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她轻轻的说。
到了小区门口,econ停下车子,没有说话,我开门却发现被锁上了。
外面都黑漆漆的一片,只有车子里的灯亮着,我看见她的眼睛里慢慢的溢出泪水,无声的流下来。
有什么遗言交代的么?我开玩笑的说。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真的在你的那个女人身上栽了的话,去找洋洋好不好?她的头靠在方向盘上,说。
没门,你的女人你自己收拾。我不是捡破烂的。我硬着声音,决然的说。
洋洋她很好。她蒙着脸说。
我知道。
为什么不要她?
为什么我一定要她?我拍着窗户,说,开门,听到没有!
门的锁打开了,我打开门,走到外面,指着里面的econ,说,你一直说我是个懦弱的女人,我知道,我本来就不是一个可以什么都放弃的人。但是现在,我知道,如果是我想要的,我要去争取,我不要洋洋,因为她不是我要的。
你长大了。econ轻轻的说。
我朝她比了一个中指,说,干。老娘早就不是乳臭未干的小孩子了,你别老把我当孩子,阿姨。
呵呵哈哈!她大笑起来。
我重重的关上车门,单薄的衣服挡不住外面的冷风,抓紧了领子,迎面吹来的风叫我的脑子清醒了很多,回头看见econ的白色车子开走了,以前econ像一个大人,她给我的感觉永远是那么的洒脱和自由,我觉得她有一个不羁的灵魂,像是风一样不受拘束。可是,没有什么是真的自由的,她也是。过去是,现在也是。不知道她的梦想和天长地久有一天会不会实现。至少,有人曾经给我展示了一张画,画里,是两个女人的童话故事。只是故事的最后,有人走了,有人还在等待,有人退却了,有人迷茫了。
童话,永远是漂浮在半空中的海市蜃楼。
我抬头看着黑乎乎的大楼,心里有一种终于回家了的感觉。
回家了。我叹一口气。不知道在跟谁说。那家是我的家吗?
用钥匙轻轻的打开门,墙上昏黄的小灯微微散发着灯光,温暖的黄色,撒在淡粉色的壁画上,找出暮霭似的温馨的氛围。
我打开灯,在啪的一声后,整个客厅都亮了起来。我被突然出现的亮光刺的眼睛发疼,我揉揉眼睛,在看见沙发躺着的人以后停住了脚步。
汲月瞳没有回房间睡,窝在沙发上,身上盖着麻质的毯子,长发散开,碰到了地板,她的身体缩成一团,显得有点纤细。
我跪在沙发边上,被这样的画面感动的突然说不出话来,一辈子会得到很多的感动,简单的,复杂的,盛大的,有时候只是一种突如其来的情绪。
我觉得自己很想哭,如果可以,抱着她的头,靠在她的肩上,让眼泪肆无忌惮的流。
我伸手,拨开她的脸上的发丝,指腹小心翼翼的抚摸过她的脸颊,怕被她发现。突然有一种冲动很想吻她,也许因为她睡着了,也许被她感动的心都柔软了。
我低下头,在距离她的嘴唇一点点的距离的时候停了下来,我不确定我的行为算不算犯罪,王子吻醒了公主,别人只看见故事里的浪漫,没有人计较他犯下了性骚扰的罪。因为她是女人,他是男人。
而我可以么?在黑夜里,谁都看不见的时候,主人在梦里梦见了谁,她不知道我在偷窥她的唇。
我靠近她的唇,唇与唇只是近距离的贴着。我甚至感受不到她的嘴唇是不是如我想象的那样柔软,我只是听见我的心跳,很用力而且激动,她在兴奋的跳动着,因为我的小偷一样的行为。
她还是醒了过来,张开眼睛看见我在吻她,愣住了。我看见她眼睛里的自己的脸,扭曲畸形,甚至,都不知道那个人就是自己。
我也不知所措,刚刚离开她的嘴唇,抿着嘴唇想要给自己找一个借口,她就立刻转身背对着我,面对着沙发。
瞳。我轻轻的说。跪在沙发边,像是一个认真在认错的孩子。
还快了,也太乱了,我甚至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语气去面对她。我怕她嫌弃的看着我,说我的行为恶心。是啊,真是太恶心的行为了,一个女人,喝了酒,就去吻了一个已经睡的糊糊涂涂什么都不知道的女人,被发现了。
我再次叫她的名字。瞳。
她不肯转头看我。
酒兴上来了,脑子在这个时候突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了勇气过来。
我躺到她的身边,沙发太窄,我基本上半个人在外面,只是挨着她,手交叉的放在胸口,就像是一个被白布包裹着的木乃伊,看着天花板,她的身体的温度透过她的棉质的衣服传过来。我觉得很安心,全身被她的香味包围着,觉得这就是幸福,即使其实她不愿意,我也觉得幸福,幸福是可以自己去幻想的快乐情绪,属于自己的。跟她无关。
我说,瞳,你讨厌我么?
