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她现男友的……”
赵思睿用不知是嘲讽还是什么的语气道:“老婆。”
“还真是啊?”我皱着眉回过头去问他。
赵思睿倒是一脸平静,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似的拉着我走:“这些事情你也不是猜不到。”
“你们这些大人真肮脏。”我面带嫌弃地感叹。
何尝不是在说自己,我也不是孩子了。
赵思睿笑了起来,驻足回身来捏我的脸:“信我从前说的你单纯了?”
“我……”我还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知道。没人能一直保持纯洁的内心,只是你命太好,没机会见识,就也没机会……”赵思睿说着说着便中断了,低头像是自己刚才说了蠢话一般摇摇头笑了。
“我知道。”
“你有的别人未必有,别人有的你都有,好的比别人好,坏的……”赵思睿看着我,“存在无限可能性。”
我开玩笑:“那你说我黑化了呢?”
他笑着摸摸我的头,继续拉着我走:“我不会让你有那个机会,下半辈子,丰衣足食,亦无忧无虑。”
“对了,你认识他太太?”才问出口,又发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老同学的太太,聚会场合见过几次也正常。
“大学同校广播台的姑娘,俩人爱情长跑十二年结的婚。”
“大学同学?”我抬头问他,觉得他现在看起来特别像从前对着我脸上喷烟雾的那一刻,迷迷蒙蒙看不太清。
“没记错应该是高中同学。”他无奈地笑笑:“修成正果的时候还算是我们这批的模范情侣。”
“模范情侣”,多熟悉的一个称谓,比“校花”听起来耳熟多了。
“他小子家境不太好,而且大学没毕业他老子就蹲大狱了,全靠自己争气。那姑娘嫁给他也算是一路跟着打拼上来的,过得苦日子数不清,有多难只有自己心里知道吧。”
我静静听着赵思睿说那些早被人遗忘的故事。
“人是会变的。”他低头看我,“以前爱得死去活来,非你不可,到最后都会变的。不管多宝贝的东西,只要有一天腻了烦了,就是一文不值的垃圾。”
赵思睿说完顿了顿,看着灰中带蓝的天空,“这世界有那么多层出不穷的诱惑,人不知道那天就动摇了,一动摇接下来面对的就是底线的全面塌陷。”
“说得深沉,想剖析自己一样。”我看他的样子,笑着说。
“我什么没见过,要变早变了。”赵思睿坚定地说,“少年穷志不穷,感情自然也是真挚的。可那是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有些人,能一起共苦,没办法一起同甘。一旦手中握住了钱和权,世界就不同了。”
外公那么爱孩子,是有原因的。他看过世界上多少无意识的恶,都是从幼年时起深植心底的。
如果改变不了大人,那从孩子身上下手可能还有希望。他一直都是热忱的理想主义着,身上充满着浪漫主义的气息。
“难受和欺骗,不如好聚好散。”我说。
赵思睿又伸手来捏我的脸:“婚姻哪是这么简单的事?”
对,婚姻不是两个人的事,是涉及两个家庭已经所有相关人人生进程的事。
一个企业家,仅离婚可能导致公司股票暴跌;一个政客,小小的婚姻变故就可能造成落选;一个万丈光芒之星,感情纠纷也能让他坠入永劫不复的万丈深渊……结婚有多难,离婚的就有其万倍的难。
这样说起来结婚应该更慎重的,需要更多严格的核查条件才能允许,是务必珍贵的东西。可太多人把它当做人生必不可少的历程,所以让它逐渐廉价下来、廉价下去。
“你们也帮着瞒?”我真诚地问他。
对于知道朋友的情侣出轨应该选择告诉朋友还是佯装不知的问题,我一直没找到答案。
对我来说,我不能隐瞒,告诉朋友是我对保护她利益的一点努力,如果她因此迁怒于我,那我也没有必要再和她做朋友。
可怕的是世界上很多东西,不是她表现出不知道就真的不知道,有时,告知其实是拆穿。
人心底的脆弱的防线被人随意扯断,无论走向那种结局都不会让牵涉到的多放获得一点利益,倒是阴影会伴其一生。
“我可没有,他老婆我不熟,面都没见过几次,他出门也从不带老婆的。”赵思睿赶紧说,“而且我从不插手闲事。”
他倒撇得干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在他心中都算“闲事”。偏偏那时知道跟他八竿子打不着的我的“闲事”就出现了,像是有利可图的骗子一样热忱地奉献自己不求回报。
他的心思我是真的猜不到,对所有事物都没有统一的标准,一切都是随性而来。
“你说她知道会很伤心吗?”我问,“一片真心付诸东流水。”
“你不是她,怎么知道她会怎么想?”
