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让他有点在意的是,他失去了邬临寒的联系。
徐简也曾找李逢春拐弯抹角地打听过,说是在读硕士,后来又说再读博士。
“科研方面的,很幸苦,每天才睡两三个小时。”李逢春的原话,还通过各种人机关系花了大价钱,搞到一张照片。还是某个研究项目开启仪式上的大照片,邬临寒穿着一身白大褂,在一群地中海中老年科学家们中间很显眼。
“好像瘦了,也不怎么高兴。”徐简经常坐在阳台上,翻出这张照片,在一堆人中间找到那个身影,蹙着眉叹息。
“脸都没拍清楚,你咋看出他不高兴?”宋藏修收了碗去厨房洗,那张照片上脸最清晰的是前排几个中老年人,邬临寒站在最后排,要不是认识他的人,根本就看不出他的脸。
“我就看的出来。”徐简嘀咕着把照片放进玻璃柜里,和几罐蜂蜜放在一块儿。今天是周末,不用上班,兄弟俩打算去帝国科技馆。
前一阵子「太阳」解密,很多当年参与冰冻计划的人都被唤醒,还有人接受采访。当年的许多事情公之于众,甚至包括的确是取自巨大动物心脏这个说法都得到了证实。不过因为徐简为人比较低调,不愿意曝光自己的身份,所以这部分民众依然不知道。
听说今天有关于「太阳」新能量讲座,哥俩起了个大早,收拾完后走路溜达着过去。按说「太阳」解密已有好长一段时间,但人们对其热情依然不减,尤其是有关于「太阳」的身份传说,一有风吹草动就蜂拥而去。
“呼,看来你选择隐藏身份对的。”宋藏修看着漫无边际的人海说道。
“听说今天有当年乌臣博士的后人到现场。”徐简有些忐忑,他原本听霍普兰生的说法,以为乌臣雪已经没有后人了。但是最近看新闻报道,那意思是乌臣雪还有一个儿子,叫乌臣寒。徐简去找过霍普兰生,但是对方说,乌臣寒依然处于保密阶段,不能够泄露。
现场简直人山人海,群众,媒体,还有许多官员。两人根本挤不进去,买不到票。旁边有个游乐园,宋藏修大手一挥包了一座过山车。兄弟两人把过山车开到最顶端,勉强看到里面的大屏幕。
结果看了一上午,不是这个老头子就是那个地中海,完全没看到符合乌臣雪儿子的年轻人。现场最前排还有好多大学生,徐简都很纳闷,现在年轻人对「太阳」都这么狂热了吗?还是哪个大学组织出来的?
直到结束的时候,会场突然骚动起来。摄像机疯狂闪烁,学生们尖叫连连。那时候徐简都准备把过山车开下去了,宋藏修忽然拍他的肩膀:“简简,你看!”
徐简回过头,看到一群科学家政府官员上台握手合影。在这群人的旁边,有一个年轻人很显眼。
是邬临寒。
他变了,变得成熟了,稳重了。科学家们退场后他还要清理现场,有许多学生上去跟他送花要求合影。他虽然不是很热情,但也很耐心地配合。他甚至还会露出一点笑意。
但他好像也没变。
徐简隔着人海望过去的那一瞬,恍然回到了当年初次相见。若松柏严寒,若莹雪生辉。总之让人一眼荡魂,难以忘怀。
徐简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从过山车上下来的,说实话他心情不是太美丽。邬临寒回来了,就在这座城市,可这臭小子竟然没有联系过他一次。要不是徐简今天和宋藏修来找人,根本就不知道他。
好吧,或许他真的很忙吧。徐简心里想着,或许他马上就来找我了。
可是连着过了三天,仍然没有任何动静。
徐简脸臭的哟,学校里的老师和学生们都不敢惹他。下午放学张酒瓶嘻嘻哈哈地来跟他打招呼,说今晚有个学术交流会让他参加,好多人都想认识他。徐简火了,“我又不是吉祥物!整天让我参加这啊那的,你们给我出场费吗?!”
