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话就说!”
“好看。”
“啥玩意儿?”
宋于秋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你,好,看。”
轰的一下,满手的汗毛立了出来。
林雪春不自在地搓着手臂,像是炸了毛的猫,顿时凶巴巴道:“好看你个大头鬼!老太婆一个,半条腿都伸进棺材里了。”
她没觉得自己美过。
经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皮肤粗糙,浑身一层皮松弛成小袋。林雪春清楚自己的老,平凡而庸俗,连头发丝都是枯黄的,跟‘好看’这个词扯不上亲戚。
想着想着就再用力戳戳宋于秋的脑门儿:“改名儿投胎小心点,避我远远的,来世找个漂亮姑娘过日子吧啊。做人放聪明点,别跟这辈子似的,没钱没势还没点脾气,活该被我欺着。”
宋于秋皱了皱眉,仍是坚持:“你好看。”
林雪春扯他耳朵:“扯着你也好看?你睁大眼睛看看我好不好看?”
手上力道不小,扯得宋于秋脸斜过去。但木木登登点头,“好看。”
“老酒鬼!”林雪春嗤笑,干脆扯着他耳朵往家里走:“既然好看你就受着。”
“嗯。”
轻乎乎的一声。
他弯腰被她扯着,风马牛不相及的,又慢慢地说:“等我赚了钱,给你买最好的缝纫机。”
“买那玩意儿干嘛?”
“你想要。”
林雪春抬抬眼睛,想起来了。
过去老往王家借缝纫机,她嫌给人家添麻烦,有段时间念叨着赚钱买缝纫机。后来钱有了,但总觉得孩子赚的钱是孩子的,自己赚的钱也该是留给孩子的,到底没舍得买。
“现在不要了。”
她随口说:“我又不是裁缝,买那玩意儿干嘛?干摆着看?还是你宋于秋怎么着啊,以后赚了钱不打算给我老太婆买衣服,全让我拉布自己做?”
宋于秋一噎。
他口才不好,喝醉了更不好。走出去五六步,才闷声闷气地否认:“不买缝纫机了,让你买衣服。”
“哼。”
静会儿,宋于秋又想出新的招:“给你买房,你的。”
意思是不关儿女的事,也不关他宋于秋的事情。买套房子给林雪春,写林雪春的名字,按林雪春的心意装扮。她爱让谁进让谁进,爱挡谁就把谁挡在门外。
“切。”林雪春发出个气音。
宋于秋大约意识到自己不被信任,又重复了一次:“肯定给你买。”
“烦死了别念了。”
林雪春踩着他的影子,经过长长的巷子,不耐烦:“八百年醉一次酒,疯言疯语没点好德行。谁图你房子,我就图你洗澡去,不洗干净给我去后院,抱着你那心肝猫媳妇睡去!”
宋于秋:“没别的媳妇。”
“猫儿子行了吧!”
“没别的儿子,我们只有两个儿子。”
想了想,“还有一个女儿。”
林雪春忍无可忍把他往前推:“洗澡去!”
经过隔壁章家的时候,谁都没发现,微微开启的门缝中间,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在看着。
作者有话要说:陆珣:我千杯不醉
老宋:我也千杯不醉
陆珣:我微醺
老宋:我真醉
陆珣:我狼狗
老宋:我奶狗
行,不愧是你们!
这是一张存稿,我在酒吧浪!明天看看有没有故事(艳遇?)讲哈哈哈哈。
第65章 我想你
花了三天功夫,中草药的运输线路商量完事。
车租了,工具买齐了,全部人手踏上各自分配的路程。大约能够称之为踩点行动。
值得一提的是,宋于秋没必要去,但还是去了。
他没做过老板,学不会老板的架子。一声不吭就把自个儿加入部署,一声不吭收拾好行李。唯独走的那天勉为其难吭了一声,说他待会儿有事要出门。
你能有什么事啊?
有事。
跟谁有事?
兄弟。
林雪春向来在他口里套不出什么,眼都不抬的赶他:“少在我我面前瞎晃悠,碍事死了。”
宋于秋默默拎起行李,留了张纸条,走出院子前最后低低说了句:“过六天回来。”
林雪春没听清楚,直接回了一句:“要走就走!”
