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等梁骁走过去把耳机戴上了。
李牧博忐忑不安地站在一旁等着，梁骁的眉头每皱一分，他的心就往上提一提。等到梁骁把耳机搁在桌子上的刹那，他的神经就彻底碎裂成了好几瓣，他知道没戏了。
果不其然。
他花了那么多日夜写出来的作品，再次被梁骁贬得一文不值。
梁骁说完的时候，他灰蒙蒙的目光忽然落在了刚刚他找出来放在桌上的东西上。
那是一个保温杯。
他并不陌生，见过很多次。杯顶上面有两个软趴趴的硅胶兔耳朵，杯身上还印着三个大写的英文字母——QIN。
……是粉丝送给秦予槐，他一直用的保温杯。
梁骁说待会还要去录音室……
也就是说他没有时间听自己一首歌，却有时间开车回来给秦予槐拿他的保温杯。
李牧博的目光渐冷，垂下眼帘，默默接过U盘走出了办公室。
关门之前他听到了梁骁的声音，“等等。”
手指在门把手上顿住，他立马回过头去看梁骁，心里的火花一下子就又点燃了。
梁骁靠在桌子上点烟，手掌遮挡着，火苗蹿起，舔燃烟头，一缕灰色烟雾缓缓升起，模糊了他眉宇间的神色。
“不要想着我会帮你做歌，永远没可能。”
李牧博强忍着表情不在此刻崩塌，含混地应了一声就迅速关上门。
拳头紧紧握起，他的胸膛不断起伏，脸庞扭曲得相当丑陋。
这两个人……是合起伙羞辱他呢？
抖着手摸开手机，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放瓜围脖早就炸号了。
“您去拿个保温杯怎么用了那么久？”结束以后梁骁开车带他回学校，秦予槐坐在副驾驶，一边打哈欠一边问他。
梁骁侧头看他一眼，神色不变，手指在方向盘上摩挲着，“有个学生找我有事。”
秦予槐闭着眼靠在座椅上，脸朝着他这边，嘴角稍微勾了勾，“李牧博？”
“嗯。”梁骁给他把座椅调了调，好让他坐得舒服些。
“他找您什么事？”秦予槐明知故问。
“也没什么，就是让我帮他看首歌。”梁骁又偏头去看秦予槐，小孩闭着眼，毛衣的领子很高，遮住了他尖尖的下巴，看起来温暖又惬意。“只用了几分钟。”他柔声说。
听到这话，秦予槐又轻轻笑了，“您怎么可以这样？难道学生的要求不应该认真对待吗？”
“他的作品不需要更多时间。”梁骁看起来很客观地评价道，“再多也是浪费。”
“您打击他了？”秦予槐悠悠睁开了眼，望着他坚毅的侧脸。
“您知道吗？他为了给您看这个作品，三天三夜没睡觉呢。”
梁骁没有说话，车内变得很安静。
秦予槐又慢慢闭上了眼。
过了好一会他才听到梁骁沉沉的声音，“我还跟他说，永远不会帮他做音乐。”
秦予槐长长的眼睫颤了颤，没有睁开，“……为什么？”他轻声问。
正逢一个红灯路口，梁骁踩了刹车把车子停下，偏过头仔仔细细看着他，也不说话，眸色倒是愈发深沉。
窗外车来车往，时不时传来汽笛的鸣声，车内两人的呼吸逐渐融合，节奏一致。
秦予槐的唇瓣动了动，重新睁开眼，“红灯……还没有结束吗？”
梁骁紧紧盯着他，那小扇子一样的羽睫掀起时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被紧紧捏住，然后在对上他黑玉晶般的眸子时又猛然放松，如同极致紧张刺激后的高空坠落，清冷平静的目光让他的激动心情一下子如齑粉般消散了。
他知道自己想得没错。
秦予槐的目光里清明沉静，情感冷硬，没有一丝柔软。
他的小朋友，什么都知道。他的感情，他对他心思，他对这件事会有的反应……秦予槐都知道。
……可是他又何尝不明白呢？只不过心甘情愿地做他的刀罢了。
……
两人在学校车库下了车，秦予槐走在前面，梁骁跟在他身后，步伐缓慢。
“槐槐。”他忽然出声叫住了他。
“嗯？”秦予槐回头看他，神色不解。
“你……”梁骁踌躇片刻，最终还是斟酌着开了口，“你是不是知道我……”