张酒瓶给他怼的莫名其妙,恰好这时候下班,办公室门口好多学生老师都在看着,觉得很没面子。但上面指名说有大人物想认识徐简,张酒瓶硬着头皮上。
这时候教官推开办公室门口的学生和老师,领着个人走了进来。
“徐老师,有人找您。”
这教官是校门口的,一般是一些校外人士进来找老师会由他领进来。自从「太阳」解密后,有一些业界好奇人士猜测到跟徐简有关,这阵子老有人以各种名义到他跟前瞎晃悠。徐简起初还耐着性子周旋一下,这几天却是一点耐心都没有了。把保温杯冲桌上一甩:“找什么找当我什么人啊接客的啊你想见就见?!不见!”
他发完火后,办公室都静默了一下。徐简懒得理他们,他最近也有点烦,正好宋藏修说不想干了去外星球旅游。徐简之前没答应,他心里隐隐地总是想在这儿等什么。可等什么呢?他也不知道。
这几天徐简时常发火,同事学生家长,没哪个不敢骂。现在想想,或许他真的到了该离开了的时候吧。
徐简没去看办公室里的人,阴沉着脸,收拾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这时候忽然有人喊了一声:“老师。”
徐简动作一顿,抬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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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他脸色一定很不好,邬临寒额头上还有汗,一副匆忙赶过来的样子。
“对不起老师,现在才来看你。”邬临寒将手上拎着的几袋水果和零食放在徐简办公桌上。徐简往里探了一眼,好像有好多蜂蜜糖果,就以前买的那种。
心里的一口闷气莫名少了很多,徐简靠在椅背上,凉眼看他:“你还知道来的晚啊?”
邬临寒定定地看了他两眼,像是碍于周围有许多人在场,只是含蓄地笑了一下。轻声道:“走吧,我带你去吃饭。”
徐简没说话,拿起保温杯,出了办公室。
大概是看着他脸色有好转,挤在门口半天的班长和体育委员跳出来堵着他,一人抱一边膀子:“简简,今晚不要罚抄一百遍好不好,简简~~~~”
“滚滚滚爱抄不抄别打扰老子吃饭!”
“耶!简简说不用抄了!”
“简简约会去了!!”
班长和体育委员疯狗一样跑回班上,同学们奔走相告,普天同庆。笼罩在高三十一班头顶数日的阴霾一扫而空。
“这群臭小子没大没小。”徐简脸上有点挂不住,邬临寒只是低着头抿着一点笑,不知在想什么。
邬临寒开车来的,银翼带飞行装置的敞篷车。徐简坐在副驾驶位上,“去哪儿吃啊?”
他想了一圈,外面东西都好贵。“不然让你宋师伯买点才回家做——”
邬临寒忽然俯身倾过来,英挺的眉眼鼻唇就在徐简眼前,徐简整个人被他笼罩住,瞬间僵硬。
随后邬临寒又退开了,含笑的眼睛看他一眼,“安全带啊。”
“……哦。”
徐简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具体又说不上来。
邬临寒根本没搭理他关于一起买菜回家做饭的提议,径直带着徐简来到一家餐厅。
那家餐厅很有情调,舒缓的音乐,略微暗藏的灯光。人们都穿着打扮精致,徐简坐下来的时候,真的都有一种恍惚的约会的感觉了。
不过随后他观察四周,发现每桌吃饭的两个人都是同性,跟他和邬临寒一样。他便一下自在了,认为只是友人吃饭的地方。
“想吃点什么?”邬临寒把菜单递给他。
徐简看了一圈,食材倒是正常的牛肉牛排什么的,但是名字都很奇怪。
‘一吻定情’、‘一见钟情’、‘花好月圆’、‘百年好合’、‘地老天荒’、‘爱你一万年’……之类的。
他挠了挠脸,“随便吧,我也不会点。”
邬临寒点了‘一吻定情’和‘地老天荒’,“再加一分蜂蜜,谢谢。”
服务员走后,两人相视无言,有几分奇异的古怪。徐简嘿嘿一笑,喝了两口水,忽然想上厕所。
“我带你去。”邬临寒正站起身来。
“不用不用,我自己找得到路。”徐简觉得他未免太客气,颇为不自在。好在邬临寒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徐简去上厕所,发现好几个隔间都锁着的。他好容易找到一个空位上了出来,正在洗手时,忽然听到最里面隔间发出奇怪的声音。
徐简一只獾未经人事,不懂得这些,听到有人在哭以为是怎么了。那门还开着条缝,他推门一看,结果里面里面赤条条两个人正干的起劲。被压在下面那个人哭的眼睛通红,脸上的表情却是很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