他其实想说:你怎么知道她不知道。
赵思睿没说出口,我能明白他话间的意思。
确实,我不能用我的三观去衡量别人的人生,这才是最自大的表现。她不一定不知道,可能只是装傻,骗别人或骗自己。甚至两人都知道对方的心思,相互装傻,这世界的天平就是这样维持暂时的平衡的。
聊完了沉重的话题,我突发奇想:“这姑娘这么好,和郑系花比呢?”
“二十岁之前,连郑系花的脚后跟都追不上。”赵思睿肯定得说,“郑系花从前至少脸好。”
“我觉得这姑娘也不差呀。”
“你要是看过郑系花十八九岁时候的照片就知道,水灵儿得很。”
“哟,这么好呀?”我故意问。
“水灵儿嘛,就是单纯。”赵思睿笑着说:“说白了,就是傻。”
“啊?”我还没想到他这评价突然就急转直下了。
“郑系花那成绩,那脑子,要不是父母条件不错又有点儿远见,高考前早早给她入了其他国籍走特招,连咱们学校的门沿儿都够不上。”
这事儿我还比较清楚,以前开始就不罕见,把孩子转入外籍,通过傻子一般的汉语考试就能很轻松申请到国内排名很好看的大学,同时还享有一些其他的特殊待遇,比靠着脑子和毅力挤高考的独木桥容易了不知多少。
“大学装得挺好,居然成了不少傻小子的梦中情人。”赵思睿越笑越开心。
“你不也是?”
“我一点没看中她的内涵,只看了脸。”他说完,又赶忙补充:“还有身材。”
我看着赵思睿那幸灾乐祸的样子,有点无语。
他继续边笑边说:“蛮有料。”
“你也蛮有胆。”我面无表情,低沉地说,“你不说你都走心吗?”
“对啊。”赵思睿严肃了一些,“那时候还挺单纯的,还算可爱。”
我无语地摇摇头感叹:“我真的是搞不懂你的脑回路。”
“可爱没用嘛,也就毕业前两年唬唬人,多些时日就露馅。过惯了舒服日子又没能力,只能靠点儿其他的,好在人家父母也不反对。”
“你们这都些什么同学?”我皱眉问。
赵思睿轻笑一声,“那我再给你讲讲林措这几年干的事?”
“算了吧。”我用膝盖都能猜到林措是个什么德行,不去想不知道还能控制见面想打他的冲动。
“说来人郑系花也不错,干正事不行,小心思还是不少的。”赵思睿把手搭在我肩上,“这两年要是搞得好,下次来接人的估计就是她咯。”
“八卦!”
“你自己问的。”
“在别人背后嚼舌根会被割舌头的,你就等着被诅咒吧你!”
“谁诅咒我,你呀?”他弯腰凑过来,一脸不正经。
第125章 惊险
“我可不诅咒你,不然你有什么不如意的都怪我。”
他腻腻乎乎地把我抓到怀里,“我做什么我都不怪你。”
我攒足劲儿推开,“你……”
“顾葭!”
才把他推开,话还没出口,他就瞪大了眼睛冲过来抱着我转身。可还是没收住力,我被他推倒在不远处的花坛边。
一切都太突然,我只看到一阵刺眼的光,随后就是他大叫着跑过来的样子,和现在手肘膝盖撞在石头上清晰的疼痛感。
当反射神经带着我去寻赵思睿身影的时候,只看见一辆车撞在腰粗的大树上,头都变了形,警报声响彻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