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旁的李睿接了过去,“我们看着你吃!”
韦天舒被他解救了连忙点头,“对对,你先吃。”
凌远扫了他俩的菜盘一眼,和自己的没什么区别,呵了一声,“你们俩这什么毛病。”说着懒得理他们,自己低头挑了青菜夹了第一口,吃了。“行了没毒,别相面了赶紧吃吧。”
紧紧盯梢的韦天舒和李睿俩个人看见他把菜放进嘴里又咽下去才仿佛终于确信了什么,震惊地问,“这今儿什么风把你吹来了,风力这么强还把你吹来了食堂?”
凌远心下了然,“你们说这个,怎么了我医院里的食堂我还来不得?谁规定的?”
韦天舒只觉得凌远这话音刚落自己身上就齐刷刷的聚集了无数目光,连忙摆手,“没没没,你要想来谁拦你。可你以前怎么不来?你以前——咳咳咳。”
被李睿在桌子底下踢了一脚连忙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他本来要说凌远以前何止是不来食堂吃饭,他是连饭都不吃啊。
凌远挑眉,“你才是不该来食堂吧,今儿没带饭?咱妈终于嫌弃你了吗。”
韦天舒看他一本正经眼睛里却仿佛全是玩笑的样子就想把菜盘糊他一脸,“谁跟你咱妈啊。”
他对凌远一提到饭就和他咱妈咱妈的这个事表示头疼,自己不带饭的时候他要讨,自己带了他那胃基本吃不了什么,最后回家挨说的还是自己。
凌远要不是以前一要他吃饭就跟要了命一样,他们至于这么惊讶吗。
凌远心情好不理他,低着头挑着油水少的菜,虽然吃的慢但是的的确确是吃下了。
韦天舒虽然嘴上挤兑他但是看到他这样其实挺放心的,他回头和李睿对视了一眼。
李睿若无其事般开口,“院长心情不错?最近是有什么好事吗?”
韦天舒把话接了过去,“就是啊,有好事的话不能自己偷着乐,你得和我们分享吧。”
凌远抬起眼睛,“好事?”
“恩恩。”
“想知道?”
“恩恩恩!”
凌远看着他们俩快把自己脑袋都点掉的样子就格外想笑,但是脸上依然是一片高深莫测,他笑了一下,“好事吗?”
韦天舒和李睿期待的看着他。
“没有。”
韦天舒恨铁不成钢的敲了敲盘子,“你这不蔫声不蔫语地偷偷学坏了啊。”
李睿没敢明着说,但是他用神情表示了赞同。
凌远也挺无辜的。他不是不想说而是真的没有什么可说的。
好事?也没什么好事吧。日子正常过罢了。
唯一不同的就是比原来觉得轻松了一点吧……
他不知道在旁人眼里,自己的气场变得温和了许多,笑的频率也远远高于从前。
韦天舒明白要想从凌远嘴里撬出什么东西那是难于上青天,可是最近凌远的行为举止的确古怪了些,不见得是坏事,但是他还是有点担心。
当然,八卦也占了很大一部分吧。
凌远最近仍然勤恳专注工作,细致谨慎。但是能够交给别人的事情他都不太过问了,只负责指导和听取结果汇报。有的时候没有重要的事情下午就不见人影了。
其实这样挺好的,从前凌远那样子的状态是个人就知道不正常。
那么拼命的连轴转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对自己的身体完全不上心。就算是点灯熬油,那灯也早晚有熬干的一天。他曾经甚至害怕凌远有一天就在医院倒下了。
而且不是累死的,就是饿死的。
李睿听着突然想起个事,“对了院长,今天下午那个交流会。”
韦天舒一拍头想起来了,“啊那个今天通知说两个人就够了,你看除了你再挑个谁去准备就行了。”
凌远这时候正好用完餐了,他自从上次胃病犯的格外严重之后就不太感觉到饿了。
要不是李熏然盯着他吃药,他是不想吃饭的。但是不吃点东西直接吃药的话会有些反应,不然他也不会来食堂。
凌远拿出纸巾擦了擦嘴,端了托盘站起身,看向仰头看过来的俩人淡淡道,“那个交流会你们俩都有过经验,你们自己商量是带人去还是干脆你俩一起。我就不去了,交给你们了。”
韦天舒连忙道,“你不去?那你下午干嘛去?”
