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烟暗暗做了个深呼吸，调整好心态后迈进包间里，然后看到了那个二十年未见的人。
关烟突然的出现让蔡秀贞的笑意瞬间僵在脸上，然后慢慢地变成惊慌和不知所措，又带着明显的喜悦。
蔡秀贞张了张嘴，大概是想跟关烟打招呼的，却似乎又不知道该怎么喊她一般，尴尬地站在那里。
场面一度很尴尬，叶煻怕让关烟烦，忙出来活跃气氛，招呼二人道：“先坐吧。”
包间里的桌子是方形的四人桌，叶煻想让关烟靠蔡秀贞近一些，但关烟暗暗瞪她一眼后坐到了蔡秀贞对面的位置。
“阿姨您坐。”叶煻招呼高兴又紧张而显得有点反应迟钝的蔡秀贞先入座。
目光一直追着关烟的蔡秀贞这才回过神来，坐下的时候感激地抓了抓叶煻的胳膊，用眼神向她道谢。
“阿姨。”叶煻一边摊开餐巾一边调皮地对蔡秀贞挤眉弄眼：“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关烟没好气地瞪向叶煻，却一不小心撞上同样看向叶煻的蔡秀贞的视线，只好尴尬地将视线挪开。
余光一直无法避开对面的人，听着对面的人跟叶煻说笑，关烟的心情出乎意料的很复杂，没有想象中的不耐烦，反倒是格外平静，大约是对面的人的容貌跟记忆中相差甚远，她甚至不太能把这人跟记忆中那个年轻干练的身影重叠。她恍惚地想到，二十年前，这女人的年纪也仅仅比现在的她大个两岁而已。
菜是蔡秀贞点的，有一条清蒸鱼，关烟没去筷子，过了一会儿，一小碟挑过鱼刺的鱼肉被推到眼前，关烟看一眼，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边上的叶煻看看关烟又看看蔡秀贞，把小碟子又往关烟面前推了一点，顺手夹走一点没有刺的鱼肉，关烟瞪她一眼，把鱼肉分她一半，然后低头默默吃饭。
关烟不爱吃鱼，因为有刺，她嫌麻烦，小时候每次蔡秀贞跟她一起吃饭，见她不吃鱼，便会给她把刺挑出来。
那些似乎早就忘记的往事，因为一个熟悉却久违的动作而被唤醒，搅得关烟心绪万千，胸口还有点闷得慌。
吃饭过程中，关烟几乎没有说话，但餐桌上的气氛并不尴尬，也不冷清，因为有叶煻在。叶煻游走在蔡秀贞和关烟之间，两边都尽力照顾着，不让关烟觉得不舒服。
正菜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叶煻偷偷靠近关烟，压低声音道：“关姐，我要上个厕所，你自己可以吗？”
关烟看她一眼，又瞟一眼对面装作没有听到叶煻这话的蔡秀贞，心想她又不是小孩儿了，不就是单独跟二十年没见的亲妈坐一会儿吗？有什么搞不定的。“嗯，去吧。”
叶煻一走，桌上的气氛顿时就不一样了，两个人都明显很僵硬，还真有点尴尬。
好一会儿，是蔡秀贞先打破了沉默：“是叶煻骗你来的吗？”
关烟扫一眼对面，在心里翻个白眼，淡淡地道：“不是。”
“……哦。”
又是一阵沉默。
好一会儿后，蔡秀贞再一次开口：“前两天擅自约叶煻见面，对不起。”
关烟不想说这些没用的话，她平静地转移话题：“听说你现在是什么基金会的会长？”
大概是没想到关烟会对自己的事有兴趣，蔡秀贞露出明显的诧异，但很快微笑着道：“是，公司的基金会。”
“生意做得不错？”
“算是吧。”
“跑这么远来吃饭，不耽误事吗？”
蔡秀贞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僵硬和失落，但很快掩饰过去：“不会。”
叶煻在这个时候回来了，坐下后视线在关烟和蔡秀贞脸上走个来回，然后又开始活跃气氛。
一顿饭吃完，叶煻没见关烟和蔡秀贞有什么交流，也不知道关烟是个什么想法，她又不好在这里问，只能正常地结束用餐。
叶煻歉意地跟蔡秀贞道：“阿姨，最近跟我们的狗仔多，我们就不送您了，您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
“好，你们也要注意安全，照顾好自己。”蔡秀贞宠溺地抚了抚叶煻的发丝，扭头看向关烟，欲言又止后最终什么都没说。
“那……我们回家吧？”叶煻看向关烟。
