连后退。
后来眼看着应是皇帝稳操胜券的局面,却因为姜瑶的一招险棋,胜利的天平直接由白转黑。
皇帝落子的速度微微有些凝滞,而姜瑶落子速度始终如一。
棋盘上硝烟弥漫,杀机四伏。
一番激斗过后,此局以黑棋大败而终。
皇帝没有因为输得毫无颜面而勃然大怒,他揉了揉臂膀,笑道:“老了老了,下不过你们这群年轻人咯。”
“让儿。”大明天子起身,对太子说:“把棋盘收拾一下,跟我来。”
“去哪?”太子一头雾水。
皇帝道:“人家父亲给女儿过生辰,我们两个外人凑什么热闹。”
“陛下这是要走?”姜虚佯怒道:“昨儿陛下不是说好要为小女过生辰吗,怎么,万岁爷想自食其言?”
大明天子拱手笑道:“朕忽然想起奏折还未批阅,故只能就此失陪。今儿这御花园就交给你们父女二人,权当作是朕的赔罪吧,你们且玩尽兴。”
语罢,皇帝便转身离开澄瑞亭。
太子是极不愿离开此地的,他还想多瞧几眼自己爱慕已久的女子,可其父都走了,他也不好赖在这里。
萧让向姜氏父女道了别,也随着皇帝离去。
……
“你觉得那姜瑶如何。”路上,皇帝突然这样问。
萧让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最好。”
太子对人只有四个印象:一般,好,很好,最好。
“最好……”皇帝轻声将这两个字念了一遍。
太子低下头,不敢再看父亲。
他怕父亲脸上的神情不是他想要的。
其实他即便抬头也什么都看不到,因为皇帝的脸上根本就没有任何表情。
帝王心思哪能让他人知晓?
即便他是这人的儿子。
也不行。
……
乾清宫,皇帝正蹙着眉批阅着一份份奏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