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朝廷之上,皇上似乎身子不大好,早朝早早散了,请了太医。
正是狩猎时节,听说蛮夷公主领命来我朝签订百年内无战事的合约,怕公主不测,还带了一员大将。
朝廷上下松了口气,着蛮夷首领此举自是意味着和亲,以求示好,毕竟蛮夷与我大夏朝,拼杀数年,自从被喻大将军打了回去。也就消停了。
如今若是真能握手言和也算是美事一桩,至少不用再担心边关战事了。
喻珩却神色莫名,直觉这事没这么简单。
皇帝大手一挥,设国宴,朝中大臣,必须到场,以示欢迎。
喻珩走到宫门口,谢清檀勾着喻珩的脖子,语气狐疑:“你说这蛮夷是不是想用美人计,总觉得不像蛮夷首领的作风。”
喻珩使劲一拍,单手将人推到一边,斜挑着眉,说:“我又不像你那么蠢。”
“你…”
谢清檀半句卡在肚里,最后才正经了脸色,盯着喻珩问道:“萧姮怎么样了,她估计已经知道你做的事了吧。”
喻珩眉心浅浅跳了跳,不耐烦了语气:“操心这么多干什么,她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俗话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关心一下怎么了。你若不跟我说,我自己上府去问。”
眼瞅着谢清檀就要翻身上马。喻珩狠狠一拽,将人拉了下来。
谢清檀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拍了拍官服,不满道:“我说你干什么这是…”
喻珩趁机上了马,话语散在风中,“我警告你,不许去!…”
等回了府,喻珩站在萧姮屋外,走来走去,徘徊着,就是不敢进去。总觉得,…这进去吧,丢面。不进去吧,不甘心…
正烦着呢,澧兰弱弱叫了句,“将军…”
喻珩抬起头,面上不显,甩了袍子,走进了,这才慢慢开口:“跟你们小姐通报声。”
“哦。”
澧兰放下手中框子,这才转身进了屋。
喻珩立在那,眼睛四处看。
瞅了瞅框里的花骨朵。暗自嘁了声,什么玩意。
没一会澧兰出来了,拉长了脸,语气僵硬:“小姐说不想看见你。”
“我…!。”
“好,行,你转告她,明晚国宴,皇帝下旨,必须到场。”
说完,背着手,大步走了。阴沉沉的,像是暴风雨过境。俊美的脸此刻都成了玉面修罗,一脸煞气。
澧兰探头远远看着喻珩的背影,开心得踢了踢石子,这才小跑进了屋。对着萧姮邀功道:“小姐,我把将军气走了。”
萧姮头也不抬地穿着针,问:“说了什么?”
“说是明晚国宴,邀您出席。”
萧姮对着花样,绣下一针,神色无波,只道:“知道了。”
近日,她也打听到了蛮夷公主和亲的消息,想必明晚宴席,自是为了两邦之交的事了。
只怕是,凶多吉少,这位公主,来势汹汹啊。
第18章
金黄琉璃瓦,砖红色宫墙,一路走来,太监和丫鬟弓着身,低头端着盘子,井然有素地行着礼。片刻后,如流水般往大殿内涌去。
金漆雕龙座椅上,皇帝端坐着,不怒自威,却由于衰老之态及其醒目,少了分压迫感。
萧姮位于下首,坐在喻珩旁边。
百官端坐殿前,享受着佳肴美酿,一派歌舞升平。
琥珀酒、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盘、食如画、酒如泉、古琴涔涔、钟声叮咚。
歌舞跳了多久,萧姮就冷着眼吃了多久。
半晌,皇帝拍了拍手,示意安静。
想必是,蛮夷公主到了。
一时间,所有人将目光移向殿门口。就连萧姮也轻轻放下了箸筷。
只见一红衣女子腰肢款款地走了进来,红得似火,红的热烈。头发不似汉人高高挽起,编成了繁琐复杂的发辫,戴着红色玛瑙,在夜明珠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眼尾风流,却生了一双剑眉,潇洒英利,却好生祸人。那双眼似乎不□□分,一进殿就抬眼直视皇帝,大胆得很。
