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探寻都找不到,不离想她是在找貂。

她伸手将那团纯白的东西拎过来,放她手边。

那只小手摸到了毛茸茸的东西,却放在一边,找到了不离的手,紧紧握住。

不离的手指是冰冷的,冷的像在外面冻过的金属,另外一只手也伸了出来,两手合住。

白嫩的小手手心也是肉肉的,手掌也是肉肉的,连手腕也是,温暖细腻,当不离纤长的手被她握住的时候,一股温暖从手心传来。

被冷落的雪貂自己钻进被窝里,往小姐怀里钻去。

“不离,你回来陪我看梅花了,真好!”一个小脑袋从被子里冒出来,一张圆润的脸蛋猛的出现在不离面前。

“小姐,我回来了。”不离说。

圆圆的眼睛里流转着耀眼的光芒,在她的瞳中,不离看见了明明白白的自己的脸。

清晰的瞳子是一弯安静的湖水,印出了夜空中的明月,也能召见路人疲倦的脸庞。

不离不喜欢照镜子,镜子里出现的是一张全然陌生的脸,只有在小姐的眼睛里,她才愿意正视自己的脸。

“不离,你可把我等死了。”凤宝宝坐起身,身上的大红色锦被往下滑,露出赤裸的肩膀,不离忙伸手将锦被掩住,合在她胸前,不透一缕风。

“别说死字,不吉利。”不离淡淡的说。

凤宝宝撇嘴,圆胖胖的脸蛋鼓起,粉嫩的脸颊细致的像无暇的暖玉,找不到一丝杂质。

粉红樱唇微嘟,低声说:“你晚了你知不知道。”

不离说:“不离知错。”

她不说路上遇到了多少坎坷,也没有为自己辩解,她只知道认错。

“知错就好,来,陪我再睡会儿。”凤宝宝先钻进了被窝里,给她留出一处身边的空地来。

不离受命,脱掉绣花鞋,躺进被窝中。

凤宝宝立刻伸手抱住她,说着:“不离,这里的冬天是越来越冷了。”

不离没有说话,伸手将小姐围住。

她的身体不比小姐温暖,反倒是小姐在温暖她。

暖和的被子,絮絮叨叨说话的人,一路的奔波和寒冷都不是那么重要了。

小姐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消失。

低头看靠在自己脖子边的脸已经安睡,不离将被子往上挪了一点,盖住她的脖子。

外头的雪还在下,恍惚能在梦里听见雪落的时候轻微的声响。

听见屋外走廊上的下人说大约是要放晴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个圆鼓鼓,白嫩嫩,糯米团似的小姐……看官接受么?

【叁】

【叁】

雪停的时间正是喜鹊跑来叫小姐和大姑娘起床去用晚膳的时间,刚刚还是洋洋洒洒从阴晦天空飘落的大雪渐渐稀疏,最后没了声息,院子里的树上挤压着一层白雪,这时候蹦的一声,枝条断了,而雪坠落在地上。

喜鹊踩着小碎步一路跑过来,身上的小金铃铛清脆声响先传开来了。

那声音进了不离的梦里,不离猛的还以为自己是在路上,一路奔波,却还在半路上,归途遥遥,望不见那高大的凤天城。

张开眼睛,头顶的床帐进入眼里,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凤府了。

此时天色已经暗下去,雪反射着天光,却是一种冷冷的白。

窗外的红色灯笼被风吹的摇晃起来,那光也跟着晃动。

喜鹊的声音已经在门口,铃声很轻快,说明她的心情确实不错。

不离动了下身子,半边身子被人压着,低头看去,凤宝宝一手抱着那雪貂,一手揽着她的身体。

她转身,将滑倒肩膀上的被子往上挪了挪。

门口传来三声轻叩,不离说:“进来。”

吱呀一声,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打开,外头的光跑进屋子里,一个丫头的影子映在地上。

喜鹊快步进门,把门关上,再跑到床前站定。

小姐和大姑娘还没起床,所以喜鹊等着她们起来。

主屋那边已经开饭,就等着她们两个人过去。

低垂的纱帐被一只纤长冷白的手掀起,喜鹊忙走上去,将床帐掀开,用凤头金钩钩住,不离靠在床头,青丝流泻,仅仅穿着白色内衫。

屋子里的光有限,喜鹊看不清不离的神色,把脸往她那里靠了靠。

不离的左手手指轻点右手张开的手掌,喜鹊立刻明白她的意思是去准备梳洗的热水。

等喜鹊离开后,不离起身,开始找自己的衣裳。

她虽然已经嫁到了金家,但是这里还备着她的衣服,一年四季的都全。

她起身的时候小姐就被她惊醒,揉着眼睛,慢悠悠的说:“不离,怎么起了?”