关烟拿了自己的包准备离开，抬头的时候撞上蔡秀贞看向她的视线，从那双已经不清明的眼睛里，她却看了到似曾相识的情绪。
犹豫了一下，关烟拿出手机，点开自己的微信二维码，把手机递到蔡秀贞面前：“有微信吗？什么时候到附近了，有时间的话可以找我喝茶。”
第176章
回家的路上，叶煻明显心情非常好, 一路哼着小曲, 趁着等红灯还总要抓过关烟的手捏一捏。
到家后, 叶煻的兴奋还在持续, 今天本来只是想让关烟试着接触一下她妈妈的, 没想到去之前态度还很冷漠的关烟吃完饭后会主动跟妈妈交换联系方式，这怎么能不让她开心。
洗漱的时候, 关烟站在镜子前梳头卸妆，透过镜子看到身后在为鸳鸯浴作准备的叶煻趴在浴缸边上, 枕着胳膊扒拉着水花一脸痴笑地看着镜子里的她。关烟无奈又欣慰：“这么高兴？”
“嗯。”叶煻扬起大大的笑意：“你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呢？”
关烟梳着一头长发, 随口编了个不算借口的借口：“去之前我就是抱着让你高兴一下的想法才答应的，看到你在饭桌上那么卖力, 就觉得让你更高兴一点也没什么不好，本来我对她也没什么怨恨，不联系只是不想把时间花在一个陌生人身上而已, 但如果那个陌生人能让你高兴成这样，我就勉为其难配合你一下吧。”
关烟本以为叶煻会不满意她这个说法, 但听完她这些话, 叶煻却完全没有不高兴的样子，还是笑得一脸傻样：“这样啊。”
关烟挑挑眉, 意外叶煻的不在意。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把头发盘起来后转身弯腰捏住叶煻的下巴在唇上嘬一口，然后脱了衣服进到浴缸里。
叶煻起身，脱了衣服后站到花洒下, 一边洗头一边跟关烟聊天。关烟趴在浴缸边上，欣赏着叶煻没有一丝赘肉的身体，时不时伸手摸一摸占点便宜。
想着别让叶煻太过期待，关烟给她打一剂预防针：“不过你可别期待我跟她能有多亲密，说是陌生人，到底也是关系尴尬的陌生人，可能连普通朋友的相处方式都达不到。”
“放心吧，我没有期待。”叶煻享受着关烟的调戏，因为心情愉悦，嘴角一直挂着淡淡的弧度。
“真的假的？”关烟不太相信，看叶煻高兴成这样，怎么可能不期待。
面对关烟的质疑，叶煻坚定又真诚：“真的。”
叶煻的目的本就不在于非要让关烟跟她妈妈变得关系融洽，两个人能相亲相爱当然很好，不能她也不会勉强，她只是不希望关烟习惯性去拒绝，习惯性去收敛自己的感情。
看着叶煻好像真的不在乎的样子，关烟虽然还是对叶煻的‘不期待’有点怀疑，但心里却释然了不少，让她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好。
*****
关烟以为就算是交换过联系方式，蔡女士很可能也不会找她，但她想错了，仅仅只是两天后，她便收到了蔡女士的微信，说要到这附近来看个项目，问她有没有时间出来喝杯茶。
看着‘喝杯茶’三个字，关烟无语得直想翻白眼，还真约她喝茶呀？自己挖的坑只能自己填上，关烟暗自叹气，应了这个约。
也不知道是该说蔡女士实诚还是死板，连见面的地点都真的约在茶馆。关烟如约而至，见到了打扮明显比上次精致不少的蔡女士。
看着眼前妆容得体穿着贵气而大方的蔡女士，关烟暗自吐槽，又不是跟情人约会，搞得这么隆重。
尽管蔡女士尽力表现出自然而轻松的态度，但关烟还是能明显感觉到她的紧张，关烟虽不至于紧张，却也还是不太适应两个人之间自然形成的若即若离。
“工作忙吗？”蔡秀贞一边给关烟倒茶一边用跟熟人聊天般的语气问道。
“还好。”
“最近会要拍戏吗？”
“暂时还没有安排，等电影节之后吧。”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话题主要围绕关烟拍过的戏，没有话题可找的蔡秀贞一直在跟关烟讨论她演过的戏和角色有多好，关烟很无奈，却也没觉得多无聊，然后发现蔡秀贞是真的有在关注她，她所有的戏，蔡秀贞全看过，这反倒让她有几分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