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杉问了两遍,周与肆仍陷入遐思中没有回应。她本就是没耐心的人,手握成拳不轻不重地敲了敲他的脑袋,提高音量不耐烦道:“问你要哪个颜色!”
“大红色吧,喜庆。”
商杉眼神复杂地睨了他一眼,没有想到他会选这个颜色,而且还是这样子的理由。
喜庆?又不是选结婚用品,要注重喜庆干什么?
商杉将另一色儿的放回原位,又仔细检查了手上的这个,确认没有损坏之处,这才往收银台去。
“阿姨不是说让买两个吗?”周与肆忍不住问。
“啧!”商杉咂嘴,从收银台旁放棒棒糖的支架上随意取了两支,一支递给周与肆,一支自个儿攥在手里,“来,堵上你的嘴!回家就对我阿妈说暖水袋只剩这一个了!”
周与肆拿着棒棒糖,一直转动着它的小棒,果不说话了,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商杉付账。
只是待她付完,走出超市门,他才闷闷地开口道:“一个棒棒糖是堵不住我的嘴的。”
“嗯?”商杉没弄明白他想说什么。
周与肆看她那样,也猜测她是没听懂,便说得直白了:“我是不会因为一个小小的棒棒糖帮你骗阿姨的。”
商杉先是拧眉,而后想了想周与肆平日的作风,便笑了,问:“那你想怎样?”
挑了眉毛,没有半分求人的态度,小表情加上语气全都是挑衅之意。
“吻我。”
说完这话,周与肆自己也是很没底气。因为很难预测商杉的行为举止,他此刻心里也是锣鼓喧天,万浪翻腾,紧张无比。
但内心的张慌怎可以让商杉发现,还好他是见过世面的人,去过国外,坐飞机时高空十万来米,怕坠落怕得要死,他也能做到神态自若。何况现在,他就在平地上。
商杉见周与肆面容平静如水,一时分不清了这到底是玩笑话还是认真的,便也只呆呆地望着他。
索吻这种事,虽然室友的小说里她读到过好多次,但现实生活中她这还是头一回遇到。
双方都在互相揣测,场面一时极其尴尬。周与肆不禁后悔:早知道这样,就不把那两个字说出口了。
后来年长一些,周与肆才明白,当时后悔的不应是将“吻我“两字说出了口,而是说得不够有魄力,不够坚定。
如若他没有改口说这是玩笑,那么商杉的初吻就该是属于他的。这样,他也有了可以向那个人炫耀抗衡的资本,他也有了可以让商杉记得他一辈子的事。
回家路上,没有人再愿挑起话题。周与肆在前,商杉在后,保持着半尺的距离,各怀心思,走得都慢极。
除了鞋子踩在雪上的“咯吱”声,偶有小黄“汪汪”地吠上两声,整个镇安静得过分。来时路上原有几户人家门口还亮着灯此时也熄了。
周与肆在大城市里过惯了夜生活,自然不懂这乡镇的风貌习惯,可此时也不愿向商杉打听,一路低着头闷声借月光辨路。
突然有手电的微光从身后打来,周与肆转头去看,是商杉拿着手机在照明。
“手机上有手电筒功能,你也可以拿出来照呀!”
“坐车的时候耍没了电。”
“哦。”商杉咽了咽喉咙。好像,找不出什么话,可以,接下去了吧?
周与肆的想法和商杉如出一辙,耳朵竖了三两秒没见她有动静便耷拉下来,继续低着头,双唇闭得紧紧。
如此氛围维持到了商家大门口。商杉终于憋不住了,嘱咐周与肆道:“等会儿进去了,可别再……再这样了,我阿妈肯定会以为我俩吵架了,会骂我不懂事。”
周与肆笑,说知道。
他觉得商杉这样特别像是女儿带男朋友回家,千叮万嘱,生怕他做出什么举动惹得丈母娘不高兴,会把他们的婚事搅黄。
这样一想,他心中高兴。商妈问为什么只买了一个暖水袋时,他也帮衬着商杉说了些好话。
商妈勉强信了,剩下的钱说让商杉自己留着做零花。周与肆以为商杉原本的意图也不过如此。后来,待商妈走远,周与肆瞧见商杉进了趟卧室,是他下午瞧见商爸和商妈出入的那间。
周与肆不解,拦住她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商杉笑笑:“我家穷,比不得你可以大手大脚地花钱。”
后来,周与肆想,他会在喝水时为了怡宝比农夫山泉多50毫升而选择怡宝,多半就是受了商杉的影响。而辛达鲁却讽他:“得了吧你!要是商杉,她会买康/师傅!”
