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我拽开他的手。
他没再动手动脚,只是看着我说:“最近瘦了。”
“哦。”我冷淡地答。
“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你看错了。”
“是不是很忙?”他又问,“好久没来了。”
“有项目。”
“你这两三年太拼了。”
“反正时间都是用来浪费,不如干点有意义的事。”电梯一到一楼,我就直接往外迈。
方棠一把将我拉回去:“等等!”
我刚想推开他,电梯门就不幸地关上了,于是气馁地慢慢躲开。
“有点晚了,不好叫车。”他找了个借口。
“你这么闲吗?”我抬头问。
他看着我,“我想多找点机会跟你在一起。”
我低头冷笑,“你也会这么实诚啊。”
“你有这么讨厌我?”他有些失落地问。
我看着他的眼睛:“我不讨厌你,还要感谢你帮我照顾猫狗呢。”
“那你还……”
“但我不想看见你,你是我不想浪费时间进行的无意义交际,在我心里什么也不是,但要我付出时间的时候就会感到厌烦。”我说,“这么说还够清楚吗?”
电梯门打开,他看着我愣了愣,随后一言不发地拉着我手腕走出去。
“不要浪费你美好的青春时光在我身上了。”我劝他。
他回头,“你以前这么劝过自己吗?”
“如果能回到以前,我一定好好劝劝自己。”
“从前的你会听吗?”他问,“现在的我会听吗?”
“有那么多时间,与其废在一个厌烦你的人身上不如去看看你的白月光。她很好,如果你真心喜欢就去追啊,只是不要再对人家做那些残忍的事情了。”
他转身靠过来:“什么叫做残忍的事情?”
我抬头,“我喜欢你的那几年你做的混蛋事。”
“你提她干什么?”方棠继续问,“见到她不开心?所以想用激将法让我滚远点?”
“只是突然想起。”我说,“没有任何目的。”
方棠抓着我的手腕,“你是吃醋吧。”
我冷笑,“你也太自恋了吧。”
“那你眼睛盯着她干什么?”方棠继续走近。
“欣赏美是人的本能。”我说。
“你一直躲避看我。”
“你是丑恶的东西啊。”我抬头对他说,“趋利避害,不是人之常情吗?”
“我就是害你的那个人是不是?”他有些生气。
我正面迎上他的目光:“对,你害得我还不够吗?”
“害你这两三年这样的是谁?”他抓着我的手问:“是我吗?”
“你害我十几年了,要是把从前我愚蠢无条件相信你的时间加起来的话快三十年了。”我望着他说。
“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就因为我的一次年轻的错误就无法挽救了吗?”他问,“就因为一个错误就要把我们所有的过往一杆子打死吗?”
“不是我耿耿于怀不原谅你,是你根本没想过改正。”
“你怎么知道呢?我早知道自己错了,也跟你认错了,你冷言冷语我都不说什么,你还要我怎样?”
“没人让你承受,你可以选择不见我。”
“是你自己来的。”
“猫和狗我会送回国,这段时间麻烦你了。”我甩开他的手转身就走。
“不用,我把它们当自己从小养大的,我有感情,你不用担心。”
“那既然你觉得麻烦,可以以后把它们放在门卫那儿,我自己来接。”
方棠站在原地,“好啊,那感情好。”
“就这样说定了。”我头也不回地说。
第80章 跨年
第二年的冬天,过年期间实验室终于熄了灯,我又去接白萝卜和胡萝卜回家住两天。
“在家吗?”