干嘛说这事情?她轻轻的说。
那喜欢我么?
她没有出声。我感受到她的呼吸在加快,如果不是激动就是在愤怒,还有就是厌恶。
你相信一个二十六岁的女人喜欢你这个事实么?我笑着说。
她说,别开玩笑。愚人节再过几天才到。
我呵呵的开始笑了起来,因为我发现天花板有一个小小的黑点,也许是虫子,我在脑子里想。
很不好笑的笑话对不对?我转头看她,面对我的是她的后脑勺。我现在觉得面对她的后脑勺要比面对她的脸来的让我觉得安全。
我是个很笨的女人,到现在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去喜欢一个女人。汲月瞳同志,当你知道你被一个女人喜欢的第一感觉是什么?说说看,高兴,难过,厌恶,还是觉得恶心?
没有感觉,我早知道了。她突然说。
什么时候?我有些惊讶不敢相信,她知道,原来她都知道。我单手撑起自己的身体,悬在她的上空,看她的侧脸的表情。
就今天。她说。
今天?
伯母来过了,她误会我是你的女朋友,把我骂了一顿。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点的委屈,过了一会,又释然的说,你妈妈很疼你,看得出来。
狗屁!我坐起身,拳头紧紧的握着,又是别人,又是别人参与进来,不是自己说出口的,从别人那里知道原来那个叫方遥的女人对你有不轨的想法这件事实,会让她怎么想。
我气的颤抖,脑子里白花花的一片,很愤怒,愤怒到已经忘记自己是那个女人的女儿了。
他妈的干嘛不去死!我怒气冲冲的说。
我妈会怎么说,还能怎么说,就那么几句话,脑子有病,精神不正常,你妈怎么会生出你怎么不要脸的女儿来。
我咬着自己的手指,突然哭了起来,不能哭出声来,太没面子了,只能恨恨的咬着指头,咬得很疼,觉得可以在自己的手指的骨头上咬出牙印来。呜呜的声音堵在嗓子眼里,硬是不让她出来。
我老妈是不是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我知道她只会说那些话,她没有脑子的,我早就知道了。
她坐起身,打了我的脑子一下,说,别那么说伯母,真不孝。
她说了什么?我转个身,看她。
她说,伯母送那个来的。
我看见放在电视柜台边的几包红色的糖果,上面闪着金光闪闪的喜字。
谁结婚了?我说。
汲月瞳的眼睛看着我,微微有点淡的瞳子让她的眼神看起来缺少了那么点的温度,她说,伯母她结婚了。
我呆了,抓着她的手臂,问她,你在开什么玩笑?
她被我抓的疼了,皱皱眉,说,疼。
我放开她,一直呢喃着,开玩笑的,一定是,肯定是,你在骗我对不对。我妈怎么可能会结婚,她都没有叫我去!
伯母说,她不知道你住到哪里去了,手机也打不通,到公司去却不知道怎么找你,后来还是问了别人,拐了很多弯才知道我家的。等知道这里,婚礼也已经举行完了。汲月瞳有点指责的语气说。
我突然想,很可笑对不对。为了躲老妈,我把自己的手机换了,我甚至不让别人知道我住到汲月瞳家里去了,就连身边的同事都没有说。她一定发疯似的找过我,这里不是老家,那个在村口叫一声吃饭了在村尾都能听见的小村庄,这里太大,像一个巨大的森林,老妈即使叫破了嗓子,也找不到存心要跟她玩捉迷藏的我。我老妈结婚我却缺席,我呆在我喜欢的女人身边。老妈什么时候找的对象什么时候嫁的人,甚至她结婚的时候穿的什么衣服,我都不知道了。我算是狠狠的报复了我老妈了,一直想着用什么方法叫她伤心一次,现在算吧,算是很狠的一种伤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