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快穿)(14)

晋朝的规矩,一顷地征二石粟米,粟米可用其他粮食或布匹金银代替,一顷即一百亩地,现在田地的亩产量并不算高,加上当年的天气影响,一般来说,一亩地如果种粟米,一年能有一石左右的收成,赋税即为亩产的百分之二。

对于家境殷实的人家来说,这算不得什么钱,可对普通老百姓来说,这些税银是能省则省。

今天过来凑热闹的这些人盯准的就是秀才名下免赋税的五十亩地。

田地挂名在乡下并不是什么秘密,同姓宗族里如果能出一个秀才,宗族中会有不少关系亲近的人家会选择将自家的田地挂到对方名下,然后给与对方少于赋税的好处,这样一来,两边都是获利的。

挂名也不限于同宗之间,往日里相处融洽的邻里朋友,也都是有机会的。

“林家春哥儿,刁家的冬哥儿,还有豆腐娘子家的三老爷,听说城里的王举人和白举人设宴招待今春考中的秀才公们,今天估计是回不来了。”

被支派去看榜的那个男人脸上难掩笑色,从骡子上下来后不等歇口气,就赶紧把好消息报了出来。

“豆腐娘子好福气啊!”

“刁大妹,当初要不是你,霍家那小子不是病死就是饿死,现在他出息了,可得好好报答你啊。”

“徐妹子,你是苦尽甘来了,有你男人在地下保佑,春哥儿将来一定能考中举人的。”

类似的恭维声此起彼伏,徐寡妇等人被看热闹的村人围得团团转,其中围着豆腐娘子的人要比围着徐寡妇以及刁大妹的人少许多。

因为豆腐娘子的男人已经不年轻了,对方并不是一个在念书上有天赋的人,只是肩部能提,手不能扛,一根筋全长在科举这条道上,这些年哭了豆腐娘子,每天早起贪黑做豆腐,卖豆腐,原本水当当的俏姑娘熬了十多年,看上去比同龄人显老十岁还不止。

现在两人的孩子都已经快成家了,旁人冷眼看着,对方能够考中秀才已经是老天开恩,如果没有奇迹发生,对方是不可能再考中举人的。

而林平春和霍凛冬就不一样了,两人都还年轻,今年开春刚满十五岁,即便放到府城,这个年纪的秀才公也是极少有的,哪怕之后几次科举不中,再苦读十几二十年,未必没有考中举人甚至进士的希望。

徐寡妇听着旁人的恭维,嘴巴都快合不拢了,越是听多了这些夸赞,她心里就越发觉得江家那个小傻子配不上她的儿子。

——

“今天应该出榜了吧,也不知道平春那孩子中了没有。”

因为今天是院试放榜的日子,江保宗给学生们放了一天假,自己也难得睡了一个懒觉,等到日上三竿了才起床洗漱。

他算了算时间,这会儿村里应该已经得到消息了。

“不晓得,等会儿我去打听打听。”

丁婆子帮江保宗端来放在灶头保温的肉粥,又小心将剩下的那些重新放到带有余火的灶头温着,等更爱赖床的阿妩起来食用。

不过不用等丁婆子出门,志得意满的徐寡妇自己就找上来了,光是看对方的表情,不等对方开口,江保宗就知道自己的学生林平春应该是考中了。

“林嫂子。”

徐寡妇是江保宗同窗好友的妻子,即便对方死了,江保宗还是得喊对方一声嫂子。

不过江保宗很好奇今天徐寡妇突然上门的原因,要知道因为对方寡妇的身份,平日轻易不会出门,更别提来他这个丧妻的鳏夫家中了。

难道只是为了告诉他林平春考中秀才的消息?

江保宗放下筷子,也没胃口吃早饭了,他让丁婆子将碗筷收拾掉,然后泡一壶茶水过来。

“今天我冒昧上门,是为了两件事。”

上门之前,徐寡妇是理直气壮的,可上门之后,对上江保宗温和儒雅的那张面孔,徐寡妇顿时就有些心虚了。

“嫂子请讲。”

江保宗心里想着,两件事,其中一件必然是关于学生林平春考中秀才的,那另一件事呢?是不是和两家的婚约有关?

