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是惊讶了，说：“皇后，您这是折杀我也。”
“不敢，按辈分来说，儿媳理当敬太妃为长辈。”
我的长辈真多，先不说太后了，太后才二十出头，年纪比我还小，我却要叫她婆婆，再是老皇帝留下的那么多的妃子，数都数不过来，据说那已经很少了，还有一大半都陪葬去了，结果皇帝的陵寝造的太小，那些个妃子的棺材塞不下，才留下这些来。
杨妃是少有的被宠爱而不陪葬的妃子，因皇帝太爱她了，舍不得她死，特别下旨留她在宫中。
杨妃笑了起来，笑声就跟那黄鹂鸟一样清脆。
“几个姐妹都说皇后粗鲁莽撞，是一个野丫头，更不懂得宫里的规矩，原来还是懂规矩的。”
呵呵……我笑。我如果听不出来这讽刺的意思，我就可以撞墙自杀去了。
她看看四周，短短的蛾眉皱起，说：“皇后这里也太寒碜了吧，看这个花瓶，才前年造的，要我说怎么都要摆放一个前前朝的古董花瓶来啊。这内务府的人都是吃什么长大的，这点规矩都不懂。”
说着，杨妃身边的宫女上前，一拳打在那花瓶上，只听清脆无比的哐的一声，花瓶在她拳头下粉身碎骨化作千万碎片。
我和小翠都楞住了。
宫女收起拳头，拿出一块手帕擦了擦手上的粉末。
而后杨妃又点着被我深情抚摸过的花瓶，还想开口说，我忙护住它，说：“杨妃，这个是前朝的官瓷，出自名家之手，百年传世，绝对不能砸。”
杨妃笑笑，说：“原来皇后也懂古董。”
“不是，是这个下面贴着标签。”我抱起花瓶给她看。
防不胜防，那花瓶还是被砸碎了，我看着眼前狼藉一片，瞪目结舌。
杨妃作势拍拍胸口，说：“还是寒碜。”
我说：“杨妃，你来不会只是想砸我的东西拆我的房梁？”
“皇后，你言重了。”她笑着说。
管她好看不好看漂亮不漂亮是不是我长辈，动了我想拿去卖的东西就是跟我作对。
我说：“我还怕是我说的太轻了。”
“皇后，我是在帮你，你看你这里，用的都是最廉价的东西，都是别的宫里的人不要的垃圾货色，要是是我住在这里我早就造反了。”她说。
我看向小翠，眼神疑惑，是这样吗？
小翠点点头，泪光闪闪，皇后，我不忍心告诉你，是怕你难过，事实上，的确是这样。
我叹息，傻瓜，你早该告诉我的。
小翠咬牙，放心，皇后，只有你奋起，统治了后宫，这一切都是你的。
我无语，……
杨妃拍拍手，立刻有一队人马进来，两人一组抬着一个红木的大箱子，进来好些人，共有好几个大箱子，把房间里的空地都占据满了。
杨妃拉着我的手，带我到旁边，说：“让他们去忙，我们说我们的，皇后，你还真瘦，都成皮包骨了，你这样怎么留住皇上的芳心啊。”
我说：“皇上还小，芳心什么的，还为之过早了。”
“错，皇后这就是你的错了。感情要从小培养，宠爱也要从小就争来，小皇帝年纪小，知道谁对他好就会宠着谁，等长大了也不会忘记那人的好，你现在在小皇帝身边，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在皇上还没养成正确审美观之前先培养感情啊。”
“这样说没有错，可是我觉得皇上还是以国家大事为重，不要害他陷入儿女情长中。”我双手握拳，义正言辞。谁要一个露鸡鸡的小孩子的宠爱啊，我又没有恋童癖。
杨妃露出看吧你就是不懂了吧，抚着我的手背，说：“皇后，我和你说句心里话吧，你也别跟别人说去，其实呢，我一看到你就喜欢上了你……”
我心猛跳，眼猛眨，难道这是所谓的后宫种马文的开始？拜托我没有这个意思好不好！
其实如果是以前，我还懵懂未知的时候我不会一听到人家摸着我的手说喜欢我就觉得她是对我有那方面的意思，可是自从在那天看到安妃跟水镜这个来那个去的，我就开了窍，知道人世间的感情是不能因为性别而被拘束的，比如说男人和女人，女人和女人，男人和男人，人和兽……当然，这是写在回忆录里的话。
