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夸人的话听上去就像在骂人，好在洪锦也不在意。
“要我说，你现在都还没把人拿下，干脆让他吃个醋，刺激他一下，搞快把关系确认了别来烦我。”
哪吒却摇摇头，
“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争风吃醋和冷战，我要每一秒都和他相爱。”
哪吒的语气太认真，洪锦的心头被猛地一撞。
“你也别跟我装傻，你是知道的对不对？”哪吒说。
洪锦默然。
他是知道，不管是哪吒活不过三年的事，还是和敖丙换心的事。
“我那老师说，我并非一丝活下去的希望都没有。”哪吒很少能找到可以倾吐这件事的人，面对洪锦，他也没什么顾忌。
“只要有一丝希望，我都想和他走得很长很长。”
洪锦想起申公豹谈及哪吒时那对待什物般随意的口气，第一次隐隐对自己的老师产生了抵触的情绪。
“你有想过万一，万一你真的没挺过去…”
“想过，”哪吒说，“而且我常常在想。”
“但爱是自私是独占。就算我油枯灯烬，也要他刻骨铭心。
此后纵他人有百般情长也再入不得他的心。”
洪锦喉头发涩，
“那若是你活得了呢？”
“活得了，”哪吒轻笑，“那不是更好？
那就一起投身烈焰火海，爱到死去活来。”
洪锦觉得哪吒说这话时，瞳孔中有两团火在烧，亮得人心惊。就连室内的光线都被衬得暗淡下来，唯有哪吒是这光亮的中心。
洪锦并没有喜欢哪吒，此时却忍不住有些嫉妒自己的师弟。
原来真的有人能燃起如此滚烫的爱意，就算明天就是末日，山洪冲垮了整座城市，暴雨自天幕倾盆落下，也浇不灭这熊熊的情火。
31.
赵公明自从知道了哪吒与敖家有秘密之后，就展开了一系列动作。他也很有些能耐，朋友多，圈子大，几经周展终于拿到了姜子牙的拜帖。
姜子牙这人，市井间不闻名声，摆到上流社会却足以振聋发聩。
玄学界宗师，直拜泰斗之位。
赵公明寻着拜帖来到指定的地方，发现竟是一间茶楼。他随手拉了一跑堂的伙计问，
“请问这里是否有位姜子牙先生？”
那伙计闻言露出一丝古怪的表情，
“有是有，就在楼上203房间。”
伙计见赵公明一副贵公子的打扮，怕他被骗，附耳说道，
“小少爷，别怪我没提醒你。这穷鬼在我们这儿长期租房了大半年，从来没交过房租。都是偶尔来了像您这样的，才替他把前面的房钱交上。”
赵公明点点头，谢过伙计就上了楼。
203的门虚掩着，一推就开。
进门就见一50多岁的老头坐在桌前，也不嫌天热，笔挺的中山装直扣到了最上面的一颗。
“可是姜子牙姜先生？”
赵公明作了一揖。
姜子牙也不抬眼，“像小友这样的人，竟会为了他人而奔波。”
赵公明还没开口就被前者点明了心事，陡然一惊。忙合上门，坐到姜子牙面前，毕恭毕敬，
“您真的什么都能看透？”
“不敢说所有，但你所求之事不算太难。”
“先生知道我要问什么？”
姜子牙笑了笑，年过半百的脸上却不见一丝褶皱，
“你那位朋友，命数很是有趣。”
赵公明放缓了呼吸，静静听着。
“他命运线有一结，结在了命门，却是个活结，想解开容易，单看他自己愿不愿意。”
“这是什么意思？先生请明说。”
“他的命数有外力干涉，这种手段极高，几乎是个死循环。你的朋友应该遇到了什么人，这个人会承接本属于你朋友的生命线。”
赵公明第一反应就是敖丙。
他想到敖丙手中的药和无法参加体育课的身体。
况且如果真有什么人能让哪吒心甘情愿地把命都奉上，那也只有敖丙。
赵公明咬紧下唇——
哪吒是他好不容易找到的，如此耀眼的光，本该成为照亮他生命的永昼。
现在却成为了专属于敖丙的火焰，只为了一个人燃烧，只为了一个人寂灭。
他不甘心，也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小友，你要有一颗宽厚的心。”
姜子牙的声音打断了赵公明的思绪，他这才发现下唇已被咬破了。
血丝渗出来，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口腔里都是腥甜。
“先生，有什么方法可以救他？”
自赵公明进门以来，姜子牙头一次抬了眼。
赵公明对上那双眼睛，浑身一个激灵，整个人像是被嵌住了无法动弹丝毫，连灵魂都被劈开看了个透彻。
姜子牙看了赵公明半会儿，却是摇摇头。
“你回去吧。”
“先生？”赵公明急了，“可是无解？”
“万事皆有解，但此事违背我的道义，我不会插手，”姜子牙别过身子，明显下了逐客令，
“请回。”
“………多谢先生。”
赵公明怅然若失地下了楼，恰好遇到先前的伙计。他顺手掏钱塞了过去，指了指楼上。
“203的租金。”
说完就在伙计一言难尽的目光中走出了茶楼。
32.
