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嫂两人就此积怨,时不时针锋相对吵闹两句。仗着年幼又受宠,温宝珠一点儿尊敬长嫂的自觉都没有,每每把她顶的直跳脚。
这回也是一样,眼看李桂花就要跳起来,田老太当机立断将人赶出去:“我听你婆婆在前院叫唤呢,你还不去帮她洗衣裳?不怕她一会儿过来揭了你的皮。”
李桂花心不甘情不愿的出去,温宝珠笑眯眯和她嫂嫂咬耳朵:“记得我说的话哦。”
记得什么?陈二姐回忆了一秒,才记起李桂花发难前,小姑子正说让她生侄子。福至心灵,她掐着手指算一算日子,立刻愣在当场,好半天才傻傻转头看温宝珠:“你是说……?”
温宝珠点头点头再点头:“我又要当姑姑啦!”
她俩说话也没避着人,身边的田老太和田小琴都听了个一清二楚。婆媳俩一起转过头,看看仿佛茫然无知的温宝珠,再看看满脸羞红的陈二姐,小声问一句:“你这是有了?”
陈二姐讷讷低头:“我小日子是迟了快一个月了,不过也说不准……”
“小囡你说,你嫂嫂是不是有身孕了?”田老太看孙媳妇不好意思,直接抱起温宝珠询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就是这么知道的啊。”温宝珠摊手,指了指陈二姐的肚皮:“不知道是小侄子还是小侄女呢,刚刚冲我笑了,肯定是个乖孩子。”
“你自己还是个孩子呢。”田老太笑吟吟的拧她的脸蛋:“小大人!”
“是真的哦,真哒!”温宝珠不依不饶:“有小宝宝了呢。”
“好好好,婆知道了。”怀里的小家伙扭糖一般,她都快抱不住了:“俊哥媳妇这几天就在家歇着,过个把月让周婆子给你把个脉,看看她怎么说。”
周婆子是岭头村的产婆,兼任妇科医生,把个滑脉肯定没问题。陈二姐老实点头,又冲温宝珠笑笑:“看来嫂嫂又得多谢你一回啦。”
一个月时间过的飞快,哪怕大家早有心理准备,听到周婆子肯定的话语,还是让老太太几乎儿喜极而泣。陈二姐反而有些害怕,轻轻将温宝珠揽过来:“小宝宝喜不喜欢我啊,喜不喜欢咱们家?”
温宝珠郑重点头:“肯定喜欢的,你就放心吧。”
不知是朱枣的药效在,还是温宝珠“金口银牙”一句“乖孩子”起了作用,陈二姐这一胎怀的极安稳,连孕吐都没有的过完了头三个月。她也不矫情,并不凭着肚子便娇气起来,该干的活计照样做的妥妥当当。
温富的新房也盖好了,全村都知道这是温宝珠“捡”的灵芝换来的,又有温满福的明确首肯,因此并没有传出什么父子不和儿孙不孝的八卦消息来。
丈量房间置办家具,等屋子收拾妥当搬进去,已经是过了秋收之后的十月底。二房住上宽敞的大屋,大房三房自然不怎么开心。
温荣是个听爹娘话的,也知道这是温宝珠的能耐,倒没什么多余的心思。至于他婆娘儿子儿媳如何作想,在他看来一点儿不重要——大房是他说了算,有不服气的就憋着。
和他一样想法的还有温明诚,温家大哥的性子和老爹十成十的相似,说白了便是有几分愚孝并大男子主义。李秀芬和李桂花被夫婿气的胸口疼,偏拿着榆木脑袋不开窍的父子两个没办法,不知该往哪里诉说自己的满腔不甘。
温贵和张妍却是更活泛些,二房的新屋子打不了主意,亲爹那八十亩荒地却是属于兄弟三个的。虽说头两年没什么产出,但只要下力气整治好了,三五年后也能变成可以耕种的下等田。马蹄岭靠近山脚处正好有一道溪水,修一修水渠,连灌溉的问题都能轻松解决。
有了决断,他俩反而显出几分大气来。高高兴兴替三哥搬了家,还送了一床被面当贺礼。倒让温满福和温富看的一愣一愣,不知这惯爱占便宜投机取巧的小儿子是闹什么毛病。
温贵假惺惺叫屈:“三哥是我亲哥,我嫉妒归嫉妒,总不能因此就断了兄弟情义吧。”
温富不置可否,反正他都分出来住了,老四有什么算计也算不到他头上来。
温宝珠却是顾不上兄弟之间的讨好提防,她正皱眉想招儿。卖灵芝得的五十两银子盖房子花的差不离,大嫂肚子里那小侄子再过半年就要降生。她得给家里再找个进项,免得叔伯们看爷和婆贴补她,又要心生不满,平白惹出是非来。
第8章 福运农家女
温娘娘知识储备丰厚,有不少赚钱的法子还是她自己上辈子实际操作过的,摆弄起来肯定不成问题。可想起那一套,她就打心眼里的觉得厌烦,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靠自己的“好运气”赚钱。
要进山找药材,其实真正管用的并不是她,而是勤勤恳恳耕地,还不忘抽空给牛宝宝喂奶的牛牛。如今田里的活计都已经结束,牛牛也正闲着,她但凡得空,大可以骑着牛往山上去转一转。
李秀华看她坐在牛背上挺高兴,自己就不怎么开心。只她不好在公爹和婆母面前撒泼,只能绕着弯儿和温荣商量:“我记得开春的时候,那头牛是咱爹给了银子买下来的?”
