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这两个人,吕氏边吹熄了一盏油灯:“看书看了这么久了,还是歇息歇息,莫要熬坏了眼睛。”
“好。”铁蛋合了书本,乖乖的上床准备睡觉。
倒是沈香苗,先去洗了脸之后,便坐在帘子后头的床头,低头沉思着。
“早些歇息吧,明日还要早起。”吕氏瞧着沈香苗没有半分要睡的意思,便提醒了一番:“还在想方才你大伯一家的事情?”
“嗯。”沈香苗点了点头:“今日的事儿大伯和大伯娘一家没捞着半分的好处,怕是往后也有的闹呢,若是往后大伯娘又来咱们家提起这个事儿,娘你也别理他们,咱们家不出这个冤枉钱。”
“放心吧。”吕氏坚定的点了头:“你大伯娘那个性子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回头再到外头编排咱们一通,这是她常用的手段,不过若是再用,怕是往后也不管用了。”
吕氏已经不是那个从前吃了亏只知道默不作声,什么苦只往自己肚子里咽的那个少言寡语,软弱的吕氏了。
如今的吕氏,、能挺直了腰杆,能和那些险恶用心的小人抗衡。
而这,都是沈香苗的功劳。
吕氏自己心里头有数,沈香苗自己心里头更有数。
母女俩相视一笑,吹熄了油灯上床睡觉。
外头雨小了许多,可雨滴从屋顶的茅草上一颗一颗的滑落,掉在地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分外的宁静祥和。
而这会儿沈福田一家,却是鸡飞狗跳。
徐氏因着一丁点好处也没捞到,还白听了那么多的话,心里头憋屈,回家之后再也忍不住破口大骂了一番,骂吕氏与沈香苗的忘恩负义,骂沈福海和张氏的自私凉薄,骂沈顺通和杨氏的为老不尊。
沈福田就那么静静的听着,一言不发。
倒是徐栓子,懒得听徐氏的这些牢骚,也不管外头风雨交加,执意撑了伞冒雨往家走了。
徐氏心疼自己弟弟风吹雨打,又想到徐栓子负气而去是因为那些沈家的人,气的七窍生烟,骂的就更狠了,声音也是越来越大。
声音大的,吵醒了在西屋睡觉的沈静秋。
沈静秋起初只觉得被吵醒后心烦无比,结果越听越听出来不对劲儿出来。
徐氏分明是一副没弄到手里钱,气急败坏的模样。
沈静秋这下子就有些躺不住了,从床上爬了起来,到外头去找了徐氏理论。
而理论的根源,在于要不到钱的话,还会不会给她扯新衣裳的料子做新衣裳。
这会儿徐氏早已一个头两个大,哪里还有心思去抚慰沈静秋,瞧着自个儿的闺女没事儿光添乱,徐氏也在气头上,就把沈静秋骂了一个狗血喷头。
沈静秋自然也不是好欺负的,无辜被骂,心里头也憋着气,大哭大喊起来:“娘又是这样,总也说话不算话……”
声音大的,震耳欲聋。
徐氏不堪其扰,骂也不行,好言好语的说话,沈静秋更是不理,依旧大哭:“娘就知道哄骗我,我再也不信娘的半句话,明日就要带我去镇上扯料子,不然我可不依……”
一声声的叫喊,吵得徐氏脑袋嗡嗡的响,胸口一阵阵的发疼,脑子里更是一片空白。
“啪!”
等徐氏回过神来的时候,沈静秋正捂着左边的脸颊,满眼含泪,也不敢大声哭喊,只是小声抽泣,嘴角抽抽搭搭的瞧着徐氏,一脸的惊恐。
很显然,方才自个儿打了自个儿的闺女。
沈静秋从小是被徐氏捧在手心里头长大的,说不上视若珍宝,可以说是有求必应,就算是气急了也是张口骂上两句,像今日一般,打了耳光的,当真是头一回。
连徐氏自个儿都愣住了,傻傻的瞧着沈静秋看了半天,才后悔不已:“静秋,没事吧,疼不疼,娘不是……”
沈静秋这会儿也回过神来了,“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转身跑回了西屋,趴在床上呜呜咽咽的又哭了起来。
徐氏顿时不知所措。
沈福田的脸顿时黑如乌云一般:“有气有本事往外头撒,在家里头逞能,算什么能耐?”