赵公明那边进展不顺，哪吒这里也是。
哪吒发现敖丙最近都不叫他哥了。
哪吒委屈地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之前那什么的时候叫着“哥”多有感觉，怎么突然就不叫了？
“弟弟，怎么最近这么冷落哥？”
敖丙坐在客厅沙发上，哪吒一屁股挨过去，两人间却隔了半人宽。
敖丙扫了一眼两人间的间距，
“你不也在疏远我吗？”
哪吒哽了一下，心道，能不离远点吗？这沙发上你干了什么我可记得一清二楚。
“也没有疏远你吧……”
敖丙心里烦躁，哪吒现在一口一个“哥哥弟弟”，两人间也保持着兄弟间的距离，除了口头上撩撩，哪吒根本不像以前那样动手动脚。
赵公明先前的话就像一根刺，硌在他心底——
在外人眼里，他们只不过是兄弟。
没有人比敖丙更知道哪吒有多好，他想要宣誓对这个人的主权，想要所有恋慕着哪吒的人知难而退。
敖丙想到这里，终于放下最后那道心底防线，硬着头皮往哪吒那边蹭过去。
手臂贴着手臂，一阵酥麻从接触的皮肤上传来。
哪吒明显被惊得闪躲了一下，侧着身低头看敖丙。
敖丙却不容哪吒再拉开距离，他主动欺身而上，仰头看他。
客厅的灯光没开，只有电视屏幕闪闪烁烁。
映在哪吒帅气的五官上，投下阴影，像诱人探寻。
敖丙隐蔽地生出些弓|诱的心思，他把热气呵在哪吒绷紧的下颚，
“哪吒，你多久没抱我了？”
哪吒的脑中的弦“蹦”一下断开，幸福来得太突然，他甚至怀疑自己在做梦。
“抱”这个字太过暧昧，清纯中带了些温热的骚气。
哪吒紧紧锁住敖丙近在咫尺的双眼，生怕自己会错了意，
“你这是什么意思？”
敖丙正对着哪吒那双捕猎般带着掠夺的眼神，心脏砰砰直跳，一阵血气上涌直冲大脑，将理智冲得浑散。
“哪吒，我不想让你当我哥。”
哪吒的心收缩了一下，还没来得及细想，又听敖丙说，
“我想要更特别的关系。”
说着敖丙贴上来，伸手从哪吒的腋下绕过，整个人埋在后者怀里。
怀抱被整个填满，就连心跳也膨胀发酵。
〖喜欢一个人就像在夜空炸响满天的烟火。〗
哪吒此刻才真正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
他的脑海中何止炸开了五彩缤纷的烟火，他的脑海都快被荷|弹夷为平地了。
明明早就做过更出格的动作，但此时一个简单的拥抱却让哪吒手足无措。
他小心翼翼地抚上敖丙的后背，像是生怕惊扰了什么。感觉到这人优美的背部线条，他顺着弧度一路向下，最后停留在翘|挺的臀部。
敖丙感觉到了，禁不住浑身打颤。
哪吒还是喜欢他的。
敖丙确认了这一点，欢欣不已，腰往下塌出一个凹陷，把自己更多地送到哪吒手心里。
光线昏暗的客厅，电视还在径自放着，却没人管它了。
气氛热烈得撩人，连一丝细小的呼吸都能在空气中擦出火花，缠|绵得那么叫人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