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渍青梅(105)

“第一,不会。”我看着他说:“第二,如果我会难过,你还是选择了这么做,还带回家做,你是怎么想的呢?”

他不敢看我,脸上全是心虚。

我蹲下把胡萝卜放进猫包里,提着开门就出去坐电梯。他衣衫不整,站在门口根本不敢追出来,只好傻望着。

如果我十六七岁,看到刚才那样精彩的画面现在一定躲在什么地方悄悄哭,说起来当初还真因为这种事哭过。现在看到,却淡淡然一点异样也察觉不到,只是稍微有点恶心,不过可以归结为我孕吐致使而已。

只觉得他真的是个烂人,嘴里一句真话都没有,比我想象地烂多了。在回忆起之前每次和他做的时候就难以抑制的恶心,他的手、他的肩、他的唇,他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像爬满了蠕虫,叫人鸡皮疙瘩掉一地。

这样一个看起来光鲜亮丽的人,骨子里却烂透了,全身都是致病不致死的病菌。我以前究竟是为什么会喜欢他?怎么会相处多年,从小到大都看不明白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真是眼瞎。

我对这件事所有的愤怒,只是归结于自己初恋的眼瞎。

站在路边等车,方棠的车却不应景地开来堵在了面前。

“上车。”

我看他一眼,挪开。

他开门下车,直接从我手中抢走了胡萝卜的猫包就上车:“它现在这么大只了,你一个人不好弄。”

我没办法,只好上车,默默和他保持着距离。

就这么沉默着开车,我看着窗外,他也不说话。

过了好久,他才主动搭话:“以后你要带胡萝卜和白萝卜干什么我送你,现在怀孕又不稳,带着两个小东西不方便,万一出什么意外呢?”

“以后会提前通知你?”我淡淡地说。

“你还是那个意思。”他有些难过的样子,“还是说今天的事,你觉得是我在怪你没提前说清楚所以撞破了吗?”

第86章 衰老

“我没那意思。”我看着窗外的树一棵棵向后奔跑,永远都是类似的风景,着实有些无聊。

“老婆。”他突然说,“是我头昏,我答应你以后不会了好吗?如果再发生一次我任你处置怎样?”

我回头看他一眼,“关我什么事?”

他立刻反驳:“你是合法的,有权保证自己的……”

“我婚前就跟你说好了我不要,而且顺便剥夺了你对我的。”我打断他。

方棠有些无奈,只好说:“今天她来家访……”

“我没兴趣。”我再次打断他想讲故事的话语。

“真的是第一次,不会再有第二次了。”方棠语气中似乎充满了懊悔。

我笑笑,“我要是没看见,第四次第五次也不远了吧?”

方棠显然是被我说中了,一句话堵在心里不知如何说出来,脑中继续想着新的借口。

“送到宠物医院就走吧,去做你自己的事。”我说。

“我妈她们的飞机中午到,知道你怀孕了太高兴,拦都拦不住,着急忙慌就赶来了。”他说,“总要见,等会儿跟我一起去吧。”

“我不想见你那些亲戚朋友。”我说。

“我妈你又不是没见过,小时候她最喜欢你了。”他说,“而且她这么早来就是为了见你的,迟早要她见到了才会罢休。”

“孩子又没生出来,陆院长见我干什么?”

“早退休了,不是陆院长了。”他说,“她好多年没见你,也想你。”

方棠小的时候她没时间看二字一眼,而现在退休了却全是空闲时间,可方棠不会再有时间等着陪伴了。这种失落感被寄托在孙子身上,就会急着想抱孙子,总以为孙辈能陪着自己。

正好青年没有时间带孩子,老人就把孩子拿去抚慰寂寞,能稳定一两年。可这样的生活不会持续太久,自己的寂寞,终究要靠自己排解。想要别人陪,最后总会落空,惹来对方积蓄已久的不耐烦爆发。

“我不爱跟长辈交流。”我说。

“小时候你不是跟我妈玩得挺好的吗?”方棠问,“她小时候最疼你了。”