“第一件事是件喜事,平春考中了,总算没辜负我和他爹的厚望,也没辜负江秀才你这些年的教导栽培。”

徐寡妇的背渐渐挺直,现在她的儿子也是秀才老爷了,而她的儿子还年轻,将来的前途必然在江保宗之上,她完全没必要觉得自己低他一等。

“平春火候已到,考中秀才是早晚的事。”

看到徐寡妇的作态,江保宗的心冷了冷,正好这个时候丁婆子把泡好的茶水端来了,江保宗端起茶盏,用氤氲的水汽遮挡住自己晦涩的表情。

“呵呵。”

徐寡妇干笑两声,她以为江保宗会高兴到手舞足蹈,毕竟平春是他看中的女婿,他那个傻子女儿有朝一日居然能配秀才老爷,他难道不该喜极而泣吗。

江保宗这样的态度让徐寡妇有些不满,总觉得自己心里无比宝贝的儿子原来在江保宗的心里,也不过如此。

明明这一次上门,她想要看到的是对方低三下四向她恳求却求而不得的模样。

“第二件事,让我有些难以启齿。”

江家的茶叶不错,可徐寡妇这会儿舌苔发苦,没有品茶的心情。

她支支吾吾地开口,似乎是在等江保宗接话,可惜这会儿江保宗一点也不配合。

可戏还是要演下去的。

“不久前我去文昌庙给我家平春添点香油钱,没想到半路被一个道士拦下,我看那道士穿的破烂,动了恻隐之心,花二十文钱在他那儿给平春算了命,那道士说了,平春是文曲星转世,只是区区院试,肯定是不在话下的,只是有得必有失,平春的科举运虽然顺畅,可妻宫星却有些黯淡,如果早娶,恐怕会克着他未来的妻子,轻则使她缠绵病榻,重则……恐怕于性命也是有妨碍的。”

徐寡妇可不想咒自己的儿子,因此即便是在她信口胡诌的故事里,她的儿子依旧是完美的,不过江妩就没什么好下场了,这样的编排诅咒在徐寡妇看来,成真了才好呢。

江保宗强压住心里的怒气,他明白徐寡妇今天的来意了,就是不知道这是她的意思,还是她和林平春商量后的决定。

不过这两者其实也没什么区别,女儿嫁到别人家中,和她相处最多的不一定是她的丈夫,也有可能是她的婆母,林徐氏这样不满阿妩,甚至不满到不惜用这样恶毒的语言诅咒阿妩,可以想象将来女儿真的嫁到林家,会受到怎样的对待。

因为徐寡妇的这番话,江保宗对林平春也增添了几分不满。

“我家平春晚几年成亲倒是不妨事,可我就是担心耽搁了阿妩,毕竟再熬几年,阿妩就是老姑娘了,到时候村里得传多少闲话啊。”

徐寡妇一直观察着江保宗的表情,失去她家平春这样的女婿,恐怕江保宗会痛不欲生吧。

“阿妩?平春晚婚和我家阿妩有什么关系?”

江保宗可不愿意被人看笑话,也不想自己的女儿凭空多一个弃妇的名号,他装出一副惊诧的表情,疑惑地看着徐寡妇问道。

“阿妩和我家平春是有婚约的啊。”

徐寡妇不想承认这桩婚约,可看到江保宗对曾经的婚约闭口不谈,就让她心里不是滋味了,她的儿子那样优秀,对方不是应该死缠着不放吗?

“婚约?呵呵,可有交换的信物?可有盖过官印的婚约契书?可有三媒六聘?可有交换过双方的庚帖?只是当年两个孩子还在腹中时大人的玩笑话罢了,怎么能当真呢?”

江保宗的笑声有些冷,现在他倒是有些感激林家的拖延了。

“这些年我帮衬你们母子,是看在过世的林兄的份上,且平春这孩子有点念书天赋,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和阿妩又有什么关系呢?”

江保宗放下茶盏:“我倒是不知道我的行为让嫂子误会了,也好,现在平春也已经考中秀才,能够顶门立户了,以后林家,就靠平春自个儿撑起来了。”

江保宗也不怕前些年资助的银两打秋风,林平春比他娘精明多了,为了他的仕途,为了他的名声,对方都会想办法将这些年他赠与他们的银钱慢慢还回来。

不过那点钱江保宗也不放在心上,只是花点银子就让他看透一个人的真心,江保宗觉得十分值得。

“平春的喜事我也听到了,改天林嫂子要是替平春办酒席,我这个夫子一定会到场庆贺的,丁婶,送林嫂子出去吧,我们寡妇鳏夫的,也不好独处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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