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南鸣(2)

“奉旨又如何?我不承认这个婚事!”

王成急眼道:“少爷!若是您执意在此,卑职可是要对您不客气了!”

“好啊!反了你!”他一转身对上君止道:“君止,你说句公道话!”

君止一直不插话,默默烧水泡茶。

莫赠一直忙着自己的动作,却用眼尾细细打量那人。许是自己到那茶桌旁,还有些距离。君止坐落的位置又背光,莫赠无法看清楚他的样貌。

齐棣的朋友,能有几个正经的?新婚当日戒备森严,如果不是有人接应,齐棣怎能逃脱?

气氛些许不融洽,小屋中女人说话声音铿锵不容抗拒,

“我们拜过堂,成过亲。我不管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现在我们绑在一起,圣命难违,你这是要,抗旨?”

齐棣一听炸了锅,那天他全程被绑着拜堂,脸都在汴京城丢光了!

“盖头没掀就算这婚没办完,再说了谁和你家一样阴损不堪?谋反圣上?我倒看你全家死的活该。”

屋中声音霎时间戛然而止,齐棣连自己心跳的声音都能听到。

就连泡茶的君止,也惊谔的看着他。

屋中一片死寂,屋外雨声如雷,风声如泣,好像有小孩子在哭。

齐棣强烈的匍匐胸口,不觉自己说错了什么。

可是冥冥之间,齐棣总觉得那白盖头下有什么盯着他。突一张冰冷的手抓住他的手腕,另一张掰着他的指节,他欲反抗,可那手掐着自己却猛然将白盖头拽下。

盖头之下,一张光滑的,面无血色的,平静至极的小脸,赫然出现在齐棣眼中。

有女清扬扬且之颜也,展如之人媛也。

看得出来鹅蛋小脸如今却有些消瘦到棱角分明。一双不似桃花不似杏花的眸子如若剜人,口若玄丹紧抿着。

谁知道人人口中说的丑女,竟然比他偷看的宫中娘娘还要娇美几分。

周身几人也有些恍然看着这一陌生面孔,目瞪口呆。

“盖头掀了,婚已结成,如今我们一家人,骂我自然也就是骂你自己。”莫赠转身拿起折伞欲走,

“嫁入齐府三天后回门,明天跟我去王府祠堂跪拜长辈。”说罢,又抖了抖折伞上的雨,迎着长风怪雨,再次进入夜色。

齐棣不知从何处减了锐气,急躁的挠了挠头。王成吸了吸鼻子,顺势手中捏着不知从何找来的绳子凑近齐棣,“少爷,您看您是自己走回府,还是哥几个绑您回府?”

“滚滚滚!老子有腿!”齐棣泰然的绕到君止面前,“那是莫赠?”

“帝皇指定无人敢抗旨,纵谁胆大包天,也不敢顶替郡主位置。”君止翻扣茶盖,顺势递去一杯满满当当的茶杯,齐棣一看狠狠剜了君止一眼,杯子一摔转身而走,

“满茶满茶,君止就这么想赶我走?走就走。”

君止摇头,茶杯收好起身了去关门。

门外方才嘈杂的几人也没了踪影,雨势不减,君止抬头望了望天,将门紧闭。

……

……

今早清明雨势骤减,天大亮也显的阴沉。零星落下几滴小雨,不足以让人撑伞穿蓑。

齐棣小时丧母,齐老爷子因为牵挂老夫人,一直没有再娶。

齐府已经很久没有女主人坐落,具体是多少年,大概同齐棣年纪那般大小。所知的下人又看齐老爷子对这少奶奶似乎并不满意,因此也未对莫赠有多少照顾。

东苑冷冷清清,今儿却些许热闹。

齐老爷子一早得知自己那不听话的儿子回了家,掂着铁皮戒尺火气冲冲赶来东苑,拦都拦不住。

“老爷,气坏了身子可不好啊,少爷这不回来了吗?回来就好,安全就好。”

“老爷,少爷真知错了,现在正准备陪同少奶奶回门呢!您,您消消火,消消火。”

“老爷息怒啊……”

“让开!今日不好好教训教训他,明日冻死外边儿了也没人给他收尸!料他平日那些狐朋狗友带他不做好,等我一个个把他们家都抄了,看齐棣那浑小子躲在谁家!”

