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氏笑,“这可急什么,我今儿又不走,说话的时候长着呢,都不是外人,吃完饭我也出去转一转,说来这里景色说不上多出色,可就是让人觉着舒坦,心旷神怡的。”
锦芳抿嘴笑,“谁说不是呢,旁的倒罢了,小溪是真难得的,那水清的,都能看到水底的石头块,天再暖暖边上开满了野花,比园子里特地养的可耐看。”
汤婂回来没看见海氏还问呢,“二嫂人呢,不是说早就来了?”
锦兰一边叫人赶紧打热水来,一边回禀,汤婂听见一乐,“小溪可有什么看头,光秃秃的,得去山上打猎才是,今儿我都打着只野兔子,肥的很,晚上就烧了来吃。”
阿文拆他姐姐的台,大声嚷嚷道:“什么你打的,都是姐夫手把手带着你射的箭,这要是再射不中就奇了怪了。”
汤婂黑着脸举巴掌,“你管呢,今儿的兔子别想吃一口。”
阿文一点不在意,分开胖腿站着让人伺候着擦脸洗手,大喇喇的道:“小爷也不待见吃兔子,今儿晚上我吃我姐夫打的鹿。”
佑堂急巴巴的道:“那四舅你少吃些,我也要吃。”
“没事儿,到时候哥哥给你抢个大腿,想怎么吃怎么吃。”厚铿坐在他姑父的脚上不肯起来,还缠磨着要荡秋千,说来这个游戏还是佑堂教的,这可苦了谢启。儿子虽然胖,毕竟年纪小,脚一抬压根费不了多少力气,可是弄个七八岁的胖小子,还晃来晃去的不老实,搁谁谁都抬不起脚来。好在厚铿也不是很计较能不能动,姑父的脚丫子大,多坐一会儿也是好的。
一群人闹哄哄的,等海氏回来,也都准备的差不多能上桌了。
汤婂带着海氏两个人一桌,谢启带着孩子们在外面。
海氏冷眼看着,小姑子这日子过得越发顺心了,上回夫妻两个感情也好,但还是有些拿着劲儿的。这回来,就跟过了十几年日子的老夫老妻一样,小姑子这脾气也大了不少,还敢冲着殿下瞪眼了。
汤婂盘子里是一条烤的金黄酥脆的小鱼,就撒了点盐就鲜的不得了,里面鱼腹肉甜滋滋的,“二嫂怎么就你自个儿来了,我娘呢,二哥怎么也不晓得送送就让你一个人过来了,他倒是放心。”
海氏也在吃鱼,不过她的是清蒸的,闻言笑道:“娘跟大嫂忙着给阿望相媳妇儿呢,哪里走的开。你二哥在大理寺领了个差事,不是什么要紧位子,就是忙了些,镇日起早贪黑的。”
汤婂放下鱼擦擦嘴,“大理寺?我二哥竟然肯去?”不是走正经科举进去的,去了也是打杂的,她爹也不像是为了儿子肯走后门找关系的。
海氏提到丈夫眼中暖意藏都藏不住,以前为着丈夫生了多少气,可是家里出了事里里外外倒是多亏了他。“一开始说家里谁肯信呢,爹也不肯理他,后来也不知道走了谁的路子,正好碰上大理寺缺人,他瞒着家里去考的,竟然就进去了。不过个九品芝麻小官,我看他干的倒挺起劲儿,大理寺卿赵大人,见了爹还夸了他几回。”
汤婂点头,“我二哥虽说性子跳脱了些,但人还是牢靠的,只要他想,就没有办不成的。“又问,”阿望这才十四呢,怎么就急着说媳妇儿了,又不是女孩子怕过了花期。”
海氏说到这个一脸晦气,气道:“嗐,别提了,也是没办法了。冯见贤,娘娘不知道听说过没有,不过得了皇上的青眼,就眼里没人儿了。以前咱家可没跟他家打过交道,猛不丁的就带着闺女上门来了,话里话外都是看上了咱家阿望,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儿。”
汤婂拧着眉头想了半天,才恍然大悟。“是他啊,怎么就瞧上阿望了?”国公府的嫡长孙,太子妃的亲侄儿,稍微明白点的人都得先掂量掂量自个儿多少斤两再说话罢。
去年杨显等人咬着韩国公不放,弄得京里满城风雨,朝中乌烟瘴气,后来还是这个叫冯见贤的员外郎出来把事儿压下去的,杨显等人发落的发落,罢官的罢官,冯见贤很是出了一把风头。