旁边想必就是蛮夷新封的威武大将军,听说骁勇善战,初生牛犊不怕虎,从未有过败仗。
只不过没与喻珩交锋过,也不知,是真是假。
萧姮眼波流转间,眼尾一扫,低下头来,抿了口茶。薄如蝉翼的眼睫震颤着,弧度美好得不可思议。
“参见皇上!”两人跪地行礼,似乎习俗不通,看着怪模怪样的。
皇帝抬抬手,赐了座。
由于这位蛮夷公主想自己挑选夫婿人选,并承诺绝不是几位皇子。皇帝也就没有插手,任由她在长安逗留。
我大夏泱泱大国,又怎会担忧一介女流之辈。
所以此刻,蛮夷公主落了坐后,便开始放肆且热烈地开始打量起周边的达官贵族来。
他们蛮夷,是在马背上打下来的天下,环境恶劣,却被她的阿爹做大做强,女子也是习得一身本领。
所以自然,她对大夏朝的白脸书生不感兴趣,看了一圈,这稍微能吸引她的,应该只有她对面坐的这位,护国大将军。
于公于私,合情合理。
萧姮被这灼热的视线,看得有点烦人。斜睨了旁边被选中的这位“真命天子”。呦,还在喝酒呢。
萧姮敛了眸子,表情平淡。内心毫无波动。
喻珩余光看了萧姮一眼,捕捉到她的不在意之后,干脆放下了酒樽。嘴角下拉,眼眸沉沉。
至于对面那挥散不去的灼热视线,他连一个眼风都没施舍。
蛮夷公主眼中划过一丝光,快得看不见,激起了几分势在必得,眼神中充斥着满满的征服欲。随即起了身,行至大殿中央。
拱手对着皇帝请求道,“千代初次行至大夏朝,略有几分武艺,想给皇帝献个丑。”
皇帝转了转拇指玉扳指,心思沉浮,片刻,大笑一声,“甚好甚好。千代公主想表演什么?”
“射箭!”
脆生生的语气,只是那滴溜眼珠狡黠得很。
皇帝眼窝深陷,没开口,寻思了片刻,这才应了。
千代公主眼珠转了转,又道:“这一个人没意思,还请皇上能让对面这位姑娘与我一同比试。”
皇帝顿了顿,这才说道:“你说的是乃是将军夫人,你需得问过她才是。”
千代歪了歪头,对着萧姮,勾起张扬的嘴角,“哦,敢问这位,将军夫人,愿不愿与我一同比试比试?”
萧姮正面迎上,眉里带着十足的漫不经心,语气淡淡,芙蓉面,略施粉黛,不动声色间便已让人丢魂失魄。
缓缓绽开一个笑,语气飘渺,“好啊。”
众人不经意间被吸引了去,片刻才反应过来,这将军夫人从未习武,与这千代公主比射箭,不是自认投降嘛。
喻珩看得瞳孔里晕了墨,黑得极致,不动声色地坐在那,冷清清的,却无人小觑。
大殿外,夜明珠晕着光,在漆黑的夜幕下也显得明亮,白玉板上,倒映着人影。庸庸碌碌,颇为拥挤。
靶子被高高立在墙头,离萧姮和千代距离很远。
小太监分别立在一旁,恭敬端着红漆盘子,上面放着把弓。
极大,也极沉。
喻珩站的不算近,却是能观察萧姮一举一动最好的制高点。
看到这,他期待着,自己这位“娇妻”,能带给他多少惊喜…
千代率先拿起弓,干脆利落,仿佛拿得是开在荷塘的一朵芙蕖。随意,流畅。
萧姮全程没往旁边看一眼,慎重得,也拿起了自己的弓,脸色有些严肃。
各自箭篓里有十支箭,谁命中靶心的箭多,谁赢。
千代率先拉起了弓,第一支箭。
众人不禁连呼吸都放缓了,整个镜头像是慢动作般的,随着刺破空气的箭头,视线不禁聚焦在了它的命中点上。
“砰”的一声,箭头中靶了,刚好在红心边缘上,只差一点点…
但无可否认,女子射箭能够到此地步,已经很精湛了。
紧接着,萧姮的箭也随着射了出去,那一刻,喻珩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紧张了起来。
似乎,合乎情理地,萧姮射偏了,虽然已经很不错了,但距离千代,差得还是远。
千代轻笑一声,率先拿了三支箭,一起射。
只不过,似乎太过急促,只有一支射中了靶心,其他都在红圈外。
千代懊恼地皱起眉头,随即注意到萧姮射第二支箭,又看起了好戏。