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错靠着她的肩头说:“不只是画,因为你看着我,你画一幅画要很久,你画了那么多画就是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在这些时间里,你一直看着我,我就觉得幸福。”

陈墨吻着她的头顶,说:“你总是个容易满足的人。”

“我很贪的,真的。”叶错哭笑着说。

陈墨吻干她眼角的泪,也吻遍了她的全身。

叶错说:“陈墨总喜欢给我眼泪,快乐的,悲伤的,可是,我依旧甘之如饴。因为,只要是她给的,就是最好的。”

【肆】

叶错想起那三年,只能说,太多,多的要一个很长很长的磁带,很厚很厚的本子才能说尽,干脆就不想说不想写了。

每一分每一秒,都极尽可能的在一起,因为,也许明天,有人会变心,有人要离开。

叶错从来没有那么觉得过,一个人的时间可以那么珍贵的用日记记下来。一个字都不漏下来。

文字里,都是那个女人,陈墨。

可是,叶错从来没有真真看透陈墨这个人。她是黑暗,浓重,忧郁,无情,摆脱不了。

叶错只能在日记里说自己的不确定,一遍遍的祈祷,那女人,也许是爱着她的吧。

从大三下半学期开始,叶错就开始准备着考研究生。

家里不让,说是一个女人学到这里也够了,安分的做老师去,等到了年纪就找个人嫁了。叶错在家里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物,上面有两个姐姐,都嫁了人了,嫁的都是有钱有地位的,一个是乡下的矿场里的老板,一个是镇上的书记的,年纪比她们都大,但是钱比谁都多。

下面有一个弟弟,叶错以及那两个姐姐的出生都是为了这个家里的独苗,叶错,本该是个男孩,如果是个男孩,也许就不叫叶错,叫叶对了。因为,她生错了。

弟弟要上高中了,阿爸和阿姆就叫她回去。乡下人的观念里,女人要有点文凭,但是不能太高,让男人攀不上了,也就嫁不出去了。

阿姆几天就打电话给她,要她放弃那个想法,省的以后没男人要了。

叶错的声音虽然温婉,但是她却坚定的拒绝了。因为,她要留下来。

她怕离开了,陈墨就不认得她了。

陈墨是个绝情的人,叶错想。

叶错走了,陈墨不会留下她,她会说,如果这样啊,那祝福你。摆摆手,风轻云淡。

叶错不认为她对陈墨来说,有着什么重要的地方,她只是她的过客。

叶错时常在高潮后哭泣,因为太激烈了,也因为谢幕了,明明贴的那么近,一起在死亡和生存的边缘臣服的,一起分享彼此的快乐身体和灵魂的,可是,一个瞬间以后,就冷了下来了。所以她不要。

陈墨抱着叶错,在她耳边说话,叶错搂住陈墨的身体,紧紧的不肯放。

因为,太绝望了吧。

【伍】

叶错看着自己的手指,说:“墨,我可能不能考研究生了,要回去。”

“去哪里?”陈墨调着颜料,随口问问。

“老家那边,阿爸找了一份高中语文老师的工作,叫我去。你知道的,他一直不赞成我考。”

“那你是怎么想的?”陈墨放下调料盘,走到叶错的身前,曲着身,问她。

叶错抬着头,看着笼罩在她头顶的陈墨的脸,淡淡的凄然的说:“这不是我能决定的。身不由己不就是这样么?”

陈墨摸摸叶错的头。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却被一本书狠狠的扔中。

她转头看见泪流满面的叶错,叶错哭着站起身,说:“陈墨,你这个混蛋,你为什么就不能说几句话,我是为谁留下来的,我是为了谁啊,我只想要你留住我,你为什么就一句话都不肯说。”

陈墨的立体的分明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表情,她说:“我能说什么?”

“我瞎了眼才会看上你!”叶错大声的说。

“那现在呢?你眼睛治好了吗?”陈墨说。

叶错瞪大了眼睛看眼前的陈墨,她的身后是巨大的玻璃,白的光直接的对上叶错的眼睛,太亮,亮的让她看不见陈墨的表情,她觉得悲哀,伸手想要抓住陈墨,却被陈墨压住。

陈墨说:“再过几日我要去乌镇写生。你陪我去么?”