“还没到,回去给你放门卫那里。”
“好。”
挂了电话,穿着厚厚的大衣和软软的围巾,站在大雪中等车。
乘车到门卫处,走近一看胡萝卜和白萝卜却不在。
在雪中焦急等待,好一会儿才回头看到他抱着胡萝卜,牵着白萝卜走出来。穿着一件白色羽绒服,在漫天风雪中踏过还没来得及清扫的白雪,一步一个脚印。
如果我还像当年那样爱他,一定会被正场景迷得神魂颠倒,可现在看来却之觉得这是幅没有内涵的美画。
他走到面前,将胡萝卜小心递到我怀中,然后把牵狗绳的环套在我手腕。
胡萝卜睡着了,它喜欢暖和的地方,把自己也烤得暖暖的。白萝卜倒是精神得很,一边吐舌头一边傻笑。
“谢谢。”我抱着猫,牵着狗转身走。
“等等。”
回头,他跑过来,伸出手。
我下意识躲开,才看到他指尖的枯树叶。我又些心虚,低着头说了句“谢谢”,回头继续快步走。
“西西,今晚可以陪我喝杯酒吗?”他突然问。
我又回头,看着他。
“你不是喜欢喝酒吗?”他站在大雪中,浅浅一笑:“我这里有的是好酒。”
“为什么?”我问。话一出口就溢出茫茫白气,又瞬间消散。
他低头苦笑,然后抬头看我:“我的白月光回去了,我总可以当做失恋哭一下吧?”
我神情冷漠,“你失恋关我什么事?”
方棠突然跑过来,猛地抱住我:“我没有可以聊聊天的人,只有你。咱们就当对方是陌生人,聊聊天可以吧?”
“你怎么会无人倾诉,你身边什么时候不是围着一群朋友?”我满是不屑。
方棠紧紧抱住我:“朋友多,可是能聊真心话的有几个?”
屹立风雪中,我的口吻甚凉:“我也不是你能聊真心话的朋友,你找别人吧。”
“我说的话,你听完忘了就好,就当是酒话。”他低声道。
“我不想去。”
“就今晚,我们聊聊。”他恳求,“以后我就不缠你了好吗?”
“这句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那时是为了保护你,担心你一个人出什么事情。”
“那事情是谁捅出来的?”
“我本来不想告诉你,是你自己听到了,我还能怎么解释?”他说,“我知道你难过,但你把所有责任方我身上来恨我有什么意义呢?”
“如果不是你,我可以装一辈子傻。”我说,“我不知道,就不会有罪恶感。”
“我也不想你有罪恶感,但是事情都败露了,我既然知道怎么能不拦着你继续错下去?”
“汪!”白萝卜笑着冲我们摇摇尾巴。
低头看,胡萝卜也有些觉得冷,睡得不踏实。
“我们回去谈怎么样?”他抢过狗绳,拉着我就走,“外面太冷。”
“你有什么目的?”我问。
方棠回头,“没有目的,就是聊聊天。”
他的眼神真诚,我也不知道是虚伪的还是真的真诚,一路被他拉着走。踩着随雪,一脚下去“咯吱咯吱”直响,雪花落在头上,却不化。
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会有什么新的变化吗?
走进他家,我把胡萝卜抱回窝里,看着它睡着。白萝卜在家里转了两圈,没一会儿就也跑去睡了。
两个小傻瓜年纪都不小了,没以前那么体力好、毛色好了,更爱休息,也更粘人,或许是知道自己需要依靠了。
走出去,方棠就在门口端着两个酒杯,看着我递过来一杯。我接过,一边走一边细品,确实是好酒,
“什么时候放的假?”他坐在客厅中间地毯上。
我只想喝酒,不想跟他说话,于是敷衍道:“下午。”
“这几年工作的感觉怎么样?”他看着我。
“和当学生没什么区别。”我说。
他还有些惊讶:“哦?”
“只是责任变大,任务变重罢了。”我已经喝完一杯。
他过来拿走我的杯子,倒一杯又还回来:“压力不是一般大的。”
“什么职业没压力?”我只顾着喝酒。
“你变了好多。”他语气淡淡的。
“不变就代表白活了。”
“也是,你总不可能永远不变。”
我看向他:“你没变。”
方棠轻笑,端着酒杯问:“哪里?”
“是个骗子。”我说。
他看我一眼,问:“从何说起?”
“什么失恋,都是借口。”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我越喝越急,一杯又空:“想说什么,直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