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士兵立即的乐了,从没见过还有主动的姑娘。正要动手,瘦士兵忽然顿住了,面前这个丫头可是连柴校尉都能够伤的人,若真的松绑了岂不是危险?
胖士兵看出他心思,挥着手道“她伤的估计都爬不起来了,而且……”他朝栗蔚云身上绳索看了眼,“这绑着多碍事。”
瘦士兵见她胳膊腿好几处刀伤,衣服都被血染红大半,又被柴副将踹了两脚,就是换作他们这些士兵受这样的伤,这会儿恐怕都站不起来,这丫头再厉害也只是个丫头,他们两个士兵还制服不了她?
“料你也是没气力跑的。”瘦士兵伸手便去解栗蔚云双脚双腿上的绳索,胖士兵也过来帮忙解手上绳索。
两人心痒焦急,并未有发觉有一圈的绳索已经被磨断一半。
在绳索解开,瘦士兵已经迫不及待的伸手要扯栗蔚云的衣服,手刚伸出,迎面就被狠狠的踹了一脚,顿时人仰倒在地,未待他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只觉得脖颈处被什么尖锐东西狠狠的刺入,顿时口鼻中充满血腥。
胖士兵惊慌的抓起身后长枪,还未拿稳,栗蔚云一脚踹在他心口,另一杆长枪已经在手,枪头直刺喉咙,鲜血四溅。
她拔出长枪,回头看了眼还捂着脖颈挣扎的瘦士兵,他想开口求饶或者求救,却喊不出声,惊恐地看着面前娇美如仙子却恐怖如恶魔的姑娘,挪着身子想朝后躲,栗蔚云枪杆紧握,一枪扎进他的喉咙。
一连串的动作迅速凶猛,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此时虚弱的如抽去筋骨,瘫软下来。身上的内外伤被刚刚撕扯疼如刀割。
她缓了几口气,勉强撑着长枪站起。这儿很快就会被夜间巡查的士兵发现,她必须尽快的离开。
刚拄着枪杆走出营帐,一侧忽然窜出一人拦腰截住她拽回营帐。她本能反应,向面前人出手,手刚伸出就被面前人稳稳抓住手腕。
“有巡查兵!”声音低沉沙哑。
她停下动作,果然听到有一串脚步声从远处朝这边过来。
面前人朝帐内扫了眼,见到一胖一瘦两具赤戎兵尸体,又瞥了眼她手中染血的枪头,目光微微收紧。
“呆着!”面前人沉声命令,松开她手腕,另一条手臂从她的腰际抽回。
她愣了下神,抬头看着面前人。屋内灯火摇曳,但因近在咫尺对方容貌还是看的真切,五官酷似赤戎人,留着稀碎的胡茬,皮肤粗糙黝黑,长满晒斑,是边疆将士常年饱经风吹日晒后留下。一身赤戎底层士兵的盔甲,身材清瘦颀长。
“你什么人?”她压低声音问。
虽然他看上去和刚刚被她杀死的两个赤戎兵并无二样,但有一种强烈感觉在告诉她,此人不是赤戎兵。
帐外巡查兵的脚步不断靠近,面前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转身掀开帐子出去。
巡查兵走到帐前,栗蔚云立即的蹲下身子缩在帐内一角,瞥见刚刚被自己杀了的两个赤戎兵,她下意识将手中的长枪攥紧。
“有没有发现什么情况?”一个严肃陌生的声音问,用的是赤戎语。
栗蔚云心中一紧,只听胡茬士兵低沉的声音回道“一切正常,无任何异样。”标标准准的赤戎语。
“怎么就你一人守卫?”
“另一位去小解。”
陌生的声音嗯了下,便带着其他的巡查兵朝下一处去。
他是赤戎人?
栗蔚云刚刚心里头还有一丝的奢想,面前的人应该是乔装的,否则哪个赤戎士兵会来帮她?可这一口流利地道的赤戎语让她产生怀疑。
因为赤戎语拗口难学,非从小就说赤戎语,一般人说不出那个腔调来。她在边境生活了七八年,因为需要,专门学过赤戎语,都无此人说的顺溜地道。
巡查兵渐渐走远,胡茬士兵立即的钻进帐子,拉起她便道“跟我走。”她还未有来得及回应已经被面前人拉着出了营帐。
“呃……”被扯到肩头的伤,她疼的轻哼一声。
胡茬士兵回头看了她一眼,瞧见身上几处伤口,迟疑了。
“我没事。”她立即强装轻松打消胡茬士兵疑虑。她清楚自己此刻的身体,被各种疼痛包裹,双腿发软,全身无力,头脑昏沉,也就是憋着一口气硬撑不倒罢了。
胡茬士兵打量了她须臾,点了下头,拉着她朝一个方向走。
他似乎对赤戎军营非常熟悉,甚至对巡查兵和守卫士兵位置人数都了如指掌。他们巧妙躲过几队巡查兵,避开军营中的守卫。
她不由得怀疑他真的是赤戎兵?
