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需要等待别人把天下捧到你面前，至于有多少人为你死，你不用去理睬，你只需要做你无忧无虑的大小姐即可。”
凤宝宝摇头，说：“命并不是我能决定的。”
姬珏拔高声音：“但是你在享受它给与你的好处。”
泛红的目光放在不离身上，姬珏露出疑惑：“当你握有权利能为所欲为的时候，我以为你至少会杀了她？”
就是因为知道不离屈居人下，所以姬珏才将大权送到她手上，本以为不离大权在握定是用来解心中仇恨，到时候她能看两人执刃相杀，无论谁生谁死都是两败俱伤，她当然会高兴。
但是期待却换来失望。
不离并没有如她所想按照她布置的路线走下去，不离就像是一个傻子，当她握有一切成了人上人的时候还是把自己当奴才。
“你把我捧到这里就是想让我对小姐出手，但是如果你了解我，你应该知道，我绝对不会这样做。”不离与姬珏对视，她的平静是对姬珏的嘲讽。
姬珏，你以为你掌握了一切，却连人心都把握不住。
人心难解难测，谁能说的清楚，有人就是这样傻，如此的愚昧，你可以笑她，骂她，但是她仍是执着的。
不离便是这样的人。
不离是凤宝宝养了十年才养出来的人，她是她的影子，做人影子便要一辈子跟在主人身边，何时见过影子逃了的。
“你这话，我爱听。”凤宝宝说完，看不离出现难得的羞涩神情，笑容更深。
好像在那么多年里，都没有说过太多亲密的话，难怪不离总是冷冷的，只是因为没有剥开她外面的一层壳。
姬珏忘记了笑，她以为这两人应该是疯子，只有疯子才会不想做人的。
罢了，她目的达到就好。
她心中的噩梦会从今日开始解开，不需要再被噩梦纠缠，以至于夜夜不得息。
娘不为自己而死，为别人而死，独留下她在人世，那时候她尚是年幼稚女，还未识得这人世是什么，就先受到了打击。
待以后，她被送到高塔之上，隔绝尘世，与青烟星辰为伴，以大半年化陪伴虚无缥缈的信仰，任谁都会难受，于是她把心都放在了一次次的回忆上。
回忆里刀光剑影而小小的她无能为力。
而今她有能力左右人命，发现被她左右的人没有露出她想要的悲伤与绝望，她要看的是两人的求饶，叫她们悔恨当初，这才是她想要的结果。
现在……她仿佛是站在水边，伸长了手要去揽水中那朵花，而当她触及的刹那，花消失在她面前，她什么都没有得到。
叫她心有不甘。
皇帝听姬珏所言，发现她所指的转世才是凤宝宝，当场感觉自己被骗了，姬珏口口声声对他说的话都是假的？
他质问姬珏：“你一直在骗朕利用朕？如果我听你所言杀了凤宝宝，是否就真的上了你的当？”
姬珏笑着问他：“你问的是哪句话？”她在人前不能言说，这是国师的规矩，怕说多了犯了忌讳，不幸者折寿甚至是亡命，她只用朱砂绘图，传达给世人。
如果说真要说姬珏骗了人，那也许未必，皇帝只信自己所看见的。
“你告诉我只要让她恢复记忆我就能找到长生的药，是不是也是在骗我？”皇帝难以掩饰他的激动，脸上出现异样的血色，血色漫过他的脸颊直冲额头，他眼白出爆出血丝，面目狰狞可怖。
有这事情？涟漪与锦艳互看一眼，瞬间了然。
曌帝在年老时候便开始渴望青春，派人寻找长命的药，当时的确有一段时间，她变得开朗起来，仿佛真的恢复了年轻，但是谁都明白那只持续了一段时间，待上官婉儿离开以后，她还是一样垂垂老矣，仿佛深宫之中一道幽魂。
世人误以为曌帝有仙药，也真将此事当真，锦艳与涟漪时刻陪伴着曌帝，怎么会不知道。
起死回生返老还童人人都渴望，但是这一切都是别人造出来的谎言。
皇帝却信以为真，念念不忘，于是迫不及待要将不离推上皇位，或许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凤宝宝看着他，心中不无惋惜，她对不离说：“他怕是离死不远了。”