“现在呢?”我看向他。

他顿了顿,才终于说:“我承认有想抱孙子的成分在,但她对你好你会不知道吗?她不是那种恶婆婆,不会只顾着孙子忽视你……”

“孩子生下来会给你们,现在急什么?”我说。

“你现在肚子大起来了吧?”方棠突然问。

我想到某天早上,吐完突然发现自己肚子有那么一点大,掀开衣服才看到它已经默默鼓起来了。里面那个小东西争夺着我的营养,长得飞快,像一个恶性肿瘤。

我低头轻轻摸摸自己的肚子,顿时有些难过。

“他在长大,所有人都在等着他,都真心爱他。”方棠说,“也是真的担心你,你为什么就不信呢?”

我放开手,看着窗外,淡淡地是:“因为你习惯撒谎,都不会说真话。”

“西西……”

“我在公司。”我的头笑着重复他的话,“是啊,都是做事,也算。”

他停下车,解开安全带抓着我肩膀:“你就是耿耿于怀,还死不承认。”

“只是觉得当初竟然喜欢过你这样的人,好为自己年轻的心不值。”我看着他说。

他眼中闪着光,轻轻抱住我:“我想只爱你一个人,但你总拒我千里外,我被冲昏头脑了……”

我一动不动,慢慢闭上眼:“你的头脑就没有昏过,随时随地都在想着怎么算计别人,以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你和他,**年,做过多少次,你觉得我想起来不会伤心吗?”他低声说。

好吧,他终于找到新的借口了。用我之前的经历来力证自己的一点合理性,再把错误扔到别人身上。

“这就是我最讨厌你的地方,自私又占有欲强,总为自己找借口,像个圣人一样。”我慢慢说。

“我爱你啊。”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我那么爱你,怎么会没有占有欲?”

“不仅是对喜欢的东西,你对不喜欢的东西也有莫名其妙的占有欲。”我说,“比如从前的我。”

“以前我也爱你啊,只是那时候自己逃避,不承认罢了。”方棠越抱越紧,越说语气越紧张。

“你不是爱我,只是习惯有我在你身边,围着你、喜欢你。”我说,“一旦有人打破这种格局,你就愤怒不已,声称要把属于自己的东西夺回来。可夺回来又能怎么样呢?还不是摆在无人察觉角落的精美花瓶?”

方棠抱着我叹气,“天啊,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样的形象啊?”

“恶人。”我说,“明白了吗?”

“我不是,至少对你不是。”他有些激动地辩解,“我是一个爱你的人,是你孩子的爸爸。”

“对不起,我早就不喜欢你了。”我说,“也无法乖乖满足你的占有欲,搁下令请高人如何?”

“可我就想要你。”方棠在耳边说。

我抓着他的衣服,说:“你想想,如果白月光回来呢?”

“有你在我不会放手的。”他说,“如果你不在……”

我轻笑,他果然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现在你就在我身边啊,没有那些如果。”他抱着我想出了下一个借口。

“好啊,我答应陪你去机场。”我不想再跟他纠结这件事,干脆敷衍。

他立马兴奋地抓着我的手问:“真的?”

我点点头。

他激动地又抱住我,“太好了。”

“这些事情都没有意义,你心里清楚。”我淡淡地说。

“我要的就是这些,你不知道它在我心里的意义。”

“好吧,我陪你。”我说。

可恨的都总有那么一两点叫人心疼的地方,要是再加上一点执着,我总反抗不了。

……

“好多年没见你了,还说你这孩子去哪儿了。”陆阿姨脸上止不住的笑意,抓着我的手满心激动,“结果,悄悄跟方棠在德国呢。我说他怎么毕业也不顾家里反对就往这边跑,原来你在这儿。”

我不好解释,只好乖巧地微笑。

她老了,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在医院雷厉风行的院长了。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忙得没时间着家,不再像从前那样穿着利落的白大褂,连自己儿子做手术都没时间来看一眼。

她现在变成了以为真正的老人,染黑的头发下藏不住的花白颜色,脸上居然也出现了一点老年斑,那双手皱皱地看不出年轻时纤细的样子,走路时也要方芫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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