说完这句话,转身往东屋里头走了。
徐氏呆愣愣的站在堂屋里头,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翌日,沈香苗亦如往常一般早早起来做卤味和天蚕土豆、凉虾等小吃的准备工作,吕氏也是早早起来帮忙,铁蛋起的也早,帮忙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儿。
沈香苗心疼铁蛋年岁小,晚上睡得又晚,便让他再多睡一会儿。
铁蛋却是摇了摇头:“这会儿睡不着了,倒也不想看书,不如帮忙做点活儿,也算是姐姐说的劳逸结合。”
读书是个力气活儿,夏读三伏,冬读三九,写字更是讲究腕力,这无一不是对体力的一个考验,着实是需要一个好身体。
第082章 轻松
而且每日里读书练字,这会儿也没有电灯等充分的照明设备,对眼睛实在是不好。
再加上,沈香苗也不希望铁蛋往后养成了除了读书其他事情便一概不会做的无用书生,更不想铁蛋会有那种读书便好,其他都可以无视的自私心态,便也有由了他去帮忙。
只是心里头也是心疼这个年幼懂事的弟弟,只让他帮忙洗了土豆,帮着削皮而已。
不多会儿的功夫,沈文韬也来了,二话不说,捋了袖子就开始干活,还将铁蛋撵到一边去:“你呀,就安心读书就好,这些活儿,哥哥来做就好。”
铁蛋自然是不肯退让,沈香苗也将自个儿的想法大概说了一说,沈文韬这才勉强同意了铁蛋一起帮忙。
几个人一同干活儿,有说有笑,倒是分外热闹。
“这几日送来的鸡真是不错。”吕氏拿了铁叉将卤好的整只鸡从卤汁中捞出,拿到一边晾凉。
“的确不错,大小适中,肉也新鲜,都是按咱们要求的新宰杀的,过水的时候血沫子也少,血放的也干净。”沈香苗连连点头:“冯叔也是个利索人,干活儿仔细,这鸡我也都仔细瞧过,绝对不是病了或者死的了。”
说完之后,瞧了瞧那边素卤里头颜色瞧着十分正的卤蛋,微微一笑:“鸡蛋也是不错。”
现如今沈记的卤味生意好,可有些会做生意,有眼力见儿,心思活络的人来找沈香苗来,求着给她供货。
而来的人里头,沈香苗也选中了几家,分别供应菜蔬、豆制品、鸡鸭鱼肉、猪肉等东西,而其中最让沈香苗满意,也是最会做生意的,则属冯叔莫属。
冯叔,也就是冯国安,为人十分活络,专门周旋于十村八店之间,收鸡子、收鸡蛋、收鸭子、收鸭蛋、收鹅、收鹅蛋等家禽类和蛋,低价收了,再拉到镇上自个儿的铺子里,卖这些东西不说,还特地找了各大酒楼、饭庄,还有那些个有些家底的大户人家,专门给他们供货,生意做得也是十分红火。
冯国安平日里也给月满楼供应鸡鸭肉,如今看到沈香苗这沈记开张,近水楼台先得月,便最先找到了沈香苗,提及此事。
冯国安供的鸡鸭和蛋类新鲜,价格公道,斤秤也足,沈香苗也打听了一些他的口碑,很快便确定了下来。
而事实证明,这次合作可以说十分明智,双方共赢。
“对了,说起来这个肉了,今儿个冯叔再派人来送东西来,让他捎个话回去,问问冯叔那能不能给收些兔子来,我想着做些卤兔子肉来卖。”沈香苗提议道。
如今夏日青草旺盛,兔子十分活跃,都吃的胖胖的,肉多紧实,更是好吃的时候,加上秋种之后农家人大都也能清闲上一段时间,会寻摸着上山去打了野味来打牙祭或者贴补家用,这会儿收兔子肯定能收的上来。
“成,等傍晚来的时候,我问问看。”吕氏满口答应。
沈文韬一听这话,顿时乐了起来:“看来以后咱们沈记又有了卖空的美味了。”
沈记现在在清水镇可是个响当当的招牌,冲着名头来的可是不好的人,许多人起初也都是抱着试一试,甚至怀疑沈香苗这个还没成人的姑娘家以及沈文韬这个半大的毛头小子究竟是不是能做出来这么好吃的东西,可在第一次尝了之后,便毫不犹豫的成为了忠实顾客,不能说是每天都来吧,但也是隔三差五的来买。而且是只要一想吃卤味,便必定来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