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声音响彻屋子,像一个尖锐的尖叫,刺破了梁槿言的耳朵,她冷静下来,也沉默下来。
姬青扭动自己的手腕,手腕上的皮被勒出了伤口。
她慢慢坐起身,梁槿言跪在她的两腿间,无限缩小。
梁槿言想自己完了,自己连最后的赌本都输掉,还有什么资格再赌下去。
姬青连身体都不要,更别说灵魂,那么就没有明天。今晚姬青就会离开,头也不回地摔门出去,良心好的还会叫来警察把她抓走,良心再差点的就直接拿把刀子捅死她。
是说,有尊严的女人谁能忍受被人推倒不顾她的意愿强行进入的,何况是姬青。
梁槿言觉得自己完了,心如死灰。她躺上床,心如死灰。
姬青听见梁槿言哭,哭得小心翼翼,咬着下唇把哭声藏起来。
该哭的人是她不是吗?你哭什么?这年头有人做坏事还委屈地像是比路人还无辜的人吗?
梁槿言抹去眼泪,看见姬青离开她的身边,然后走到床头柜边。
她懦弱不敢抬头,她胆怯不敢问你是不是要走你是不是很想我现在就去死……
姬青只是脱去她的旗袍,那件衣服被她的汗水染湿,贴着她的皮肤让她觉得难受。
刚才逼出一身汗水,身上混着暧昧的暖味。
梁槿言愣愣地看着姬青脱下她的旗袍,然后蹲下身,双手把丝袜揉下,姬青完全没有遮拦的站在她面前,她反而是看啥了眼。
姬青的表情冷冷地,看着她,说:“还有半个小时时间。”
干嘛?
“我从来没有和女人做过。”
我知道。世界上大部分的女人都不知道还可以跟女人做。
“所以把你弄疼了你也别怪我。”
什么……
她的思维在梳理姬青刚才说的那句话的意思,什么叫没有跟女人做过什么叫被弄疼了,这是中文么?
但是她的身体比她的脑子更明白,姬青的话是要,她要,那她为什么要拒绝。
姬青又回到她的身边,把哭得泪流满面的人搂过来,放在自己的手臂上,然后轻轻的压上她的身体。
开始动作还是试探性的,像教学实验一样中规中矩。
天天跟我做,每天五分钟,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梁槿言的表情扭曲,她瞪着眼张着嘴巴看着天花板,不敢相信姬青压在她的身上,她的温度贴着自己的温度,而她的嘴唇慢慢往下挪移去。
上帝,你告诉我明天就是2012年我也相信,别对我这样好,我会要求更多的……不……不是真的……她的舌头好棒,打转,继续打转……手指手指手指,上帝啊,这是金手指……啊!!!!!!!!!!!!!!!
深深的喘息来自她身体内部深不可测的黑洞,她的身体因为被那手指触碰深入而激动地颤抖。
她变成了一团云,看似轻柔的风,却把她撕碎了。
这是很久以后的事情。
梁槿言的屋子本来已经乱得没有章法,现在成了被千军万马践踏后的废墟。
在废墟之上,有两个生存者浅浅的呼吸。
梁槿言没有在欢爱后睡着,靠在床头抽烟。
黑暗里就一点火星在慢慢靠近她的嘴唇。
她深吸一口,红色的火光变量,被吸进去的烟又从她唇间吐出。
刚才那是一场盛大的宴会,她在灯红酒绿中摇摆,如痴如醉。而后灯灭了人走了,空旷的场地里就剩她一个人。
无比的沮丧,无比的悲哀,然后变成了现在了无生趣的她。
她吐出一个烟圈,舌尖绕着嘴唇舔了一圈,嘴巴里各种味道都有,烟的酒的她的……
姬青转了一个身,梁槿言听得很清楚。
在黑暗的小房间里什么声音都会被放大无数倍,何况那人就在自己身边。
手中的烟盒被拿走,火柴头滑过黑色的磷面,火焰变大,给姬青的脸镀上一层轮廓,膝盖上的烟灰缸也被拿去。
姬青抽了一口,轻轻地把烟吐出,姿势熟练,不像是生手。
梁槿言不知道姬青是不是老烟枪,就如同她不知道姬青会在跳舞的时候扮演男方角色,就像她能熟练的把自己送上高 潮让自己死一回。