我的笑容快挂不住了，真怕她喜欢上我，我是无心的人，注定要辜负她的喜欢，可是我偏偏是这样的人，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我是罪人啊！
杨妃带来的人已经快速利落地把屋子整理了一通，把本来的东西一样不剩全部拿走，换上更加昂贵的古董。
杨妃的品味真叫人担心，她不喜欢新的，就喜欢老的，越老越有价值，所以我不惊讶会看到一些古老的东西出现在我的房间里，而且就我所知道的，这里每一样东西拿到黑市上去卖都能卖出好大一笔数目来，然后拿着这些钱去做房地产买卖，利滚利滚利，最后回乡下买几十套小别墅，养几十个妞……
杨妃这一出手，把我震撼了。
我意识到一件事情，那就是在后宫里，当了皇后也未必是有权有势的，也有没权没势的，就如我这样。
杨妃还在摸我的手，摸来摸去，上摸下摸下摸上摸，我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说：“我一看你你就喜欢，那叫一见如故，我在想，我们上辈子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这辈子就在这里遇见了，其实皇后啊，我是真心的，不如我们不要拘谨了，你叫我姐姐，我叫你妹妹，以后姐姐照顾妹妹，妹妹也帮帮姐姐，你说好不好？”
我看到小翠眼睛里冒出金光。
我明白了，这不是狗血言情剧，这是宫斗小说，所以……
我笑，说：“那是当然，在心底，杨妃还是我的长辈，我敬你是应该，私底下，我叫你一声杨姐姐。”
她笑，满意地说：“好，当然好。那妹妹啊，想要什么，就跟姐姐说，姐姐都给你拿来。”
“会的会的。”
“如果有人欺负你了，也告诉姐姐，姐姐为你出头。”
“好的好的。”
“妹妹，太后有没有欺负你？”她笑眯眯地问。
“没有，绝对没有，婆婆待我很好，哪有欺负这一说啊。”
她故作惊讶，说：“是吗？我听底下的人碎嘴，说她对你私用杖刑，打你打的三天下不了床，还叫她的走狗夜夜到你地方训斥你，还掐了你的私房钱，还听说啊，她不让你吃饭，让你饿着，就不想你变好看。起初我还不信，可是我看到你这模样，我是真心了。”
她看我就好像我是被虐待被折磨的小狗狗。
我说：“绝没有这事情，姐姐是想太多了，太后对我是严格了一些，是因为我天生驽钝，又是刚做皇后，什么规矩都不懂，才会请人教导我扶正我的错误，我心怀感激都还来不及。”
我这话，说的要多虚伪就有多虚伪。
杨妃眯起眼眸，说：“妹妹，这里没有外人，你倒是说开了吧，我心里都清楚，你根本不喜欢太后，否则她生了病也不会不去看她。”
生病了？我倒是刚听到这一说法，没人告诉我，连太后身边那个凶巴巴的灭绝大婶每天来监察我更新了没有，却也不曾说过太后生病的事情。
我是真心惊讶，但是杨妃的表情却在说演的真像那么回事。
“你没去看她也是对的，太后就是一个怪人，不想别人去看她，怕脏了她的地似的，与其过去被嫌弃，还不如不去。”杨妃说起太后也是一副嫌弃模样。
我说：“姐姐，你好像不喜欢太后啊。”
她笑了，说：“宫里能有几个人喜欢那丫头的。如果不是太皇太后生前替她撑腰，她也坐不上那位置。”
说着，她看我的目光锐利起来。
她惋惜自己坐不上皇后，是因为那时候的太后撑着腰，她就算得到了皇帝的宠爱也没办法坐上来，现在的皇帝年少无知，要做皇后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惜她却错过了这个机会。
她的敌意很快就收起来，一张脸依旧笑语嫣然。
我房里原本放的东西被她的人收进箱子里，我问她把那些东西放哪里去，她一副嫌恶的表情说：“当然是丢了。”
“慢。”我说，“丢不得。”
“难道皇后还想留着这些垃圾货色？”
“不是，是这样的，我想这东西再不值钱也是艺术品，凝结了艺术家的心血，不能说丢就丢啊。不如把这些东西赏给……小翠！”我指向小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