叶错点头,她的身体和意志都屈服了,朝着这个女人。

【陆】

将要离别的时候,一起去乌镇,虽然说那个地方是一直约定好要去的,可是在这个时候去,总觉得不快乐。

叶错收拾了东西,简单的一个背包。寝室里的人早就不在了,不是跟男友同居去了,就是出去实习,就剩下她一个人,晚上的时候总害怕黑暗,所以也不愿意多呆下去,总会去陈墨那里,拿着一本书。

三年,那本书也拿了三年,可是,叶错一直都不会画画。

陈墨打来电话,说在下面等她了。叶错匆匆的下去,一路小跑跑下去,她穿着裙子,麻布裙,层层叠叠的,走动的时候像是金鱼的尾巴。

陈墨背着画板,拎着一个巨大的包,站在她的寝室楼下。

那棵很大的月桂树开了花,在夏天的时候,花香虽然不及秋天的时候浓郁,但是却也沁人。

风过的时候,零零碎碎的洒下银色的花瓣,细碎的像是揉碎的月光。

陈墨站在月桂树下,肩膀上头上散落着些许月桂花的花瓣,叶错走近她的时候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和月桂的香味。

陈墨说:“好了么?”

叶错点头。

一起走的时候,叶错紧紧的跟着陈墨,突然她笑了起来,对陈墨说:“墨,你说这像不像私奔?”

陈墨没有回头,只是说:“不像。”

“为什么?”叶错走上一步,看着陈墨的脸,问。

“因为没有人会私奔到乌镇去。”

叶错有点沮丧,停下了脚步,她看着陈墨在第几步的时候会发现她不跟在她的后面了。

一步,两步,三步,然后,陈墨停下脚步,回头说:“你怎么还不走,赶不上车了。”

哦。叶错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坐了很久的中巴车才到乌镇,一路上,叶错觉得昏昏沉沉的,靠着陈墨的肩膀上,睡着了。车子摇摇晃晃,叶错的脑袋也摇摇晃晃,在梦里,她觉得自己好像坐上了一条小船,在无边的平静的湖里,漂浮着,找不到岸。

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站点了。

她们住进了预定好的民宿,一个老大妈把自己的家改造了一下,分割了几个房间,就做了民宿。

小小的院子,中满了红色黄色的花,那花在叶错的老家到处都是,种在墙边屋角,可以防蛇,花摘下来可以染指甲,小时候叶错常做的事情就是在夏天的夜里,把手指都包上那剁成泥的花朵,第二天,手是血样的红,甚是好看。

墙上是一排的太阳花,小小的红色的花朵,还有破烂的脸盆里中的葱。

放好东西,午饭还没有开始,香味已经飘过来了。

陈墨靠在水缸边,抽着烟,叶错喜欢看她抽烟,却不愿意她一直抽下去,陈墨的肺不好,画画的人都不会长命,每天吸着颜料里的有毒物质,就像是长期的吸食着鸦片。

叶错走到她身边,靠着石板上,低着头,看着陈墨脚下悄悄开花的野草。

“出去走走?”陈墨说。

“恩。”叶错点头。乖乖的跟着陈墨出去了。

走在乌镇的青石板路上,伸手触摸两边的灰色的墙,突然觉得梦想里就好像水墨画一样的地方也不过如此,那些情景,叶错是看着长大的,她的老家是个不怎么发达的地方,一半做了开发区,一半却已经保持着一百多年前的样子,叶错小时候的住的老房子,有一个小小的天井,木质的楼梯,从那扇雕着荷花图案的木窗边,可以看见鳞次栉比的黑色瓦屋顶。

叶错看着前面的女人,觉得小镇只是简单的小镇,却是和她一起来的就不一样了。

她在,这里就成了书本照片里那个美丽的古镇,她不在,这里其实也只是一座来不及被岁月侵蚀的干干净净的地方。

陈墨说:“喜欢这里么?”

叶错说:“喜欢。喜欢这里的河,这里的桥,和这里的天空。”

陈墨拉着她做到桥边的石栏上,看着清澈的水面波光粼粼,反射着阳光。

叶错突然想起一首诗,在陈墨的耳边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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