几人竖在一边,低头不敢出大气儿。

齐老爷狠起来不是说说而已,能坐上右宗正位置的,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屋中莫赠将禁步佩戴好,听到动静就往窗子缝隙看去。

恰巧位置正对着院儿门,从隔壁书房中一瘸一拐,拐来一个惨兮兮的身影,

“爹~孩儿,孩儿知错了。”

甜腻装样的声音不是齐棣还能是谁?齐老爷已经对这儿子的花招摸的一清二楚,戒尺不偏不倚打向齐棣瘸腿,齐棣倒很滑头的错了半步,躲开戒尺,像弟兄一般揽上齐老爷的肩膀,

“爹,爹,爹对棣儿最好了,爹~棣儿知错了~”

莫赠心中再一次刷新了对不要脸的认知。

第3章 回门

多听无益,莫赠退去。房屋中红绸已经撤无,莫赠坐在桌前捏着未来得及饮下的交杯酒晃了晃。

身为朝中正一品官员的齐元,曾于她爹爹甚是交好,两家结姻也算曾是从小定下。

少时身为闺阁姑娘,因早已婚配,十二后便戴面纱示人,本想着十六成婚,谁知及笄才过,一切翻变。

只是,她现在开始怀疑父辈这兄弟情。莫家王府出事几日,齐元不仅未对王府作出任何解释,反而在莫家最紧迫的时候,同左宗正魏砾倒打一耙,条条指控莫宴桑的罪行。

莫赠怎会不知道自己爹爹的品行?他对朝廷一向敬重,对百姓一向爱戴,怎会在短短半个月,便被扒出谋反的罪名?

她当时不过奉爹爹之命,每年亲自把关上好的清茶,红茶等,以便进贡朝廷。今年乌龙茶好,待她满心欢喜的回了汴京城,一切都变了样貌。

对她百般亲昵的皇叔愈发冷眼相待,行走在京城大街都有人朝她泼水唾弃。

莫宴桑提前支走了她。

她在心中想了很多,或者说莫宴桑暗地里起了反心,并未告诉莫赠。她虽想过,但伴君如伴虎这句话她又不是不懂,平日里低调亲民的父亲,怎落得此下场?

莫赠想的头昏脑胀,短暂的变故却又度日如年。皇帝不会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做什么,况且皇朝大律还在,待嫁女子已然不在莫家族谱之上,用冲喜一说让世人更觉圣上明德,她觉得恶心。

那个面善的皇叔,竟亲手除了自己的兄长,她彻底心底发凉,曾经或许自己真的太过于养尊处优,一些被忽视的东西需要好好理理。

仔细斟酌曾经不在意的东西,就会有其他收获呢?

突然面前有人用指节扣了扣雕花儿木桌,莫赠抬眼,那张本应温文尔雅性子的脸,正不怀好意的朝她吹哨儿。

齐棣在汴京城,除了名声臭,样貌也是别人拿来吹捧的一项,可是就这么一张脸的主人却是百般糟蹋自己。

气质美如兰,行动笨比猪。

莫赠朝正对自己坐着大口喝茶,茶水溅渍在衣裳上,毫不不顾形象齐棣叹了口长气,她顺手从袖袋中拿出白丝手绢儿,擦了擦桌上溅落的茶水,说道:

“隔夜茶伤身,昨儿少爷又淋了雨,还是吩咐下人烧些热腾腾的姜茶才是。”

齐棣不满的将茶杯扔在桌上,勾起桃花眼不乐意道:“你我夫妻一场,为何不肯叫相公二字?”

他想到昨日莫赠将他赶出洞房就觉得心里堵得慌,若不是站在门外冷的很,他才不会妥协。

茶杯在桌上转了两圈,莫赠按住,收回入器皿道:

“昨儿口口生生不承认我为齐家媳妇儿,今儿这相公二字又为何意?”

齐棣被她堵的哑口无言,手不自在的紧握。思来想去也就作罢。

曾一直认为莫赠是个丑女,谁知长得还算入他眼,方正娶个媳妇儿当娶个新鲜。

莫赠见他不知道又鬼想何事,便起身推窗通气,谁料这番动作惊动了齐棣,他从思绪中拔除,偏头目光错在那窗边倩影,甩头心想来日方长。

院儿里有人走动,不一会儿便有人站在门口恭敬道:“回门礼已经备好,不知少爷少奶奶何时出发,小的以便嘱咐好他们备车起行。”

齐棣挑眉,关键时候王成只要不揭他老底儿,还是有些用处的。

莫赠虽不大相信齐棣自愿与她同行,但转身看到齐棣那张求表扬的脸,莫赠又叹了口气。

嫁给一个阴晴不定琢磨不透的男人,莫赠也就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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