她洗了碗,肩扛木条手拿钉锤走去后院,敲敲打打搭了个丝瓜架子。猫陪着,踩踩石头打盹儿,扑到三两只蝴蝶蚱蜢的,竟然还叼到老妈子眼前讨奖赏。
林雪春踢开,它捡回来。林雪春丢了,它再去抓新的。一人一猫僵持良久,林雪春抹了把汗,揪它脖子皮:“敢情就是你小子,以前死命儿往老娘家门口放耗子呢?”
猫贼溜溜睁着大眼睛。
“说话!”
“喵?”
“你小子还有胆抵赖?”
“喵!”
“下回还敢不敢了?”
“喵喵喵……”
老妈子跟猫面面相觑,撒手丢掉。
又过了两个小时,那是林雪春买完菜要洗衣服的时辰,走进房间把衣服一收,她看到纸条了。
字很好看,没半点男人的粗犷,笔画工工整整。可惜林雪春翻来覆去瞪半天,光是断断续续看明白那几个字:我去XXX,六天XX,你XXX
啥破玩意儿?
傍晚宋敬冬回来,看着字条念:我去弄草药,六天回来,你别乱跑。
“弄你老母熊个弄!”
林雪春听完就发火,气得在房子里转圈圈。后半夜回房,还把宋于秋的枕头关在门外,拿他的毛巾来抹脚丫子。
六天六夜。
路途漫漫难联系,林雪春在家犹如□□桶,一点就炸。而宋于秋那边处处谨慎,仍然遭遇了几波拦路打劫。既有亲自上马硬碰硬的,又有派遣老弱幼小在路边喊帮忙,再趁势扣人的。
好在他们几个老江湖走南闯北多年,轻易不上当。遇到意外情况直接抄起家伙,拉下车窗恶声恶气赶人。对方一看情势不好,撤得比耗子更快。
可见都是些欺软怕硬的货色。
如此有惊无险一番,六天后宋于秋平安回到朝柳巷,全家人都在门外等着他。
“爸,没事吧?”宋敬冬问。
“没事。”
迎着小女儿乌黑分明的大眼睛,宋于秋抬起手掌,在她脑袋瓜子上颇为生疏地摸了摸。接着看向林雪春,重复道:“我没事。”
“你就是死在外头,我都懒得给你收尸!”
林雪春扭头就走,步子迈得又大又急,背影如同一抹猛烈的火。
“你是不知道妈有多生气。”
儿子喜闻乐见,伸手拍拍老父亲的肩膀,“反正我只能给你出三个招数:说好话送大礼。不然就把自个儿灌醉,第二天保准你在床上醒来,不用再去睡地板。做儿子的只能帮你道这里了,祝你马到成功啊爸。”
不管是哪个选项都不太好的样子。
真的有这么严重么?
儿子说话不靠谱,老父亲下意识低头。清楚阿汀朝他握了个拳头:“爸爸加油。”
宋于秋:……
看来是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老父亲用了整整两天获得老妈子的谅解,直到回家第二天晚上,终于不用在房门外打地铺了。早上起来锅里终于有他的早饭了。
感天动地。
不过中药路子走上正轨,自有一派流程运转,关关有人把门做账,无需人时刻盯着。
因此新的问题出现了:全家要靠着草药生活,还是夫妻俩另谋生计?又该去哪里找生计?
边看电视边开家庭会议的当儿,林雪春正说着附近不少厂子招人,有做吊牌的粘盒子的还有食品厂。宋于秋嘴巴里突然蹦出两个字:“开店。”
惊得林雪春一愣,差点被小番茄生生噎死。
“开你的龟儿!”
她拍桌:“谁说开店?谁说了啊?!宋于秋你是来城里当老板给人捧没数咋的?三天两头不打招呼来一出,想折腾死我重新讨个年轻漂亮的,还是嫌我管得多,这个家只准你一个当家作主拿主意了?”
宋于秋垂着眼睑:“没。”
“你心底有得很!”
林雪春气死了,偏偏他慢条斯理跟不上火气。
他们俩就这样。
往往她发火,看着他更来火,叽里呱啦一顿数落。然后那边还是木头人,不喜不怒不声不响。
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吵架,也没有冷战。大多都是林雪春单方面的发泄不满。后头什么时候发泄够了,她再理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