徐玥摇头,缓缓地且信心十足地道来:“你们呀!都不了解商杉。她喝水,哪舍得买矿泉水。自个儿烧呀!”
周与肆“呵”地发出了一声冷笑。
是了,她对自己这般的吝啬,却唯独对那个人大方得可以将这世间的一切都给予他!
第24章 23
23.你俩可以睡一张床呀
周与肆此刻就呆在那个他总不愿提及姓名的人的房间里。他先是将这屋子整体打量了一番。
满墙的奖状,从小学到高中,三好、标兵、一等奖、年级第一……各种类型,看得周与肆眼花,但他并不羡慕。
这样优秀的成绩他也是从小学一路保持到现在的。虽然年数没有商戈长,但他自诩参加了大大小小不少比赛,奖状要认真统计起来,不一定比商戈少。
周与肆垂下眸正欲再看桌面上的奖杯时,门“吱啦”一声开了。
“你别碰商戈的东西。”
是商杉,她站在门口,眼睛死死盯着周与肆的手。
周与肆将手负于身后,问:“你为什么不进来?”
商杉没回,他便笑:“怕我突然关门吃了你?”
“嗯。”
又是一个让周与肆吃惊的回答。她眼睛撑得又圆又大,想是认了真。周与肆便讪笑,摆手道:“我要睡了。”
听罢,商杉立刻转了身反手带上门。
但久久没有听见脚步声传来,周与肆问:“还没走?”没有回应,他笑是自己多想了,正欲脱了裤子钻进有暖水袋的被窝,门却突然又开了,吓得他赶紧扯过被子遮上,因为惊慌而语无伦次道:“你你你干嘛呢?”
商杉不由分说将一个绿色军用水壶塞他怀里。
周与肆反递给她道:“我不渴。”
“傻子!”商杉掩嘴笑了起来,“我们用这个保暖的。”
见周与肆低了头摆弄着水壶,商杉又道:“别把壶口拧松了,待会儿烫着你。虽然管不了不久,你也留着暖暖手吧。”
周与肆听话的点头,细碎刘海在他额前一搭一搭的,带着小卷儿,松软柔顺,很想让人上前去揉一揉。
“那我走了,晚安。”
“晚……”安字还没说出口,周与肆就见商杉停住了脚步,他问还有什么事吗?
商杉眼神凌厉:“一定记得别碰商戈的东西……”
周与肆想发火了:商戈有什么宝贝值得他惦记么?再说他家教好得很,自是不会去乱翻别人的私物。
他心中气恼,觉得商杉将自己看做了不知礼数的小人,便厌烦看到商杉,出口恹恹撵她道:“你赶紧走吧!”
商杉像没听到一样反而上前了一步,脸上抹了一笔干净明亮的笑容,“还有……你也,生日快乐。”
周与肆一时看呆了。直到商杉开门又关门,连连发出两声“吱啦”声,他呆滞的眼神才变得澄澈清凉,麻木了的听觉神经也逐渐恢复正常。
商杉刚才的笑靥如花,以及她第一次对他说“生日快乐”,让周与肆不由自主开始傻笑起来。
原来我这么容易被满足。她稍稍对我好一点,我便如此的快乐。周与肆想。
——
从未在零点之前睡过觉,周与肆裹在被窝里辗转反侧,久不能眠。忽听得隔壁有声响,窸窸窣窣,隔了道墙,也分辨不了到底是什么声音。
他记得商父商妈的卧室在西间,和他一墙之隔的该是商杉。她也没睡着?周与肆思度着。
水壶里的热水早已凉了,周与肆将其搁在床头。无聊地用商杉在超市给他的棒棒糖击打壶面发出敲木鱼般的声响。
他有晚上不吃糖的习惯,因而这糖一直揣在兜里,刚才睡前脱衣服时才摸到。
就这样敲着敲着,大脑一直放空,周与肆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时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饭菜香,看墙上挂的时钟,才不过七点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