她都不知道。她根本不了解姬青这个女人会什么不会什么。
所以她没底了。
“我没看你抽过烟。”梁槿言出声,说出声才发现自己的嗓子沙哑。
姬青说:“我没在人前抽烟的习惯。”
“是吗?”梁槿言选择了沉默,现在的处境是说什么都不对。
姬青起身,走进浴室冲凉。
她走以后,梁槿言拿起她放在床头柜上未抽尽的烟,轻轻的放入唇中,她不肯多吸一口,只是轻轻的吸进,然后含进身体里。
姬青的身体像刚从水里出来,身上每一个毛细孔都浸透了水。
浴缸里放满水,她坐在浴缸里,像迷茫的路人,在走了漫长的路以后突然遇到了选择,于是开始停下脚步反思。
梁槿言赤 裸着走进了浴室,修长的腿迈进浴缸里,踩在她的腿间。
水因为她的进入而开始起伏波动。
梁槿言打开水龙头,站在水中,仰面朝着水流,闭上眼睛。
“你真的是第一次跟女人做 爱吗?”梁槿言打破了沉默。
姬青如实回答:“是。”
“可是,你不像生手。”梁槿言像一个美食家在对吃过的一盘食物进行评价。
姬青说:“我自己也是女人,会自 慰就知道哪里会舒服哪里不舒服。”
“我也是女人,我却不知道你哪里会舒服你哪里会不舒服。”甚至没有高 潮。梁槿言咬牙,她觉得自己落于下风,她被姬青的身体拒绝着,而她自己却轻易地屈服在姬青之下,没骨气的软化,变成了一滩烂泥,姬青又会怎么去看她,觉得她是一个轻浮的婊 子吗?
姬青从水里站起来,带起大量的水花,溅到梁槿言身上,她拿过浴巾,说:“不是你的原因。”她迈出一条腿,离开:“我从没高 潮过。”
“不可能!”梁槿言惊讶地看着她。
姬青擦着自己的头发,把首饰取下,站在镜子前,对镜子里惊讶的女人说:“从我的性意识萌发开始,我就不知道女人的高 潮是什么滋味。”
“好可怜。”
姬青对着镜子里的人笑,说:“傻瓜,这个世界上没有经历过高 潮的女人成千上万,而且,没有又能怎么样。”
“那是非常美妙的感觉,当一个女人高 潮的时候,她就像是濒临死亡。”梁槿言的肉 体是享乐派,她追求高 潮,追求性 爱的快感和刺激。
姬青看着她,“我从你身上感觉到了。”
“……”什么意思?梁槿言顿时目瞪口呆。
“小死亡吗?”姬青擦干头发,给自己补妆。
“你……你晚上留下来也可以,我不会介意的。”梁槿言的手捏着旁边的帘子,不敢与她对视。
“不留了,我要早点回去,四点前要把稿子交给沐未央。”姬青说完就离开了浴室。
梁槿言静静的站在浴缸里,水哗啦啦的流着,她心里的血也不断的滴着。
“姬青!”梁槿言咆哮。
“小言。”真有人回应她。
梁槿言猛的回头,已经离开的姬青又走了回来。
姬青觉得自己有必要把话说清楚:“小言,我现在很忙必须离开,明天要跟你说个清楚。这次别躲起来让我找不到你。答应我!”
梁槿言瞪着她,谁要听你的话,你是什么态度,哪有人刚那个完就掐着点赶回去做事情的!
姬青知道梁槿言心不甘情不愿,她抽出便签条,写下几个字,贴在梁槿言的台灯上。
走过床,这才发现,梁槿言脱下的内裤正是她一直挂念的那件维多利亚的秘密。
乱糟糟的女人。姬青不经意地笑了。看一下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她要抓紧时间赶回去。
人真的走了,梁槿言听不到她的脚步声,知道屋子里就彻底剩下她一个人。
到底算什么东西,姬青,你他妈的到底算个什么东西!梁槿言把架子上的东西都甩下来。
在废墟中,她的怒气稍微平复了一点。
洗漱台上放着一枚珍珠耳钉,那是姬青无意间留下的。
梁槿言把她抓在手心,咬牙丢掉,却在丢掉后失落,跪在地上找那颗珍珠耳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