温荣想了一会儿才点头:“是这么回事。”
“那你说宝珠天天骑着牛往山里去,万一再找到好东西,是算她的还是牛的?”李秀华推一推丈夫:“那野牛在山里待的久,肯定比宝珠明白药材在哪儿,说不得上回那灵芝都不是小丫头找到的,而是野牛寻来的呢。”
“那又怎么样?”温荣听她绕的头晕:“宝珠找的和牛找到有什么区别?你管它谁找的呢,能采回来就是好事。”
“话不能这么说啊,”李秀芬努力解释:“温宝珠找到好东西,爹娘愿意给她留着当嫁妆,咱们都没话可说。可野牛是全家的,若是野牛找到的东西,不也该归全家人所有么?”
温荣思索了一会儿才明白她的意思,忍不住嗤笑摇头:“你见天的就知道想这些没意思的事儿。就算是全家人所有,还不是听爹娘怎么分?爹娘说给宝珠,你敢提个不?”
要是温荣支持她,她当然敢跳起来据理力争。然而以温老大的性格,要他主动和爹娘争抢东西,可比温宝珠改了性子照顾大房还难。李秀芬一想也泄了气,只心中到底意难平。
她又不是个惯于隐藏的,有了这般心思,日常便少不得带出一些。田秀花发现后便忍不住扶额,自己当年造的什么孽,给长子娶了这么个蠢妇回来。
同样无语的还有温宝珠。老太太还没来得及收拾儿媳,被小丫头鼓动出来的温富就当面将事儿抹平了:“大嫂虽然想多了些,可都说人心难测,保不齐外头有人觉得爹娘偏颇。牛牛是宝珠带回来的,小丫头稀罕的很,巴不得留着自己使唤。我看要不然这么着,我出五两银子给爹,算是把牛牛买过来,不知大嫂觉得可行不可行?”
他这话说的颇为直白,李秀芬就是再笨,也知道温富在讽刺她居心不良。可利益当前,她却并不想放弃,支吾推脱道:“我看公爹使唤牛牛使唤的挺好,何必非要再换一头来?”
她是打着野牛能寻宝的心思,老爷子心里怎么不明白?温满福当即哼道:“我看老三的想法挺好。那野牛到底凶性难驯,我耕个地提心吊胆的,换一头老实黄牛来更好。”
被公爹打脸,李秀芬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温富痛痛快快将最后半个小银元宝交到亲妈手上:“那我回头就把牛牛牵过去了?”
“牵过去好,省的小牛犊子吃个奶还来回跑。”田秀花挺高兴,不忘嘱咐道:“虽说牛买回去了,小囡进山玩儿可得记着叫上你爹,不然看他找你不痛快!”
温富笑着应了,干脆利落的去牛棚里把牛牛带走,留下一大家子面面相觑。老爷子气不顺:“看什么看!老四明儿陪我去镇上买牛。”
五两银子便是买头大牛也够了,显见着是温富不想再被他大嫂牵扯,花钱换个消停。温满福虽说宠孙女,但平日里对待三个儿子也算公平,哪里想到大媳妇这般不知所谓,算计到小叔子小侄女头上,让二房避之不及,恨得要和他们划清界限。
奈何温富一家子都是主意正的,虽然知道老爷子心里不开心,也只是多费心劝一劝哄一哄,从未松口要住回来。温满福叹息之余,也只能认了他们这般行事——强扭的瓜不甜,何必为了个明面上的光鲜,让孩子们心中别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