海氏气的饭都吃不下去了,“谁知道呢,阿望连他闺女是圆是扁都不知道。大哥大嫂子烦的不得了,姓冯的现在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咱们家也不能把人给轰出去。冯家姑娘生的倒是不错,就是那性子……啧啧,旁人说话大声一点就跟能吓到她一样,好生生的说着话,一不如他们家的意,就开始抹眼泪。哭啼啼的叫人看不上。
哪有平白无故一上门就要做亲的,阿望可是嫡长孙,以后整个国公府都是他的,他们家怎么就那么大的脸呢,张口就相中阿望做女婿。要是冯家真的知根知底,为人处世又很能拿得出手,咱家也不是势利眼,非要讲究什么门当户对。可就冯家那家风,还有冯家姑娘那没规矩的劲儿,想当冢妇真是痴人说梦。谁家敢娶那样的媳妇儿啊,除非是想家里鸡犬不宁,就算做小还怕扰乱家风呢。”
汤婂咬着筷子听得目瞪口呆,“冯见贤能把杨显等人收拾的那么利落,不该是个糊涂人啊。”
海氏呸了一口,“那就是个得志就猖狂的小人,满京城里没有他钻营不到的,真是一点脸面都不要了。”
汤婂道:“不是说是韩国公的人么,怎么又巴上咱们家了,咱家跟韩国公府可没打过什么交道。”
海氏摇头叹气,“可别提韩国公了,韩国公也是看走眼了,人是他提上来的没错,可是人家现在巴结上了皇上,哪里还肯听他的。真是常年打雁的被雁啄了眼,韩国公这会儿不定怎么悔不当初呢。”
汤婂默默道:“怪不得当初韩国公还藏着掖着不肯让人知道是他的人,我还当是为了避嫌怕人说闲话,原来是避风险,免得受连累。”
海氏闻言噗嗤一声,“姜还是老的辣,韩国公虽说看走了眼,但也没走太离谱。”
夜里夫妻说闲话,谢启一听脸就沉了下来,“不知所谓!”
汤婂突然间福至心灵,猛不丁坐起来,“他家不会也找过你罢,想把闺女送进宫?”
谢启的脸简直沉成了黑潭,厌恶的哼了一声,汤婂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个劲儿的给自个儿运气说不生气不生气,可是哪里能不生气哦,捋着袖子就想打人,“这人狗皮膏药托生的不成,怎么就盯着我不放了,祸害我侄子不成,还来祸害我男人!”
她火一起来,谢启倒是不生气了,叹了口气,把她拽着躺下来给她拉好被子盖上,“不过个跳梁小丑,蹦跶不了多久,哪里值得这么生气了。”
汤婂气呼呼的,“父皇怎么提了这么个混账东西上来,满朝文武大臣,难不成就缺个小人?”
谢启目光渐深,把自个儿想到的一点点说给她听,“冯见贤能把杨显压下去,也不算是没本事了,诚意伯一派现在让他压得根本抬不起头来。韩克忠……纵再如何,他也得知这个情,不好明着出手。而且有了这么个靶子,也没人盯着他那点事儿了,反而安全。父皇……父皇一向让下边人各凭本事,谁能出头就用谁,冯见贤此人心性如何另说,做官的本事一等一。”
汤婂很是失望,噘着嘴道:“那岂不是君子小人不重要,好用就成?德才兼备,德不德的不要紧,有才就行?”
谢启不禁心绪震荡,双目之中寒光凛凛,盯着百子千孙的锦帐好半晌没吭声,慢慢的拍着她的背,轻声道:“睡罢。”
汤婂窝了一肚子气,梦里都在想,这回来庄子上定是因没看黄历冲撞了,要不然怎么就总是遇上讨厌的人碰上恶心的事儿呢。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今儿吃的炒鸡,话说炒鸡真的好吃啊!
第59章 有喜
谢启第二日罕见的赖了床,被叫醒的第一句话就是, “昨儿梦到什么了, 恨得咬牙切齿的,差点没把牙给嚼碎了。”
汤婂上牙对下牙咔咔几下,“看这牙, 多结实。”我睡得香着呢, 一个梦没做, 是你做梦了罢。
谢启有气无力的打了个哈欠, 眼下一片青黑,“就是你,磨牙磨的人瘆得慌,吓得孤生怕你一个不注意要吃人来着。”
汤婂一点都不信,拉着他叫赶紧起,“我打小就不磨牙,肯定是你做梦梦迷糊了。今儿有庙会呢,赶紧起来, 去晚了面茶就卖光了。”
谢启皱着眉头, “不是才吃了么,怎么又要去, 一趟趟的还上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