“那边已经开饭了。”不离找了一件素白的衣服,外头配上黑底金色花边的袄子。

袄子的扣子扣到一半,还留着一半未扣上,喜鹊已经端着热水进来了。

小姐还不肯起来,她非要在床上赖上片刻再睡。

喜鹊对不离说,之前小姐是按照行程来推测不离归来的日期的,大约是昨日,所以她就一直等着不离回来,等到半夜,都不见人来,心血来潮说要开始做女红,做一件衣裳玩玩,要府里准备了一些布匹,一个晚上什么都没有做成功,反倒是糟蹋了那些上好的布料。

要是不离再晚来一日,说不定她还会去糟蹋什么东西。

看着喜鹊两只手在眼前忙碌的笔画上,喜鹊的表情配着她的话,变化多端,不离只是淡笑。

“喜鹊在说我坏话是不是?”凤宝宝虽然没起来,但是也睁着眼睛看这边,喜鹊的手比划的太快,她没看到全部,但是也读懂了一些。

不离叫喜鹊先去,她等下就伺候小姐起床。

喜鹊走后,凤宝宝又把眼睛闭上,躲被窝里睡。

不离知道,如果她身边没有人陪她,她就会这样睡。

不离数着时间,看她何时决定起床。

等过了一些时候,被窝被掀起,凤宝宝说:“不离,伺候我起床,我好像闻到干娘做的梅菜扣肉的味道了。”

不离帮她穿衣服,而小姐伸手让她伺候,当小姐的连衣服都不用自己穿,闲来无事开始盯着她耳垂上的翡翠耳钉。

“不离,这个耳环你好像戴了好几年了,怎么也不见你换一个?”

不离扣上她的第一颗扣子,说:“是十年了。”

“想起来了,是我送你的。”

“是小姐赏的。”不离说,她跪下身,给她穿鞋,小姐的腿却到处晃着,没一刻安分过。

不离等她闹够了,就这样跪着等着。

凤宝宝说:“我赏的所以你就不敢扔是不是?”

“是。”

“那现在我说扔,你就扔,对不对?”

“对。”

“那我现在叫你扔。”凤宝宝命令道。

不离将她的脚放在自己曲起的膝盖上,不让她的脚着地沾到地气,而后伸手解开耳垂上的耳环,耳环戴了十年,沾了人气,银子的光泽也变得润起来,小小的一颗翡翠,不过泪珠大小。

凤家的下人哪个不是穿金戴银,唯有她穿的那么清寒。

凤宝宝就是见不得不离不把自己当凤家人,凤家什么东西都缺,就是不缺金子和玉。

她借过那对耳钉,仔细研究起来,眼泪形状的翡翠坠子的空中晃悠悠的,脆嫩的颜色。

凤宝宝早就记不得当年她是怎么买下这对耳环又是怎么赏赐给不离的,不明白的是不就是一对简单的东西,她怎么会用了十年之久。

在小姐看着耳环发呆的时候,不离已经替她穿好了鞋子,鞋子在炉边烤过,热乎乎的。

凤宝宝站起身,在地上跳了几下,精力十足。

她跑到桌边,将桌子上的一堆布料都扫到地上,顿时是彩霞落地,虹彩涟漪,地上散着漂亮的布匹。

她在桌子上找到了一个小盒子,普通的木质盒子,里头是一对耳环,做的极其简单,洁白的碎玉未经雕琢,穿了一个孔,用极细的金丝穿在圆形耳环上。

这和那对耳环没有区别,只是它却是凤宝宝自己动手做的。

前几日山上送来一块完整的原石,如同三岁稚子那般大小,外头看起来和一般石头没有区别,连经验老到的师傅都没有办法确定那块原石是不是真的暖玉。

如若是,那将是价值连城的宝玉。

一般的暖玉手掌大小就已经是罕见,更别说如此巨大完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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