“知道您什么？”秦予槐望着他，干净的眼眸不染尘埃，唇角微扬，笑容如冬雪初融，和风霁月。
梁骁的喉头紧了紧，却是再也不想忍了。
“我爱你。”
他说。
然后他就看到眼前人白皙的脸颊一点一点染红，红到了耳根子，衬着白色的高领毛衣，甚是可人。
梁骁一步一步向他走过来，神色坚定。
停在秦予槐身前一步的位置，他垂下眸子，去看这人低着头露出的小小发旋，和通红的耳根。
“您……您在说什么……”
“我在说我爱你。”梁骁重复道，他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可是我……”他两只手交握在了一起，白皙的手指紧紧绞着，看起来不知所措。
梁骁笑了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秦予槐给他的感觉。
明明游刃有余的是他，明明是把自己玩弄股掌之间的是他。可是他依旧如此害羞脸红，忐忑不安，以柔软的姿态，激起他心中更多的爱怜。
梁骁不觉得这都是伪装。
一来他没这个必要，二来脸颊边那抹粉粉的红晕也装不出来。
他喜欢的小朋友就是这样一个很奇妙的人啊。
“不要害怕，我不会勉强你任何事情。你有这个意思也好，没这个意思也罢，我都会好好地帮你把你的首专做好，放心。”梁骁沉着声，目光灼灼地对他保证。
秦予槐没有说话，抬眸望着他。
波光粼粼的眸色如水，看着就让人心头一阵激荡。
梁骁不受控制地低下头，想要亲吻他的眼帘，唇瓣却刚接触到额前的碎发时失去了温度。秦予槐像受惊了似的，慌忙退了开来，“老师我……我还要和肖畅一起回去，先走了。”
说完他就小跑着走开了，头也不带回一下的。
梁骁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默默摸了根烟出来点上。
没过多久，手机就响了，正是秦予槐的短信。
“一言为定！要好好做专辑哦。”
指尖的香烟燃出一团青灰色的烟雾，袅袅地在空气里飘散。
梁骁轻笑了一声给他回复消息，眼底的宠溺根本掩饰不住。
真是个惯会玩弄人心的小妖精。
梁骁和秦予槐合作的消息已经宣布了一月有余，热度依然居高不下。
一边是槐花蜜们激情转发，大力宣传，另一边是被“梁骁首次合作流量艺人”这个噱头吸引来的众多网友。可以说，无论是粉丝、黑粉还是喜欢音乐的路人，对于秦予槐的首张专辑关注度都是相当之高。
粉丝就不用多说了，黑子则是在默默期待着梁骁能在秦予槐这里翻车。
连梁骁都拯救不了的音乐人，那可不就是烂泥扶不上墙嘛。
不过无论如何，单单是和梁骁合作这个消息带来的宣传效果已经远远超过了何浣的预期，网友的自来水不知道比起各种APP开屏广告来得有效多少。
她家小艺人对于这个势头也甚是欣慰，据说录歌的效率都高了很多，预计本月底就可以把九首歌的专辑全部制作完成。
何浣坐在办公室里喝咖啡，再一次感慨这一届的艺人真是太省心太好带了。
长得帅性格乖不说，业务能力还一级棒。出个专辑非但不需要买歌，连制作人和宣传都被他一手包圆。签代言拍杂志只要他想，没有拿不下的，简直就没有她的用武之地嘛。
除了……某个boss老是骚扰她问东问西，为啥还不让小艺人休息来陪他玩。
呵呵，是她不让艺人休息？是您自己看上的大明星懒得搭理您好吧！
何浣转了一圈椅子去开电脑，想要看看今天娱乐圈有没有什么八卦新闻。
比如某某某谈恋爱啦，某某某结婚啦，某某某和某某某撞衫啦等等等。
打开围脖的时候却发现围脖有点卡。
她刷新了好几遍还是没有刷新出来。
嗯？真有流量谈恋爱了？
端起杯子又喝了一口咖啡，一旁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喂，槐槐？有什么事吗？”她接起电话笑着问。
难得自己的小艺人主动联系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