被胡茬士兵一路带离军营,躲到大营西侧深草丛中,暂时安全。她苦撑的身子再也熬不住,双腿一软瘫倒地,再没有丝毫力气,身上各处的疼痛已经达到她忍耐的极限。她此刻只想躺着好好的睡一觉,这样想着,身子更是撑不住,眼睛微微的眯着,快要睁不开。
胡茬士兵站在身侧,冷着一张脸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俄倾,转身朝草丛更深处走去。
“壮士……”她虚弱的喊着,胡茬士兵头也不回,身影消失在黑夜中。
这是要丢下她不管不问了?
不行!她不能倒在这儿,这儿距离军营太近,天一亮很容易被发现。
她拼力的撑着身体挣扎站起身,头晕眩昏沉,趔趄两步再次摔倒。
倏尔,听到身后赤戎军营吵嚷骚乱之声。回头望去,不远处有一营帐火光乍起,就在围困她的营帐旁边。巡查兵立即的奔过去扑火,周围营帐的士兵被惊醒,营帐内的火光依次亮起。
她回头朝远处草丛望去,他不是一个人,他还有同伙?
第54章 她回来了
她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想那许多,她必须尽快离开。
攒了些许力气撑着身子半晌才勉强站起,刚一抬头,觉得眼前一黑,脑袋嗡嗡作响,身子瘫倒下去,眼睛再也睁不开。
……
冷!风裹挟着黑夜的寒气将她包围,她瑟缩身子,抱着双臂蜷成一团颤颤发抖。耳畔全是风声,呼啸如西北草原上的狼群嘶嚎,恐怖而悲怆。
这是哪里?为什么这么冷?
她努力的想睁开眼,眼皮好似有千斤重,怎么都睁不开一条缝。
“姐姐……”隐隐约约有人呼喊的声音。
“姐姐……”呼喊再次的传来,似乎近在耳畔,又好似远在云外。
谁?她张口,口干喉哑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着急害怕张嘴拼命想朝外吐声,喉间好似被什么堵住。
“为什么,为什么……”声音忽近忽远,语气低沉哀怨,一直重复这一句。她依稀分辨出是一个少年的声音。
她努力的挣扎要坐起来,想看清是何人,要问他想质问什么。
可她睁不开眼,发不出声,全身被冻的僵硬,只能认命的听着耳边狂风中少年不断质问。
“栗姑娘!”
一声呼唤,她猛然睁开眼,面前一片清亮,同时她好似被人掐住喉咙憋了许久,大口的喘息。
“栗姑娘是做噩梦了?”身边一个轻柔地声音问。
她侧头看去,榻边一位年纪比她稍长几岁的姑娘,小脸清瘦,颧骨突出,算不得好看,一双眼眸暗淡布满沧桑,嘴角带着几分酸苦的笑。肥大的衣裙,让本就瘦削的身子,显得更加单薄。
“醒了就先吃点东西吧!”姑娘转身从床头的小凳上端过一碗热乎乎的肉粥。
她年纪不大,一双手却粗糙如老妇,手背上明显有经冬冻疮留下的疤痕。
栗蔚云撑着身子慢慢的坐起来,朝四下扫了眼,房间简单规整,除了必要的生活所需之物,没有太多多余的装饰。所有的东西都按照一定的规矩整齐摆放。
多么熟悉!
她目光从一砖一木上慢慢的扫过。两年了,她终于又回来了,就好似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忍不住眼中温热。
“栗姑娘。”榻边的姑娘轻声唤她。
她回过神,伸手去接面前粥碗,姑娘手朝旁边躲了一下。
“你肩头胳膊全是伤,我喂你吧!”姑娘微微的笑了下。
看着她沧桑沉郁的面容,她心中略感酸楚。军中无女,当年的她身为女将是境安军一个特殊,而她们这些女人是军中另一个特殊的存在。
当年她曾提过要废除境安军军伎制,好不容易求得父亲同意,却被一众主将用各种理由驳回,父亲也并未有坚持,此事便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