“有约。”
凌远扔下俩个字,转身走了。
韦天舒和李睿俩人默默的坐在位置上,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相同的震惊和飞过的一句话。
“我去,谁这么有本事?!”
凌远不担心下午的会议,韦天舒和李睿的能力足以很好的完成任务。他给自己的工作收了尾就和李熏然老地方见了。
来的久了,射击馆的老板对他也熟了。
难得他比李熏然来的早,和老板客套了几句就提前进去了。
凌远挑出了李熏然喜欢的枪,自己随便摸了两把趁手的等着李熏然来。
李熏然一进馆就从老板的嘴里听到凌远已经来了,不知为何心里突生一阵喜悦,他抛之于脑后没有细想,步伐却快了许多。
等他匆忙进了老房间把里面的样子收至眼底的一瞬间,不自觉的就顿住了脚步。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凌远侧身而立。颀长清瘦的身材在白色的衬衫里尤为挺拔,如松如竹,低垂着头用双手细细的擦拭着他最爱的那把枪。
温柔轻缓。
那样专注又温柔的神色,他曾经在凌远的家里见过一次。
那时候的凌远在摆弄自己不知收藏了多久的那一套手术刀,也正是从那一刻起他对凌远手心里的手术刀的探知欲到达了顶峰。
因为他想再看一次那样子的凌远。
现在得偿所愿,却是因为自己最爱的枪支。
凌远……
凌远仿佛听见了他心里突然悸动而出的呼喊,蓦然抬头看了过来,他微微一笑,嗓音低沉平缓“你来了。”
心动需要多少时间?
——只要一个恍惚,就足够。
第十四章 失重(下)
李熏然觉得在射击上凌远很有天赋,可能也算是男性的某种共通性,因为除了第一次他狠狠的嘲笑了凌远,之后凌远就再也没有给他机会过。枪枪都在靶上不说,接近靶心的次数已经数不过来了。这在业务射击爱好者来说就已经是非常好的成绩了。
李熏然郁闷的看着凌远,“到底是高材生,什么都可以玩的溜。”
凌远把耳罩放在一边,靠在一旁笑着看他,“我是高材生那你是什么?射击总要小心点,不然可就不像是刀伤那样简单了。”
李熏然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慢悠悠点了个头,没几分钟又变得兴高采烈了。
凌远惊奇他刚才还是一副沮丧模样,现在突然又有了精神,“想到了什么?”
“我想啊,你的射击教练可是我,成绩好证明我教得好啊,我能不开心吗!”这自豪与成就感,真的是太舒服了。
凌远见他一脸得意洋洋不禁抬手揉了揉,头发擦过掌心软软的还有微痒的感觉,“是是,李教官教的好。我学了来成绩好就算你教的好,成绩不好就算我学的不好,怎么样?”
“那怎么行,我可是有责任心的人。你要真的学不好我一定会负责到底的,而且以我的方法,只要人不傻就肯定学的会。”话说到最后还不忘记给凌远使了个绊子。
凌远自然拿他没办法,尤其看他脸上露出那副自豪的小表情,活脱脱像一只炫耀自己捕猎到了食物的小狮子,哪里还有俩人最初在一起时把什么情绪都隐藏起来的样子。
他对自己格外真实的样子,丝毫不让人生厌,只让人觉得柔软。
“既然射击已经学的差不多了,那我们来试试组装吧。先来学拆卸。”
“好,听李警官的。”
俩人相视一笑,身后巡查的工作人员见怪不怪的笑了笑,走远了。
日子就这样愉快的走下去,凌远曾经活过的岁月加起来可能也没有现在这样轻松的时候多。每天的心情都比天气还好,他也终于明白挂在脸上的笑容真的可以用“洋溢”这个词来形容。可是凌远本能的不能放任自己沉溺于这些轻松自在,过去的种种烙印太深刻,他总是怕这一切都是他“夜有所思日有所梦”。因此越是美好越不敢沉迷放纵,不敢全神贯注,仿佛这样就是安全的。
每每想到最后凌远都会强迫自己停下来,他告诉自己不要多想,顺其自然走一步算一步就好。只有每当他看到李熏然兴奋喜悦的模样,才会情不自禁地想——要是俩个人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