不离疑惑不解，小姐是怎么看出来的？
凤宝宝说：“他一直相信着自己能长生不老，是这信念支撑着他，现在别人告诉他这是假的，受了这等打击，支撑他身体的气被抽走了，人还怎么能长命。”
凤宝宝这段说法让不离心中一惊，何时凤宝宝有了如此深刻的见地，全然是不像她了。
不离说：“我最后问你一句，不离，你怕不怕跟我一起死？”
“再问多少次都是一样。不离怕死，只怕自己独自死去。”不离说，早些时候就已经想过了，小姐自幼病弱，心里早早做好了准备，也许小姐会在某天不经意的离开，她也没有活下去的理由。
人间不留她存活的地方。
凤宝宝看她，目光却像是穿过她看另外一个人。
“我等你这句话，等了好多年。”凤宝宝是对另外一个人说的，不离隐约感觉到，在凤宝宝身体里有另外一个人，那人问的对象也并非不离。
是她与她的对话，也是不离与凤宝宝的答复。
不能生就共死。
皇帝是真的没了人气，他楞在原地，双手无力垂下，全部的力量都被抽空，现在的他迅速在苍老。
凤宝宝曾见他笑，笑起来是带着稚气的大人，而今他是绝对不会再笑了，世上没有什么能让他笑。
多么残忍的一个人，给人希望又断了人的活路。不离不得不佩服姬珏。她连皇帝都能掌控在手中，这等手段叫人佩服，只因她心中有恨，好好的计谋变成了杀人利器，就像是一把宝剑沾了污血，白白糟蹋了铸剑之人的心血。
而这把名为姬珏的剑上要沾了她们两人的血。
无字碑下另有蹊跷，当血注满了沟渠，日头正到空中，地上的影子消失不见，此刻只觉得眼前是白花花的一片，那猛烈的阳光照得人心惶惶不安。
仿佛是地牛翻身，原本平整的地面开始摇晃起来，自无字碑前生出一道裂缝，裂缝愈加扩大，不断张开，吞噬者周围，缝隙下是无底的深渊，泥沙石块不断掉进入却也填不满，涟漪见形势不对，运用体内内力，使出轻功逃开，往旁边飞去，待她凌空，原本她所站的地方塌下。
她转眼看去，却见锦艳没有起身逃开，而她脚下的土地一点点裂开，正在塌陷中。
涟漪落在不远处，朝着锦艳喊去：“锦艳，快逃啊！”
锦艳刚要开口说话，剑自她背后穿透她的胸口，让涟漪看见她胸前不断涌出血的伤口，鲜血渗透了她的衣裳，上面的繁花因为这些血而变得鲜艳起来，她的眼神投向涟漪，似还有话说，而涟漪见她被鲜血染红的唇角微张，隐约是在说对不起。
这时候怎么还能有心情笑！涟漪急着要去抓她，锦艳身下的那块地方陷入了裂缝中，她的身体往下掉落，在她掉落下去，露出站在她身后的人，一个身穿白衣侍女衣裳的女子，女子扭曲的脸庞是她熟悉的那个人。
平儿！涟漪心头一惊。
该死的，我就知道她会害了你，你偏偏要留她在身边，不是自找死路是什么！涟漪来不及想，身体自己先她脑子一步跳了下去，她伸手抓住锦艳，正要运功往上飞去，锦艳却抓着她的手往下拖，涟漪不敢置信地看着她，锦艳缓缓说：“争了一辈子，我不想争了，你陪我一起死好不好？”
“不！”涟漪想要挣脱，但是已经为时已晚。
“对不起。”锦艳轻轻的吐出一句话。
为什么你总是要害了我才说对不起！涟漪绝望地想。
作者有话要说：白色情人节快乐！
大家的留言我都看了，我不知道怎么平静的回复大家，明天我一定一个个回过来！
你们的支持是我的动力。
第93章
93.
“小姐！”不离从梦中惊醒，梦里她与凤宝宝两人一同落入了深渊中，脚下是不见底的黑洞，她们两人不断的往下下坠，像是要被吞噬在黑暗中。在黑暗里，耳边都是轰隆隆的声音，依稀听见有人的呼喊声，是在叫她的名字，她却没有抬头去看，头顶是属于人间的光明与生机，但是她只想到自己要跟小姐去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